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ri一早,王信就马不停蹄的向家中赶去。
前几ri拜访了母亲家里的亲戚,当时没见到表兄胡昭,据说是去雒阳游学访友,年后才回来。只是也不知道是何故,胡昭竟然提前回乡,而且昨ri晚上恰好来访。所以今早收到家人报信后,也不敢怠慢,叫了小乙,拿着些庄民送的山货野味匆匆返家。
待得回家,那胡昭竟然还在呼呼大睡。王信郁闷的摇醒了他,两人收拾一番,相对饮茶论道。
轻啜一口滚烫的茶汤,王信疑惑地问道:“兄长突然返乡却是何故?”毕竟这胡昭返乡太突兀,那胡家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故?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胆怯了!”看对方眼里有些担忧之se,胡昭忙摆着手解释:“最近雒阳形势太过险恶,为兄只是个文弱书生,还是归乡的好!”虽然如此说,但是那淡然神态,让人大感安心。
“值此岁聿云暮之时,正当归家!”王信略觉放心,握着光滑的茶盏好奇地询问道:“那雒阳又出了什么大事?”胡昭微微不屑地答道:“还能有什么?不过是些腌臜之事,左右就是些宦党世家互相倾轧罢了
端起茶盏,胡昭轻轻吹口气:“那阳球,本是宦党一流。却突然反目,把中常侍王甫和太尉段颎下狱处死!”小口的抿了一口茶,回味良久,接着叙说:“前些时ri,天子在曹节的劝告下,明升暗降把那阳球升了卫尉,却不想这阳球又和些百官密谋诛杀宦党放下茶盏摇着头:“最后事机不密,众人只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却弄的雒阳朝野一片纷乱,牵连甚广啊!”
都是些朝廷纷争,王信倒也没什么兴趣:“那酷吏阳球一死,恐怕拍手称快的也不少吧?”胡昭一愣,转而醒悟,嘴角噙着一丝戏谑的笑容:“我倒是忘了,子孚刚和那蔡家结亲,这阳球当年可是把蔡家得罪的不浅!正是该死之人呐!”
王信大为尴尬,红着脸一时无语。
胡昭也不为己甚,随意地说道:“阳球此番行事,甚为蹊跷,背后似乎有那汝南袁氏的身影
“这又是何解?”王信大感兴趣,探着身连忙询问。胡昭用手指随意拨弄着席子,头也不抬的答道:“愚兄在那雒阳所见所闻有些感觉罢了!贤弟可知我此番回乡是与何人同返?”也不再卖关子,紧接着抬头语若连珠:“吾乃是和那汝南袁本初同车而回!袁绍近些年一直隐居雒阳以养名望,这次却匆匆返乡。还有那袁术,也是接连托词,请假还乡,岂是无因?”
伸手止住对方话语,胡昭接着说道:“朝廷随意告假岂有如此容易,也就是他袁家勉强可以做到。这样的费尽功夫,急冲冲的把年轻有为子弟遣返家中,还不是为了于那万一之时,可以内外呼应?让那宦党之辈,投鼠忌器下,不敢把事情牵扯到他袁家身上!”
略微琢磨,王信缓缓出口:“此事也有可能只是巧合!”
“这等事,本就只有当事人清楚。贤弟若是认为巧合,那就当做巧合吧!”胡昭也不辩解,随意的笑着:“反正也与我二人无关,只管拿来当做谈资,但求一笑耳!”
王信直起身,端着茶盏悠悠说道:“也是。那京城终归不是善地,还是离开的好!朝野上下雾霾沉沉,正所谓京城居大不易啊!”
几个下人在王丙的指挥下,抬了一个小号的博山炉进来。点燃香后众人悄声退出,烟雾缭绕中,香炉好似那云端仙境般若隐若现!
“贤弟此次回乡,有何打算?”胡昭起身整整衣服,接着坐下。王信停住手中的茶盏,想了想答道:“暂时还没什么打算,倒是准备有空去汝南看看那月旦评!待到年后再寻一大儒,拜其门下做些学问
“月旦评?”胡昭似乎有些不屑,随意地挽挽袖子:“贤弟此去汝南倒也应该,那月旦评还算有些名堂看着胡昭满脸不在乎的样子,王信轻声探问道:“兄长也曾参加过这月旦评?有何看法?”
“闻名久矣!倒是没去过胡昭慵懒地伸个腰:“为兄对那宦途又没什么兴趣,何必要参加那劳什子的月旦评,把自己的名声让别人来点评?”想了想,又补充道:“说起来,那月旦评也算一桩好事。自从许家兄弟弄起了月旦评,汝南那般官吏豪强倒是收敛许多,也算布衣黎庶之福!”
早就听说过月旦评,但是一点也不知道内情,究竟如何参加也是没个章程。看表兄胡昭似乎颇为了解,于是虚心询问:“那月旦评究竟是什么情形?是众人群聚一团,被评之人等待那些名士评点?”
噗的一声,胡昭将口中的茶水喷了一地,放下茶盏后,顿时笑的前仰后合。一边用手指着愕然的王信,一边用力“啪啪”地拍打着地板:“子孚为何如此想?哈哈哈……真是笑煞吾也!”
看着对面露出不解之se的王信,胡昭用袖子扇着发热的脸孔,朗声解释:“去参加那月旦评之人,都是为着仕途做准备,怎会把自己当成货物般,放在那里任人评论?如此行事之人,即使好评如chao,也不会被推举到朝廷的
“何况那月旦评都是些汝南名士臧否人物,这等人又怎会当面给人恶评?若是月旦评无一恶评,岂不又失了本意?如此,怎会让人信服?”看那边的少年讪讪的不再说话,胡昭自顾打理起衣服上的茶渍。
脸孔好一阵发烫,暗暗自责不已,自己又用后世的思维看古人了。原以为这月旦评和那选秀差不多,现在才知道差的何止万里。此时的文人,远没后世人那般开放。也就曹cao那样的洒月兑之人,才不畏人言,直接当面威胁,询问评语。
站起身随意地走了几步,让自己藏于淡淡的烟雾中,徐徐开口:“兄长可否为我解惑?那月旦评究竟是如何情形?”胡昭抬起头看了眼,又接着低头去收拾衣服:“倒也简单,子孚只需去那汝南,遍访名士,让他们认识贤弟的风采即可整理好身上的衣物,抬起手颠颠袖子:“待到旦ri,那些名士聚在一起臧否人物,若是品题适合,自然会有人提起贤弟。之后若是有了定论,很快就会传出来的
玉兔东升,直挂天际。隐隐约约的犬吠声传来,让这无风的夜晚更加清冷!
温暖的房屋中,胡氏倚在榻上,凑着明亮的油灯,仔细的缝制着衣服。可儿躺在一边,枕着胡氏的腿,扭着腰连声撒娇着:“阿母,是在给大兄做衣服吗?”
两条调皮的小辫在眼前不断晃动,胡氏有些眼花,略微转身:“是啊,给你大兄做件chun衣,年后正好让那王甲捎过去
“大兄什么时候回家啊?都走了好久了!”可儿有些委屈地说着:“连阿嫂也去泰山了,没人陪可儿玩了
“快了,你大兄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叫他给可儿讲故事胡氏随意的哄劝着可儿,眼光却转向一边读书的王兼,不禁微愠:“认真读书,怎么又在走神?”
发呆的王兼连忙回过神,正襟危坐,摇头晃脑的接着读了起来。
满意的点点头,接着缝制手中的衣服。猛然间一声夜枭的悲啼声在窗外响起,屋内灯光剧烈地闪烁晃动着。可儿一阵连声尖叫,几滴刺眼的艳红血滴,轻轻洒在了手中的新衣上,不断浸润。
胡氏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惊肉跳,连忙拿起一旁的竹剪,将那油灯里的灯芯铰下一段。随着灯光重新稳固,方才觉得心里踏实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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