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甭耍嘴皮子了。看官们已经到场,桃夭也准备就绪了。你今晚要是不好好表现,看老娘过后怎么罚你!”
话落捻袖作势要敲她,胧月嘻笑着逃开了去。足尖轻点,月裙翩跹,身轻如燕的落在了舞台上方。
此时,清月坊大厅,百灯俱熄。薄纱褪去,夜明珠光照莹然,月华一般,自三面笼向歌舞台,迷离,若梦。
台下原本喧哗吵囔的众人,因这骤然而来的黑暗,安静了下来,凝着目光齐齐看向光与暗交融的高台。
元墨寒与萧御钊姗姗来迟,堪堪在歌舞台对面的二楼雅间落座,高搭的台前,层层重重的纱幔随着台上间或响起的琴音,缓缓揭了开来。
听得熟悉的琴声,泉水叮咚,自台上纱幕后传出,萧御钊眼睛登时一亮,迫不及待地往对面的红衣人儿看了过去。
九弦琴,调音毕。
一拢红衣潋滟的桃夭,瞧了眼台前垂首广袖半掩容颜,腰/肢柔软已经摆开舞姿的胧月,勾唇一笑,九弦瑶琴醉人心弦的音律,自他指尖流泄而出。
胧月清冷无波的眸,随着这清泠动听的琴声,褪却了淡漠,缓缓仰首,眉眼,已是凄迷。
“青丝白发若昙花,花前月下绝风华。
桃花香尽弄蒹葭,白祾轻纱付韶华。”
随着流云水袖蝶翼一般,轻柔地自空中舒展开,女子清雅中略带了一丝虚渺荒芜的歌声,静水一般,低低的流淌在歌舞台。
台下众人原先集中在她合乐起舞,柔雅身段上的眸光,听得她那仿佛自天外传来的歌声,俱是一怔,心,竟有种被撕裂的疼痛感!
二楼雅间,兴致聊赖正兀自饮酒的元墨寒,听得她的歌声,酒杯顿在唇/瓣,亦是一愣,急急往高台看了过去——
这个声音……
似曾相识!
“瑶琴荒城空喑哑,千古回首叹繁华。
倾城相恋泪朱砂,空留长卷自风化。”
美人,江山。
江山可得,美人此去,经年后,回首遥望,已是神话……
水袖如云,舞衣当风。
美人如烟黛眉,不经意的舒展颦蹙间,却是镜中花,水里月,寻不尽,看不透。
台下的看官们,此时的心境早已不复最初的惊艳好奇。所有的心绪,都随着女子纤窈身姿轻/盈曼舞间,清绝容颜的或怨,或痴,或无奈,低落起伏。
萧御钊原先痴恋地放在歌舞台后方,垂首抚琴伴奏的红衣桃夭身上的眸光,听到此处,不由地敛了眉目。
狭眸斜过,余光无意发现对座的元墨寒,已经放下了手里酒杯。目光瞬也不瞬地投射在不远处,边舞边歌的女子身上,循着视线瞧了眼气质清婉风华的胧月,顿时了然,模着下巴低笑道:
“都说这清月坊的胧月姑娘,号称‘北麟第一舞姬’,可是今日听她当歌一曲才晓得,她的歌,亦堪称北麟第一呵。”
胧月?
元墨寒搁在桌上的手心一紧,只觉自己脑海‘轰隆’一声,惊雷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