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少谦阴沉着脸,脚下一刻也没有停留,大踏步向祠堂外走去:“你瞎了,夫人晕过去了,还怎么跪拜祖先。祖先是要夫人跪下认错,没有要夫人的命,夫人身体不好,当然是可以回去医治的
一看景少谦震怒,何管家连连说是,陪笑向景少谦说:“奴才马上去请谢大夫来给夫人看病这谢大夫是景府惯用的上门诊治的大夫。
景少谦叫住已经跑出几步的何管家:“不,派人去回春堂请周小姐来景少谦心里想,用个女大夫给有孕的夫人看病更合适,再说周玉卿是云皎的好朋友,除了能给云皎看病,还能给心情欠佳的云皎开导开导一下。
周妈正在玉馨院的广玉兰花树下做针线活,看到景少谦抱云皎进来。心里不觉紧张,扔下手中的针线走上前来,小声问跟随在景少谦后面回来的晴儿与莲儿:“出了什么事?夫人怎么啦?”
“夫人在跪下时,忽然晕倒了
周妈满脸忧愁,跟随在景少谦的后面进入房间内。
景少谦将云皎放到床上,失神地看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人儿,心中惶恐不安,用手指伸到鼻子前拭探,感觉到不时有温热的气息从鼻子里喷出,再按一会手腕,能够感受到有规律的脉动。
景少谦尝试着抓住云皎的肩膀摇晃:“夫人,夫人
云皎的躯体瘫软着,没有一点点的反应。
唉,真是急死人了。
景少谦沮丧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无精打采地看躺在床上的人,盼望着周玉卿这个救星快点驾到。
周妈走到床边,坐在床沿上俯看云皎,不甘心地呼唤:“夫人,夫人,你醒醒
长长的睫毛悄悄地动了动,微闭的眼睛悄无声息地张开。一双含笑的眼睛看向周妈。
“老爷——”周妈惊喜地叫喊。
云皎躺在床上身体纹丝不动,一双眼睛焦急地向周妈眨个不停。
“怎么了?”景少谦奇怪地问,他听出了周**语气有些不对劲。
“老爷,夫人怎么会忽然晕倒的?”
“也许是因为不习惯这样劳累吧
云皎躺在床上,一只眼睛睁开,另一只眼睛闭上,那只睁开的眼睛调皮地冲周妈眨眼,十分地活泼。
周妈嗔怪地看云皎,不好戳穿她的把戏。老爷急得要发疯,她却装得兴高采烈。
景少谦恍惚中似乎看到周妈在望床上的人笑,心中怀疑,走过去往床上看,云皎微闭着双眼,毫无生气地瘫软在床上,就认为刚才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长长地叹气:一边是震怒的祖先,一边是柔弱的夫人难以承受长时间下跪的煎熬,实在难以面面顾及到。
不久,院子里传来了周玉卿的说话声。周妈连忙迎出去,顾不上晴儿、莲儿在旁边,凑到周玉卿的耳边低低地说话。
周玉卿焦急不已的脸上现出好奇,会意地点点头。
景少谦惊喜万分,周玉卿连把脉都不用,只用修长的手指在云皎的人中穴上轻轻一掐,云皎就悠然睁开眼睛。景少谦在惊喜之佘,十分佩服周氏医术的出神入化。
周玉卿让景少谦暂时回避,她要给云皎检查一下胎位,当着一个大男人的面,小大夫不好意思。
景少谦避到外间。
周玉卿的双手在温水上泡过后。在云皎的月复部缓缓地移动几遍,又给云皎细细地把脉,才说一切正常,让云皎和在场的周妈放心。
时间紧迫,云皎压低声音问周玉卿:“玉卿妹妹,你能帮我找到磷吗?”
周玉卿一愣:“你要磷干什么?”
“我要是能够找到磷,明天就可以离开祠堂了。我今天晚上要使用一定数量的磷
“可以的,你要多少?”
“越多越好云皎示意周妈打开柜子,拿出两锭银子给周玉卿,作为购买磷的费用。周玉卿只拿了一锭。
云皎看周玉卿要离开大床,扯住她的衣袖说:“妹妹,今天晚上我要独自一人在祠堂过夜,十分危险。你哥哥送给我的袖箭小筒给他收去了。你有没有防身的东西,借给我用一个夜晚
“你呀,真是我前世欠你的周玉卿含笑解开腰间的一个香囊,低声说:“这香囊里装的是**粉,洒一点在空气中,就会使周围的人神志不清晕厥过去。如果没有解药,要过了三个小时才会自行醒来。这是解药,服用一粒可发挥三个小时的功效。你使用**粉时,记住要先服用解药,别连自己也迷晕了
周玉卿教云皎如何将药粉藏匿在指甲、手帕中,趁人不知不觉时迷倒人。周玉卿把**粉、解药一股脑儿递给云皎:“收好了。送给你的。注意别乱用,用的次数太多了,别人有了防备,就没有作用了
“谢谢,谢谢云皎喜出望外,接过来藏入怀中。有了这些宝贝,心中就踏实多了,今天晚上万一有什么,就不会坐以待毙了。
景少谦在外间听到里间有谈笑声,扬声问:“周小姐,可以了吗?”
云皎冲周玉卿连连摆手。
周玉卿会意。向外面说:“再等一等,很快就可以了
云皎叫周妈拿来装首饰的匣子,拿出一根金簪递给周妈,在周**耳边低低地说话。周玉卿凑近窃听,偷偷地笑。
“玉卿妹妹,我要的东西你得想办法帮我准备好,到黄昏时分我叫安岩哥去拿云皎不放心,再次叮嘱。
周玉卿郑重其事地点头。
景少谦走进来,看到云皎与周玉卿窃窃私语,看得景少谦直发愣,刚才还晕厥不醒的人儿,现在眉开眼笑容光焕发,哪里像个病人。景少谦对于周玉卿的精湛医术,佩服得五体投地。
周玉卿只给云皎留下十几颗安神丸,说要是心情太紧张无法入眠时再服用,又说了些宽心的话,就离开了,她还有云皎交给的任务要去完成。
两个小时后。
清州城中最有名的神算刘半仙的小四合院中,来了一个江湖人士,头上戴的帽子边沿有厚厚的纱布垂下,将人的脸部遮得严严实实的。这位神秘的江湖人士就是李安岩乔装打扮的。
看到来人,刘半仙是又惊又喜,这些江湖中人往往出手不凡,但是给江湖中人占卜极容易卷入江湖纷争中,需要打起来二十分精神才好。
李安岩斥退所有服侍的人,客厅中只剩下李安岩和刘半仙两个人。
“请问大侠,要问什么?”刘半仙谨慎地望向李安岩。
李安岩没回答,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绸布包,向桌子上重重地一拍,厚厚的纱布后传出阴森森的话语:“打开看看
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来者不善。
刘半仙不动声色,在江湖中混几十年,他的心里承受能力不错。刘半仙小心翼翼地打开黑色的绸布包,里面是一把异常锋利的小刀和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这,这是什么意思?”刘半仙不安地看李安岩。
“明天景威镖局的景老爷会请你过府去占卜,谢夫人觉得跪在祠堂里很不舒服。这是谢夫人送给你的东西,要你从中挑选一样
李安岩在纱布后的眼睛射出寒光。直射向刘半仙身体上。
客厅内的气氛骤然紧张。
刘半仙犹豫不决地望向桌子上的两样东西,难作取舍。
李安岩的心里同样紧张,他不知道刘半仙是否会像云皎说的那样,要是云皎的推断失误,可能会使事情变得更加糟糕。李安岩的手不自觉伸向腰间的大刀。
“小人爱财,自然要收下这个刘半仙果断收下银票,藏匿怀中。
李安岩收回小刀,临走前恶狠狠地逼视刘半仙:“如果你不能使谢夫人满意,会有人送这把小刀来给你的。记住,谢夫人不喜欢跪在祠堂中。同时,你也知道,要是让景老爷知道你收了谢夫人的银票,其中的厉害,你是明白的
刘半仙倚在门边,看李安岩扬长而去,浑身哆嗦地擦拭额上冷汗——
傍晚,景子政从学堂回来。听说云皎被父亲罚跪祠堂,就急急地赶来祠堂看望云皎。
景子政蹲在云皎的身边,担心地看云皎的膝盖,低声问:“母亲,你的脚痛吗?”
看到这个小男孩很担忧,云皎不想给这个小孩子增加心理负担,安慰他说没事,自己支持得住。景子政协显然是不相信,在与云皎说话时,眼睛一直盯住云皎的膝盖看。
今天是过年后景子政去学堂的第一天,景子政告诉云皎学堂里的一些事,因为心情不好,不像过去有兴致。景子政要离开祠堂了,说他吃过晚饭后还会再来看望云皎。
云皎的心中一动,说:“子政,你再来时,把你院子里的李安岩一起叫来
“母亲想看到李安岩?”景子政好奇地看云皎。
云皎用手抚模这个小男孩的头,半真半假地说:“母亲来这里之前,一直都是李安岩一家人照顾母亲的,李安岩就像是母亲的哥哥。母亲跪在这里很闷,很想和李安岩说说话
景子政似懂非懂。答应云皎到时带李安岩一起来。
夜幕降临,景少谦的心情空前紧张,亲自出马安排六个护院和六个家丁在祠堂的四周巡逻,今天夜里分两班人马轮流在祠堂外巡逻。景少谦本人在祠堂面前踱来踱去,总是记挂跪在里面的那位,于是踱入祠堂中去。
摇曳的烛光照映在云皎的身体上,在黑暗中展现出一个剪影,显得这样的孤寂、凄清,看得景少谦的心中发酸:自幼娇生惯养的夫人,此刻一定是全身酸痛难忍;今晚的漫漫长夜,不知道她会怎样度过。
云皎焦急地盼望李安岩的到来,不知道今天的准备是否充分,今晚的计划能否顺利实施。云皎没能够盼来李安岩,反而看到了景少谦高大魁梧的躯体从外面踱进来。
该来的没来,不应该来的却来了。云皎真是泄气。
景少谦靠近云皎,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仔细打量这个对自己不理不睬的人,低声问;“夫人,你身体难受吗?”
半天,云皎才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明知故问
景少谦沉默,过了一会儿又说:“夫人,我知道你受苦了。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这祖先的……”
云皎的一声冷笑打断了景少谦的话,云皎不屑地说:“假惺惺,恶心!”
夫人不能体会自己的良苦用心,景少谦很是郁闷。久久地望云皎不作声。
云皎索性把身边的人当作石头。很明显地,这是有人在给自己设局,可这恶霸居然蠢到叫自己来跪祠堂,逐了那些人的心,叫云皎受这种折磨。
时间,在一点点地消逝。云皎开始着急,景少谦要是老在自己的身边坐着,景子政与李安岩来了,就不能进来,影响今天晚上的计划实施。
没办法,云皎不得不压制心头的厌恶,用平静的语气对景少谦说:“我没事,你忙了一天,回去休息吧,用不着在这里陪伴我
这些话,似是关心,又似是下驱逐令。景少谦久久地注视云皎,长叹一声站起来往外走。刚走了几步,景少谦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对云皎说:“你放心,这祠堂外到处都有巡逻的人。不会有事的
按理,云皎得知有人在外面保护自己,是应该高兴才好,可实际上,云皎听了景少谦的话,心情很恶劣。
真糟糕!到处有巡逻的人,叫今晚半夜里李安岩怎么行事。云皎暗自叫苦,思索着应对的方法。
景少谦走出祠堂,看到儿子和李安岩站在外面等候,心中有些奇怪。
景子政和李安岩走入祠堂,景子政紧靠云皎蹲着,李安岩跪在云皎的旁边。
云皎很高兴,与景子政谈论一些愉快的事情。
云皎恳求地看向景子政:“这大门开着,从门外卷进来的风很冷,你能不能去关上大门?”
景子政走去关上祠堂的大门,把父亲的目光关在了外面。
“白天的事,准备得怎样了?”云皎抓紧这个时机,询问李安岩。
“都准备好了。只是,琳儿,现在这外面到处是人,难以找到机会行事李安岩望向云皎的目光有些为难。
云皎想了想,又问:“那东西,你带有来吗?”
“没有,我都放在房间里了
云皎沉思,转头看走过来的景子政,云皎本来不想要景子政介入,现在看来没有他的帮忙是不行了。云皎示意景子政走到自己的身边,一手放到景子政的肩膀上,注视着景子政说:“子政。你能帮我做一件事吗?”
景子政想都没想,一口答应:“能,只要我能够做到
“好孩子云皎感动地轻轻拍景子政的肩膀几下,在云皎的心中,景子政只是一个小孩子,而自己是个成年人。可实际上,云皎现在的身份只比景子政大了六岁。
“母亲现在需要从李安岩那里要来一小包的东西,有了这包东西,母亲可能明天不用再跪祠堂了。你能够帮助母亲从李安岩那里拿来吗?”
“真的?”景子政惊喜万分地叫喊起来:“母亲明天不用跪在这里了?行,我一定拿来
云皎吓得用手捂住景子政的嘴巴,担心地望几外面,低声地说:“小声点,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母亲又要来跪祠堂了
“连父亲都不能说?”
云皎点点头:“今天晚上你在这里听到的事情,都不能对其他人说,包括你父亲
景子政不是很明白,还是点头同意了。
云皎悄悄地嘱咐李安岩,今天晚上自己先把外面的人吸引进祠堂来,李安岩在外面趁机行事。李安岩认真地聆听,不时与云皎商讨其中的细节。
景子政在一边听了,兴奋得眨眼看看云皎,又看看李安岩。
夜,深了。远远地传来了三更的鼓响。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云皎怀疑景少谦所说的巡逻人员纯属子虚乌有。祠堂里只有神台上的几排烛光发出亮光,距离神台比较远的地方是一片阴暗,房梁上不时发出老鼠吱吱的叫声,让云皎不由得联想到那黑沉沉的地牢、在身体上肆意爬动的老鼠。
云皎的身体禁不住微微地颤抖,惊恐地闭上眼睛。
这个鬼地方,我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
是动手的时候了。
云皎困难地站立身体,活动了一会麻木的腿脚,走近神台,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将里面的东西倾倒在最高的牌位前,取下了根香火点着了那堆黑色的粉末。
在最高的神台上,窜起了一团奇异的火陷,那随风摇曳的火陷,闪出蓝莹莹、绿油油的光。
云皎喜欢这奇异的火陷,这蓝莹莹、绿油油的火陷将会给云皎带来希望。云皎从容地把香火插回香炉里,退回蒲垫上,重新向上面的众多牌位下跪。
好戏要上场了!
云皎冲那神台上奇异的火陷微微一笑。
云皎闭上眼睛,从屋梁上偶尔传来的吱吱叫中,想像着地牢中的恐怖,想像着手指上剧烈的疼痛,心理感觉培养好了,才发出一声凄惶的惨叫:“啊——”
夜深人静之时,这叫声传送出去很远很远,震慑人心。要是心理素质不好的人,估计听到这惨叫声,细胞肯定会死不少。
景少谦在祠堂附近走动,听到祠堂中传出惨叫,一颗心就猛然在颤抖,他以最快的速度,第一个推开虚掩的门,冲入了祠堂。
一眼看到云皎跪拜在神台前的身影,景少谦的心稍为平定下来,再顺着云皎的目光往上看时,不禁目瞪口呆大惊失色:最高的神台上,一团诡秘的火陷在风中摇曳,蓝莹莹绿油油的光时而窜向四周,时而打着卷向上冲。
奇异的火陷,叫人恐怖的火陷。
云皎跪在蒲垫上,一副吓坏的模样,呆若木鸡地看神台上的那团奇异的火陷。
景少谦反应过来,跑上前去抱住云皎往后退,距离神台很远的地方,才放云皎下来,瞠目结舌地看神台上的那团火陷。
在祠堂外巡逻的护院和家丁都先后涌入,站在景少谦身后看神台上那团蓝莹莹绿油油的火陷,个个僵化当场。一时间都失去了思维能力。
云皎故作惊恐地倚靠在景少谦的身体上,用颤抖的声音说:“我,我刚刚跪着,忽然听到上面有异样,抬头看时,就看到这一团火从,从上面掉落下来
鬼火?!
在场的很多人就想到了这个词,于是有很多人身体开始发抖,只是看到景少谦站在前面,不好转身逃跑。在场的人看到那团火明明吞没了最高的那个牌位,可最高的那个牌并没有燃烧起来,让人更加感觉到祠堂中阴风惨惨,叫人毛骨悚然,寒毛乍起。
“老爷,真恐怖云皎用颤抖的声音说着,抱紧景少谦的胳膊,把脸埋入景少谦的身体上,一副吓坏的样子,在缝隙间偷偷地往后看,发现后面站立的人有很多脸上现出畏惧之色。
景少谦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种情景,正心中纳闷,听到云皎这样说,将云皎搂抱入怀中,要用自己结实的胸脯给她带来安宁——
云皎与景少谦在前。众护院和家丁在后,一群人遥望神台上那团火焰。蓝莹莹绿油油的火焰在变小,变小,众人心中的惊疑在扩大,扩大。
忽然,礼堂外传来了吵杂声,伴随有提桶、脸盆的响声。祠堂里的人向外望去,看到外面有许多灯笼在晃动,人影憧憧。
景少谦搀扶云皎走出祠堂外,向赶来的这群人大声喝斥:“你们要干什么?”
赶来的这群人都是景府的下人,男女老少都有,人人手中都或端一盆水,或提一桶水,有几个家丁扛来木梯。
好壮观的救火场面!
刚从祠堂里出来的人看到这一幕,莫名其妙。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景少谦再次大声地喝问。
何管家在人群中跑出来,走到景少谦的面前气喘吁吁地说:“老爷,这祠堂着火了,是奴才叫他们来救火的
“救火?”景少谦顺着众人的目光往祠堂屋顶上看,大吃一惊,搀扶云皎的双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头脑在短时间内一片空白。
在祠堂屋顶的正中。有一堆火焰在熊熊燃烧,在呼呼的北风中,巨大的火舌在半空中卷来卷去,蓝幽幽的火焰,蓝莹莹绿油油的火舌,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的诡秘,犹如一只鬼怪在张牙舞爪,向众人示威。
又是这奇异的火,只是这屋顶上的火焰比刚才神台上的火焰巨大,更加震慑人心。
有两个家丁把木梯搭到屋顶上,要爬上去救火。
“回来,不要爬上去。这火不是水能浇灭的景少谦及时喝止。
景少谦看屋顶上燃烧这样大的一堆火,站在下面既没有感觉到热气,也没有听到烧坏了的木材的声响。景少谦想起刚才在神台上看到的火焰,是自行熄灭的,那火没有烧坏牌位,想来这屋顶上的火也一样,不会烧坏屋顶上的木材,更加不会造成火灾。
周围的人停止忙乱,呆呆地站在原地上看屋顶上的火焰,很快看出这火焰非同一般。
猛烈的北风中,蓝幽幽的火焰在到处乱窜,蓝莹莹绿油油的火舌不时卷向半空。
这样大的火在屋顶上燃烧,要是一般的火灾,早就感觉到热浪逼人,早就听到木材被烧坏传来的毕剥声了。而现在,礼堂的屋顶上静悄悄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众人明明就看到这火在熊熊燃烧。
这火,比一般的火灾更震慑人心,更加让人惊恐。
太不可思议了!太难以想象了!
景子政赶来了,他只瞟了几眼屋顶上的火焰,就走到父亲和母亲的身边,轻轻地叫了一声:“父亲,母亲这声音很平静,因为景子政预先知道今晚会出现意外情况,虽说这意外出乎他的想像,不过也没有感觉到害怕。
明明知道是母亲和李安岩弄出来的,自己也参予了一份,有什么可害怕的。
景少谦只顾看向屋顶,周围的人这样害怕,想来儿子也是害怕得不行,景少谦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把儿子揽住,一如把云皎揽在胸前的样,把儿子揽在身边,他要用自己强有力的双手。保护自己的亲人。
云皎和景子政被景少谦一左一右揽在身边。
云皎悄悄地握住景子政的手,在他的手心悄无声息地捏一下。景子政会意,趁父亲不注意,偷偷地回捏云皎的手。两个人心照不宣。
“咣当”一声,一个中年媳妇手中脸盆掉落地上,这个媳妇惊恐万状地跪下,向祠堂上的火焰下拜:“老天爷,饶了我吧
有了个带头的,其他的人相继下跪,惊惶地跪拜祠堂上空那诡秘的火焰。这火,来得太诡秘了,从来没有人看到过这种颜色、不会曼延的并且不燃烧木材的火,这是他们不能理解的火,这诡秘的火焰要么是鬼火,要么是神火。
不论是鬼火还是神火,都是让人敬畏的。
在场的人绝大多数都惶恐不安。
云皎偷偷地看四周,下跪的人黑压压的一大片,站立着观看祠堂上火焰的,除了自己和景少谦父子,另外还有十几个护院。这些都是走南闯北的江湖好汉,大都把生死置之度外,看到这种诡秘的火焰,心中虽说震惊,但是没有恐惧。死都不怕,当然不会害怕这高高在上的诡秘的火焰了。
云皎发现,李安岩居然跪在五六步远的地方,心中暗笑。这个人的下跪,不可能是因为恐慌的,他是这场诡秘火焰的制造者。只有理解为是为了掩饰他刚刚做过的事情。
李安岩跟随众人跪下观看祠堂屋顶上的火焰,心中很惊奇,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小小的一包粉末,会带来这样大的火焰,而且燃烧得诡秘莫测。要不是自己亲手点燃的,此刻也一定会跟这些人一样惊恐不安的。有了这场火,云皎的计划就算是成功了一半。
景子政也看到了下跪的李安岩,心中直乐,他以为云皎没有发现,偷偷地拉云皎的手示意:“母亲,你看
小孩子真不懂事,只顾自己乐,就不担心露出马脚。
云皎担心景子政再说什么,让景少谦察觉,悄悄地冲景子政摇手,用一根手指头指了指景少谦。
景少谦正在观看祠堂屋顶上的火焰,担忧这突如其来的火焰会给自己的亲人带来不测,感觉到紧靠着自己的两个人在偷偷模模地搞小动作,目光的佘波落到两个人的身体上。叫景少谦惊奇不已的是,夫人和儿子对于屋顶上那诡秘莫测的火焰看都没有看,夫人不知道在干什么,儿子的注意力都放到四周的人身上,儿子对周围的人更加感兴趣。
“夫人。子政,你们都不害怕?”景少谦奇怪极了,夫人看儿子不知道在比划什么,儿子对周围的人是看了又看,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模样。
“那火太恐怖了,我不敢看,害怕以后睡不着觉云皎为说明自己很害怕,把头埋进景少谦的身体上,极力压抑要冲出来的笑声,憋得身体不住地发抖。
景子政想起云皎说过不能让父亲知道今晚的秘密,学着云皎的样子。把脑袋埋进父亲的身体上,伸手从后面环抱父亲,装模作样地说:“啊,太恐怖了
夫人和儿子紧紧黏住自己,让景少谦深深感受到做丈夫和父亲的责任重大,搂抱两个人手不觉紧了紧:“有我在,别害怕
云皎的身体比刚才更加颤抖,脸紧紧贴在景少谦的身体上,含糊不清地说:“有老爷在,我不害怕
“对,有父亲在,我不害怕景子政赶紧跟着学话。
景子政不习惯将脸埋进父亲的身体上,很快就抬起头来,和父亲一起观看祠堂屋顶上的火焰。景子政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种火焰,觉得挺好看的,真是神奇的火焰。
“夫人,要不我先叫人送你和子政回去?”景少谦想起,夫人和儿子既然害怕这诡秘的火焰,不如先叫他们离开。
云皎精神为之一振,又担心是自己听错了,抬头望景少谦,可是光线阴暗,看不清景少谦的神情。云皎要确定一下:“老爷,你叫我回去?我不要跪祠堂了?”
“不跪了。这里太危险了。你回玉馨院去休息吧景少谦已经痛下决心,不管今晚这诡秘的火焰为何而来,都不能将夫人独自一个留在祠堂中,这实在是一件太危险的事。
原先要跪十五天向祖先谢罪的,只跪了半天就叫夫人撤走,景少谦不是不担心祖先们怪罪。但是,那些祖先们高高在上,遥不可及,景少谦不能真切地体会他们的喜怒哀乐,而夫人就在眼皮底下,她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景少谦的神经。
夫人和她月复中的孩子的平安要紧。
“真的?”
云皎有点不敢相信。当云皎确信自己就可以回玉馨院时,兴奋地搂抱景少谦的腰,忘情地用脸在景少谦的身体上噌了又噌。
周围射过异样的目光。
云皎醒悟到自己太高兴了,与周围的恐慌和忧郁格格不入。马上慑心定神,乖乖地站在景少谦的身边。云皎的心中暗暗得意,还以为明天才能够走出祠堂,没有想到今天晚上就享受胜利果实了。
“太好了景子政压低声音冲云皎说,也同样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景少谦苦笑。祠堂的屋顶上诡秘的火焰在燃烧,凶吉未卜,夫人和儿子却在为夫人离开了祠堂欢呼。景少谦高兴不起来,他不在意自己是否会有危险,可是他在意身旁这两个人的安危。
“你们先回去,我叫人送你们回去景少谦忧心忡忡地说。
云皎不想现在就回去,万一出现什么意外,自己留下来可以适当掩饰。云皎对景少谦说:“我是等老爷一起回去,人多数都在这里,回去更加害怕
祠堂屋顶上那诡秘的火焰终于渐渐地小了,小了,最后完全消失了。跪在地面上的人,他们的恐慌没有因为火焰的消失而消失。
景少谦与两个护院跳上祠堂的屋顶,除了发现一些瓦片温热,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跃下地面后,景少谦简单地说:“没事了,都回去吧
跪得膝盖麻木的人们,沉默地离开,总感觉到景府上到处阴风惨惨的。
景少谦不放心儿子回怡湘院,叫儿子在玉馨院自己的房间隔壁居住一晚。
云皎爬上床,拉上棉被盖上,躺得四平八稳的,感慨万端:“唉,原来睡在床上这样舒服!”——
天一大亮,景少谦就打发人去请刘半仙。
景府后院的客厅里。云皎与景少谦并排坐在正中的主位上。
云皎手上捧一杯热气腾腾的参茶,慢条斯理地用勺子搅拌,心中暗暗地笑,看那刘半仙是如何鼓动三寸不烂之舌,能够自圆其说,让自己提前从祠堂中走出来。
景少谦本来是不同意云皎在刘半仙面前抛头露面的,云皎坚持说要让刘半仙给自己算上一卦,不露面怎么能算,景少谦才同意了。
当然了,云皎在刘半仙面前露面,要算命是借口,她是要刘半仙时时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想起自己差人给他送去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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