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歧之不知道顾琉萦的医术如何,但她却信任她。
有一种信任是无条件的。
安歧之望着顾琉萦仔细为他查看伤势心里有些什么东西在悸动,这种感觉,他说不清也道不明,只是,他不排斥这种非感觉,反而还很喜欢。
安歧之有些艰难的抬起右手轻微的蘀顾琉萦捋着额前的碎发。其实,他们两个人的身上早已破烂不堪,现在甚至连长相都看不清了。
“你哪里受伤了?”
顾琉萦感觉到安歧之的手轻柔的在她脸上轻抚着,她有些反感但还是没有挥开他的手,淡淡答道:“我没受什么伤,不过是由于余毒发作后身体虚弱罢了。”
顾琉萦想起他纵身随她跳下悬崖后紧紧的搂着她,在最后落地的时候他用自己做了人肉垫,她又如何会受多重的伤。
想到此顾琉萦轻叹一声。
安歧之见此凝视着顾琉萦良久无语。顾琉萦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目光,本想说些什么的,但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顾琉萦正想别开脸的时候安歧之却突然笑了,一如三天前他刚来陌路逢君那时那般。
顾琉萦见此也会心的笑了。
一时间消了尴尬,就如他们是多年的朋友那般,就如他们并不在大坑里那般。
“还是想想我们怎么出去吧。”安歧之忽然悠悠的说道。
“等吧,只能等了。”顾琉萦长叹一声。
语毕沉默良久,安歧之终究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你,到底是什么人?”
顾琉萦有些错愕也有些了然。
她的身份知道的人不多,但对她身份疑惑的人却不少。
顾琉萦不答反问:“那,你又是什么人?”
安歧之从破烂不堪的衣袖里掏出一把折扇,只是他的手受伤了,本想潇洒的表现一番的,结果却不复往昔的风流态,折扇居然一不小心就跌落在了地上。
顾琉萦忍不住噗呲一笑,安歧之脸皮着实够厚,捡起折扇丝毫不觉得尴尬,清咳两声,摇着折扇装腔作势道:“我就是江南鼎鼎有名的采花大盗花无颜。”
这江南哪有什么花无颜一说,这名字不过是他昨天早上吓田清用的,现在随口便说了出来。
顾琉萦自然不信,不过也无妨,他的身份她并不是很好奇,因为她若是大难不死活了下来必是要回宫的,这里的一切她都不需要了解的太多。
不想亦是不愿。少些牵挂总是好的。
顾琉萦假装相信了他的话,附和道:“哦,原来你就是江南采花大盗花无颜啊。小女子早闻您的大名
,却不想今日居然得以一见,幸会幸会。”
安歧自己有些错愕,他胡乱编的一个身份,原本以为她会问她怎么不知道江南有个采花大盗花无颜的。却不想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比他还高。
她不点破他自然也懒得说破,收起折扇问道:“你呢?”
顾琉萦淡淡一笑:“我啊,我就是江南大大有名的陌路逢君的掌柜。怎么样,很有名气是不是。唉,其实我也不想太出名的,没办法,谁让我太漂亮了。”
顾琉萦作势无奈的摇摇头,似乎真的在怨自己太漂亮了。
其实一个人太漂亮了真的不好,就如她。若是她只有一张平凡的面孔便不会引起那么多人的注意。
安歧之忽的靠近了顾琉萦,他故意呼出热气在她脸上引得顾琉萦脸色忽的变潮红了。
顾琉萦用手挣扎着向后退,并不是怕他,只是条件反射。
“江南第一美女遇到了江南第一采花大盗,两人还是孤男孤女的在一起,你说会发生点什么呢?”
安歧之眼光灼灼,似乎要看穿顾琉萦的心一般。
这个大坑不是很大,顾琉萦退了几步便再没了退路。
看着安歧之的眼神,其实她是怕的。
安歧之看着顾琉萦略有些惶恐的眼神忽然变了脸色,恢复了往昔风流妖娆的笑,道:“原来你也并不是什么都不怕嘛。我还以为你刀剑不入呢。”
顾琉萦闻言过神来,知道他不过是在逗她玩,心里猛的松了口气。
“公子跟着小女子爬了这么远不累吗?”
安歧之回头看了下自己爬的距离,其实还好,不过一米的距离。
只是他的目光落在他的脚上,看着左脚心里一阵泛酸。
这伤居然是他为了一个女人受的。
他一向以风流不羁自居,这样的结果是他想不到的亦是从未想过的。
他想,要是冷叔知道这件事必是要好好的给他做思想工作了。
只是,即便没有冷竹在他身边提醒他,他也知道自己的使命自己的责任。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对顾琉萦太过用心了,有些东西必要趁机斩断。
不是他不想得到顾琉萦的心,只是有些东西他现在还得不起。
他可以不择手段的去得到顾琉萦的心甚至是她的人。
只是,他家仇国恨未报,她身份不明。
他本想过断了自己对顾琉萦的心思,他试过,但他放不下,至少是现在放不下。
他对她太过了,他居然能为她付出生命。
当他纵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便决定以后离她远远的。
她有她的生活,不管她身份是什么,她身边都有一个爱她的沈寒。
他不过一个过客,他把心遗失在了她身上但他会找回来的。他不能为了她连命都不要。
既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那便控制自己的身。
他刚才便已决定,以后不再要跟她有交集。
安歧之本是一个淡情之人,会爱上顾琉萦纯属意外,既然发生了意外他便要让他的生活回到正轨。
爱这个字眼太吓人了,他不过认识她四天居然能到为她不要命的地步,他不知道要是他再跟她接触下去他会是什么样。
安歧之不是一个懂得认输的人,他放弃顾琉萦不是因为他认输了,而是他不能让自己迷失在她身上。
他是理性的,始终是理性的。
而她,却也拥有一份本不该属于她的理性。
他理性的知道自己该要的东西。
她理性的知道自己该做的事情。
看似他们两个都是理性的人,都是做的正确的选择,然而却是选得最伤人的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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