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历来便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景致以险著称,得此山势气韵的人自然也不会是俗人。
华山派现任掌位名为秋广,自然是端坐华山至高的南峰落雁峰。这人貌似和善淡薄功名,手腕却委实高招,实力更是深不可测,比我那倒霉师父该是只高不低。其余我也不甚了解,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他是祁牧风的师承。这号人物,即使是自家长辈,也很容易让人心生畏惧,所以诸如华拭薇这般的刺头弟子能不见面自然就躲着点。
西莲花峰李承允长老,也是拭薇这一拨弟子的三师叔。是五位当权者中最沉稳持重之人,也不妄了他那副忠厚老实的长相。掌位对其颇为信任,凡有决断不了之事,也必与其商量一二。华山门内琐事他更是操劳了大半,诸如分派弟子下山赚取家用什么的也是由西峰通知各山头的(突然觉得这说辞奇怪起来了)。
东朝阳的吴开宇长老,留着两缕仙风道骨的长鬓角,成日里笑呵呵不见怒容的喜乐之色,却也是华山中制得住那些刁钻弟子的高人之一。为甚?人家执掌银钱配给啊,人人可都不想成为下山后连口大碗茶都喝不上的众弟子之一啊。话说,当年某不长眼的孩子,不知缘何惹怒了吴师叔,也没成见几天,就被同住的弟子强逼着哭喊着跟吴师叔跪地认错。那厢吴师叔还能悠然打量了那弟子一眼,笑言:“何错之有啊,师侄真是折煞老夫了后事如何诸人是记不大清了,反正再后来,就没听说过有关任何吴师叔的八卦了,由此可见这位才是华山一门中的真高人啊!!!
中玉女彭泽长老,人是如山名一般俊逸秀气的男子啊,望之不俗,人品也端的没话说。但是这个想法在他**出苏远这祸胎后就被我彻底推翻了,难说是不是什么人出什么货啊!?得,就冲着人家这张脸不是,华山待客接物的重任或者说美差也非他莫属啊。对了,这位如玉一般的师叔,药理也很是精通,学识嘛,说是博古通今也不外如此。什么?还有云台山头那混球!咳咳,这个也就金玉其外了而已啊!!唉……
北云台的安朔,大家久等了,这位也就是拭薇口中那出了名的为老不尊的师尊。据传当年在江湖风头也曾盛极一时,却矛盾的鲜听闻有人与他相交相识。隐退后避居华山,居然也让他混了个长老的职位,还是主司刑罚的。听闻是因他身已入华山却一直在华山保持着诡异的宾客意识,掌位觉着旁观者清,便予了他这般重要的地位。
一天到晚的没事整个华山瞎晃悠,什么闲事都要插只脚。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丫的轻功炉火纯青的地步已经跟他的八卦程度成森森正比了。每每听到有别处弟子跟他的现今的首徒华拭薇姑娘控告他不检点之处处,直让拭薇想把他掐死的一了百了算了。他最为难得的功绩,约莫就是为了华山设立“五峰从五剑”之说。
他说:各峰因执掌长老不同,门派下弟子除武修外的涉猎也各不相同,与其规定死各峰主司职责,不如由每峰最优秀弟子的表现来决定定论,当然主峰除外。以此列下傲,绝,战,灵,暗五剑。
如今的江湖中门派颇多,华山虽算不上什么大门派,却也不是个能够任人欺负的软柿子。好吧,真实情况其实是这样的:华山现任掌位是位爱好扮猪吃老虎的主儿,喜欢任由自家门徒四处瞎转悠。而这些年来华山暗中由此积蓄的势力究竟几何,怕是除了掌位,哪怕就是其余几位长老也是不知道其中深浅的。
华山从无需像其他门派占据地势谋生,像是武当和少林多是依靠百姓的香火敬奉过活;也不比洞庭、徽晋那路自成商系;更不提这个时代朝堂对于武林的各种忌惮,自然不会任由武林人物坐稳高位。掌位不欲在江湖里崭露头角,门下弟子即使行走江湖也多半隐姓埋名,却不影响他们在江湖中渐渐打拼出自己的势力。
你们啊,不要以为江湖儿女真的就不用理会什么柴米油盐酱醋茶,每天只要刀光剑影,花前月下就可以填饱肚子了。那是某些唯美派的臆想,身为门内弟子首要为华山做的事就是养家糊口讨生计!而一直想在江湖中组建淡薄了自己名号的华山一脉,自然不会做太多让他人扎眼的事,差不多每个华山弟子都有一门自己的谋生之道。华山弟子多半都是出师后便隐瞒师承蛰伏在你所能想到的各个角落里,却没有一人愿意背弃自己的师承。只要掌位振臂一呼,便给与华山最大的助力,华山派到了如今,便就是这么有趣的一个门派。
如咱家年已二十有四还未嫁出门的华拭薇姑娘就走上了趟子手这条不归路,而那个整日里除了盯她梢就别无爱好的某神秘人士自然也混熟了全江湖各大镖局。祁牧风嘛,因着这两年跟着掌位开始学习打点也就鲜少往山下溜达了。至于宫长召和苏远,已经是行踪不定多年了……
日头慢慢照上华山北峰,一座闲雅幽静的农家小院落坐落在山腰之间。院前山径上正有一人行将过来,走得近些了才发现这是个俊秀的男子。他一身黯沉的玄衣,抬起头来迎着柔和的日光看向前方。一张比对着其他习武之人要显得略苍白些的瘦削脸颊,挺鼻薄唇眉飞入鬓,原本是颇为英挺的长相却搭上一双含情脉脉的水灵双眼,平白为他增添了几分文弱的气息。他便是华山第二十三徒,师承吴开宇的唐彦。此时他正满面愁苦地一边盘算着该用什么招数应对那华山中出了名难缠的“战剑”,一边缓步踱进了庭院中。
院里搁着张藤编的卧榻,颜色颇有些古旧了,扶手处已被摩挲地泛着微微铜色光泽。散漫随心的摆在了院当中的一株老树下,藤椅下铺了稀疏一层还沾着露珠的低矮花草,映射朝阳,闪耀着柔软而温暖的光芒。榻上有人正似深似浅的安眠着,长发低垂,盖住了那人半张脸,只约略能见他即便在睡梦中也不甚安稳的神色。半晌后慵懒懒地翻了个身,于是身上盖着的浅碧色薄毯轻轻滑落一侧,有一角慢慢搭在了地上。这时,一阵晨风扬起,她脸庞上的发丝被晨风尽数拂落,这才得见容颜。
唐彦忍不住看着这张已经熟稔地刻画在脑海最深处的脸庞,顿住脚步只顾看着她的睡容,自顾自地微笑了起来。这青年圆圆的脸上还犹自未完全月兑去稚气,扬起的嘴角边缀着圆圆地酒窝,就连鼻头也圆圆地透着丝孩子气。却惟独眉宇锋芒毕露,全不见寻常女子的孱弱,反添了几分娇戾。让人不禁暗想,若是这双眉眼睁开又该是怎样个神采风扬的人儿。可偏偏看着他安睡的样子,又不忍扰了他这场好眠。
好在不多久这人终似是觉着了星点凉意,这才缓缓张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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