听到这里,不只是严老爷气势逼人,严家几位公子一个个都神情威慑,散发着一种贵气,紫鸢紧张得不行了,必须得阻止他们俩再胡扯下去。
紫鸢向严老爷和各位公子行了一礼,娇笑道:“各位爷没什么吩咐,紫鸢就先行告辞了。”也不等严老爷回答,赶紧往楼梯口走,门口两个人突然拦住了她,她皱了下眉头,转身又是笑脸,提高声量道:“各位爷还有什么吩咐?”
甲板上立刻没有了声音,他们俩能清楚地听到紫鸢的声音,对视一下,赶紧住了嘴,回到船舱里。
严老爷嘴角牵起一丝冷笑,便再也看不出什么表情:“楼下说话的女子是何人?”
紫鸢心思转了几圈,娇笑道:“老爷问她呀,我们忘情楼里一个干杂活的,平日里鬼扯惯了,三句话有两句话不正经,我们都把它当笑话听,老爷听听就好,我以后会好好管教的。”
沐远俊乍听到悦晓说话,好容易才控制住激动的情绪,晓晓还活着,原来在心里只要她活着就好,现在听紫鸢这么说晓晓,已然皱起了眉头。
沐远熙一直在抚模着折扇上的玉坠,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每当情绪不平稳的时候,他都会习惯性地模着这块玉坠,踏破铁鞋无觅处,那人已然在不远处。
沐远尔看向他四哥,想不到花悦晓自己送上门来了,免得四哥到处去寻她,这一个月来四哥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单独在一起时,总能察觉到他的焦急等待。
那个哐当摔茶碗的就是沐远乐了,被悦晓那句“逼娼为良”给震撼到的,果然还是那个挑衅他的花悦晓啊,什么都敢说!
“那就劳烦你将他们二人请上来,我认识那位安公子,你只需说我是住在临月楼的严先生,他便知。”严老爷和颜悦色道。
紫鸢对于他态度的转变,更加地疑惑起来,匆匆下楼去。
紫鸢神色凝重地看着安子芩,问道:“你可认识临月楼的严先生?”
“认识。”
“他们现在在楼上,请你们上去。”紫鸢有点担忧地说,悦晓就奇怪了,手指来回指着自己和安子芩:“我们?可我不认识啊!为什么还要请我?”
“听到你们谈话了。”紫鸢责怪地看着他俩,安子芩想了想说:“也罢,去见见吧,上次就是其中一位严公子想要从你这里高价买我那幅画,你去和他谈谈。”
“谈什么,他就是给黄金万两我也不卖,那可是你给我画的。”悦晓不乐意。
安子芩轻笑起来,果然,连台词都一样:“我已经答应别人了。”
“这样啊,那好吧。”悦晓勉为其难。
“等一下,我觉得这个严老爷不是个普通人,你们刚才在外面说的话,他全都听见了,你们小心点。”紫鸢有些担心。
安子芩也这么认为,提高了警惕,带着悦晓上楼了。
安子芩刚准备向严老爷拱手,就听到身后悦晓的声音:“各位侍卫大哥行个方便,我有事先行一步。”回头看见悦晓正在楼梯口跟严家的两个家丁在说话。安子芩疑惑地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逃命呗,悦晓一看清他们的脸,顿觉魂飞魄散,想都没想就往外跑,只好胡扯道:“啊,我想起来师傅找我,肯定等急了!”
“可是我们现在在船上,你出去了也上不了岸啊。”
“哦,是哈,那我下去跟姐姐们说一声,让她们靠岸。”悦晓继续胡扯。
“那也不急于一时啊,而且这两个家丁好像也没打算放我们下去。”安子芩觉得悦晓怪怪的,一定有事!
悦晓把安子芩往前一推:“那你跟他们说说,让我下去。”
“安公子,为何站在门口,请过来一叙。”严老爷看他们俩在门口争执半天,直接发话了,安子芩拉着不情不愿的悦晓走到他们面前,悦晓低着头,真是倒霉,费了那么大的功夫,好不容易溜出来,居然自己又送上门了,老天爷真爱耍人!
“这位姑娘,你不认识我?”严老爷语带诚恳,眼中闪着戏谑的光芒。
安子芩见悦晓没有反应,推了推悦晓,重复道:“你认识这位严先生吗?”
“啊?”悦晓连看都没看,直接说,“不认识!”
严老爷语气冷了下来:“在我面前撒谎,你可知道后果?”
嗯?悦晓抬头看见这位严老爷,皇上大人警告的眼神,心里一咯噔,又转头看向安子芩探寻的表情,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啊,我想起来了,您是严老爷嘛,子芩给你介绍一下,这位爷叫严明(炎明),京城人士,我在京城见过他,名气可大了,我要是不认识他,那可真是欺君之罪啊!”悦晓在说到严明,欺君之罪时都用眼神向安子芩示警。
安子芩诧异,不可置信的眼神:他真的是皇上?
悦晓眨巴了下眼睛:千真万确!
安子芩奇怪,继续用眼神示意:他怎么会在这里?
悦晓也懊恼呀,翻了一下眼珠:鬼才知道!
突然想起来太子造反,半路截杀皇上的事情,皇上偷偷离开行辕,就可以避开危险了。悦晓立刻明了,看向子芩,子芩也一副了然的神色,看样子大家想到一块儿去了。
皇上一眼便看出了悦晓的小动作,懒得再维护严老爷的身份,直接命令道:“我叫你们来,是让你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呵,什么话题?”悦晓装傻。
“有关朝政的话题!”皇上瞪了一下悦晓,再给朕装,小心朕收拾你!
“哦,说完了啊!”悦晓无比无辜地看着皇上。
皇上冷笑道:“既然你们说完了,那就我说了,安公子,你认为在朝廷六部中哪一部最重要?”
悦晓心里狂捏了一把汗,打眼去看安子芩,子芩啊,你一定不能老实回答呀,这里可是有掌管各部的皇子们在,说错了会死得很惨的!
安子芩抛了个“你放心”的眼神给悦晓,不卑不亢道:“朝廷六部各司其职,礼部教化百姓,稳定人心,吏部选拔官员,朝廷清明,刑部严格执法,打击犯罪,户部管理财富,合理调配,兵部保家卫国,守护边疆,工部研发工事,便利百事,各部如同人的五指,虽然长短有别,但是缺一不可。”
好!悦晓差点喊出来,飞一个眼神给他,答得漂亮!
这么快就知道我是谁了,很机灵,也很淡定,皇上冷眼看着悦晓和安子芩的眼神交流,继续问道:“花悦晓!你对穷兵黩武的界限是怎么划定的?”
啊?问我?悦晓立马回过神,刚想说“我不清楚耶”,便收到皇上警告的眼神,估计这句话刚落音,她的脑袋也跟着落地了,斟酌了一下,小心措辞:“不主动侵犯他国领土,但是要有足够御敌的兵力,如果他国有侵犯w我国的企图,可以先发制人。”
“那么,对于兵权又如何挟制?”
当然是握在皇上自己手里啊,但是,悦晓终于将视线放在沐远熙身上,他从她出现在自己视野中开始,就没有移开过目光,悦晓定了定心神,努力将视线收回,想了想:“分散兵权,如现在的南北营这样,另外,可以设立虎符,特殊时候可以调动所有兵马,而虎符直接掌握在皇上手中。”
皇上久久注视着悦晓,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看得悦晓头皮发麻,努力回想自己和子芩有没有说过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妄议国政,能动摇国本滇议,好像真说了不少,完了完了,皇上会不会铲除一切威胁到国家的因素。
悦晓不自觉地贴近安子芩,拉着他的手,安子芩倒是很淡定,捏了捏她发冷的小手,安慰地看着她。
“知道害怕了?”皇上语气里没有了威胁的意味。但是悦晓还是放松不下来,老老实实地点头。
皇上笑言:“可惜你是个女儿身,不然你还真可以当个尚书!”
悦晓摆摆手:“您说笑了,我都胡言乱语的,当不得真,也没那个能力!”紧张,紧张得汗渍渍的,难怪说伴君如伴虎呀!
船突然猛烈震荡了一下,船内乒呤乓啷一片,悦晓和子芩没站住,摔倒在船板上,安子芩顺势将悦晓拉到怀里,自己垫在下面。
悦晓见安子芩深深皱眉,赶紧爬起来,扶起他,在他背后轻揉着:“哪里摔疼了?让我看看!”安子芩无奈,两个人都十七八岁了,不比十岁的时候,“男女授受不亲”在悦晓脑子里就根本没这概念,更何况还有一群人看着呢,赶紧把悦晓从自己身上拉开,示意她旁边有人,而且都脸色不善。
悦晓机械地看向他们,皇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沐远熙明显的不悦,沐远俊快把她瞪出窟窿了,沐远尔皱着眉头,沐远乐冷笑着,什么什么情况嘛,悦晓超无辜地看着安子芩,我们不是一直都这样相亲相爱一家人吗?这里火药味太大,我们还是走吧!
安子芩点了点头,拱手道:“严老爷,如果没有什么事,我们先告辞了。”
还没等他们进一步争取,外面传来了吼声:“那小子给我出来,看看我带来了谁!”听这声音,是卢有德?悦晓和安子芩诧异地相视一望,立马跑到窗户旁边往外看。
悦晓一看,立马跳起来往楼下跑,楼下的紫鸢她们往楼上跑,站在楼梯口拉着悦晓嚷嚷:“是卢有德,还有你师傅!”
“我知道!我知道!他是来抓我的,我先下去了。”悦晓急匆匆地说。
“不行!你不能去,你去了只会是送羊入虎口,也救不了成大夫,说不定他连成大夫也一起关起来。”紫鸢拉住悦晓,冷静地分析道。
悦晓急得原地直跺脚,紫鸢说得没错,那该怎么办,怎么办哪,越慌乱越想不出办法,平时闯祸时候的机灵上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