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龄太长,难道是用以生恨的。(菇·凉·小·伙最爱上的)她收住那笑的下一瞬,便有泪水弯弯流下,她不曾老去,却处处透露出沧桑的感觉。我记得我初见她时,她明丽动人,一笑生足百媚,然而时间何其惶惶,它在一个转身之间带走一切。
“他不会再来了对吗?”她问得分外平静,仿佛只想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这是暗示吗?
所以说,这不是我该回答的问题。我亦笑笑,本来,我若是欲她相知什么的,该当是同病相怜,只是,我当然不能与他同病,所以,我只能以这样一种方式当作是个开头。
其实,根本不用计较,她的目光没有看我。
从这个角度看她,是更美的,静静的不浮华的光泽,从她脸上流泻下来,不说笑时的她真的很美。我来这里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我只是想现身说法,可是,到了这里才又想起来,到底要如何现身呢,虽说我不在乎李晖琢的想法,可是他未必听得下去。
于是,我那个不错的想法,还没有开始就错了。
忽然之间,我真的很想抱着脑袋逃了。又想,自己要是从来都没有来过就好了。
可是她忽然开口,说了一句极平常的话,“可儿妹妹来我这里的次数不多,你不知,我这里新换过了门海。”
我想起,新进门时看过的那些门海,水确实很清,可是旧的也一样啊。但是,现在我一心想的是要讨好她,起码能让她暂时忘记忧愁。所以,我不明所以地点头,又想起,她还是没有瞧我,便“嗯嗯”的只管出声应答。
室内的窗全部支开,所以有灵活的风穿行其中。熏香的量,一定是用到最大,香气已经变得浓重。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伸出手来,随便在空中笼和了一点什么。近鼻吮吸时。撑开笑意。
她的样子,在这个极慢的变化中变得骇人。
我尽量不露痕迹地瞧了一眼屋中的顶梁,又四下里过眼。看哪里有白绢。想着应该不会在太远的地方。
她的声音突兀传过时,我还跟着那打寻不到的冷森森的绢子较着劲呢,“妹妹是来瞧我上吊的。”
我顿时改成了对她相看两不厌的姿态,直直盯着她看。
她笑,“你放心,我不想死了。那绢子也是有别的用处的,一会儿我就唤人摘下去,再去瞧瞧老夫人,这两天也难为她老人家了。”
她又开始说人话。做人事了。
可是,我刚刚想起来了,我中毒的事情,我是可以与她同病相怜的,因为我们都是那大爷害的。可是她怎么又不听了呢。
还有,我这思维一转上轴。就不得不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情,那个,李晖琢既然知道我中了毒,为什么不向他的哥哥要解药呢?要是这样的话,他就一定是在骗我。从前。他不是对我束手无策了吗,这回就可以用这个,将我死死地攥在手心里。
这么好的办法,可是真的想不出却觉得一点也不难。
想这些的时候,我呆看着她。
直到,她拉起我,对着晖琢笑了一下,“还如胶似漆呢?”她笑的时候,露出了传说中的齿如编贝。
我开始回想,躲在大爷身后的那个女子,到底有什么好。只是各花入各眼,想到要去说服那个固执男人的时候,才首先发现竟然连自己都是不能说服的。也许是好的吧,这世上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呢。
她吩咐人上茶时,不知道躲到了哪里的梅香来得极快。♀
她以为,是我的功用,说服了她家女乃女乃,向我笑时,眼里有深深的敬佩。
我却是受之有愧,诚然我脸皮有些厚度,可是,今天的事情也是丈二的和尚模不着头呢。
上来的茶很香很香,我甜甜地吸了一大口,觉得,刚刚的口干舌燥全被滋润得恰到好处,自己也变得玉骨丰肌了。只是,终究是有点怀疑的,这位习惯性上吊的嫂嫂,怎么突然间就正常了。
从来正常之后必有大不正常,所以,我的目光又很不自然地从清碧碧地茶面上吊到了她的脸上。可是,又有哪里、哪里是不正常的。我怎么看哪里、哪里都是正常的。
看来,我确实是中毒了,连看人、看事物的眼光都有毒症残留的迹象,好像什么都已经想不明白了。
只是,反正就是上当,只要一路上下去就好。上谁的当不是当呢。
这才多大一会儿,我那刚刚从忧愁苦闷中醒来的嫂嫂,便一连拖了我们一双儿,欢天喜地的去见老夫人了。
我腿脚走得不太利索。晖琢上前将我扶得实实在在。
我那便宜大嫂又见我们如胶似漆,只是抿着嘴笑。
我觉得,是不是我好心办坏事,反而刺激到了她呢。其实,我和她的小叔,咳咳,真的是没什么的。即使真有什么,也绝对是,他娘的,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可笑,世人都说什么清者自清,我都这么清了,还不是就着他的手,变得这么的混了。
出门前,真的要看黄历,若然是没有,你绝对有可能后悔。
当然,我说的是在李晖琢的家才有这个必要。
大爷果真是风流成性,我们在老夫人那儿,见到了他同那个女子腻歪。不过,老夫人并不在屋里。老夫将一碗水端了个平平,双方面都是不见的。
为着这事儿,老夫人自己将自己禁足了。
当然,无论是什么样的人也难免即做即错。
可是,如今我们这一伙有着打狼阵势的人,是来干什么的呢。
大爷怀中的女子看到我,有些不自然。咳咳,我比她还不自然。呃,将目光不知移到何处,可是,这屋子里总有一面是瞧不得的。
大家彼此不声不响,一点也不好。但是,真要是能说出点什么,谁又愿意这么干瞪眼呢。两厢人,不过是无话可说罢了。
还是那为大爷的镇定,特别突兀地唤了一声,“琢儿……”然后就将目光引向了我。下面的话,被极其含蓄地留了下来。
怎么个情况,什么样的意思。难为他身为贵人,还记得,我是个特别的存在。我以为,他早已经将我忘去了烟花扬州呢。
他一定是没有想到,我不仅还活得好好的,没被饿死、冻死、吓死,还好模好样地跑来骚扰他。看起来,我如今的行势,好像还是站在他那骄妻一边,活生生地要与他作对。
晖琢对他这哥哥极是客气,我记得转过眼去瞧他时,仍捕捉到他投给他自己哥哥的一个望眼,这么长的时间了,这一定是最后一眼。看来,有多少的意味,都早已经是领教过去了的。
我们都是随便将安置,算李晖琢有良心,将我那便宜嫂嫂让来的座位又让给了我。我也没有让谁,自己就坐了上去,谁让我病了呢,又谁让他让我了,我一直就是个实诚的姑娘。所以……我还很怡然地品了一口老夫人屋子里的香茶。茶通人性,每个人家里的茶,自有不同的味道。这一次,果然有一些深厚的感觉,让人喝起来,就觉得人也能因之变得持重。实属难得一品的好茶。
我瞧向那位大爷,目光里径直流露出我对他的忠告,“做人,做男人,不能太贪,妻室太多有损阴德。”
我这么的矛头直指。
他回应给我的目光倒是平静。他看不起我。
只是,这位大爷儿怀中的人儿,自从对我如惊鸿一瞥过后,再也不敢瞧我,也许是懒得看我呢,也不一定。
如今,她惑主专宠。谁又能拿他如何。看看这偌大的家业,也许从今而后尽是此女的囊中之物。我也好奇着呢,自从,在方向上站到了我那便宜大嫂的身后,心怎么也一径跟上了呢。
人的心思果然奇怪,昨天,我对她还有那么一丝同情,到了今日,我也是变得痛快,只是觉得,她这么忽然就蹦到了我那便宜大嫂的头顶上,肯定是居心叵测。而今又不出面也我那便宜大嫂相争,一味地扮猪吃虎,更见手段精到。此局,她从开始便算是胜了三分。只是,人家膈应着你,还要那柔柔弱弱一副受罪的模样,让我这个外人也感觉到她好生地欠扁。
两团小火苗顿时盘踞上我的脑门子。蹭蹭地直冒火苗子。
可,奇的是,我那便宜大嫂不知道何时开了窃,冷眼旁观了一切后,却只是心平气和地笑,就算是心底在流血,那笑也是一分也不含糊。她是个美人坯子,若是这样真真的笑起来,难道还不能让大爷想起来点儿,他们青葱年少时的记忆来?
我移过眸色,向着大爷眼底打量。他故意不看。
是不敢看。只因,那样的笑,一瞬就能将他的记忆点燃,重新烧回碧草鲜鲜,春风十里,杨花漫天。何人会不留恋自己的年少时光,无物不少的曼妙时光。
倒还是我小看了将军的磐石心肠。身前、身后的娘子,他都是仔细看过的,此时,也无须再看,他已经是王八吃称砣铁了那颗心肠。
大片的失望降落时,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下来。这裂痕是铁定要去腐生新的。可是,那腐肉之去,又岂是两片薄唇上下一碰的轻松。我拾起桌上放的美人扇,狠狠给了自己两扇子凉风,如此的闷坐,可是要将人闷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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