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城市都有一条街道,里面有着各种各样的消失,y市也有,叫宁安巷。
从街头走到了结尾,以默确定自己不能再吃下任何东西了。
“这里离我家不远,你车还在那边,我就自己走回去吧以默说的家是指承默的公寓,而陆减显然对她这样的称呼不是很满意,“你吃饱了,我还没怎么吃,要不陪我去买点鱿鱼圈
鱿鱼圈在宁安巷的那一段,而且以默记得陆减说过不喜欢太多吸盘触角的东西,但是她只是点点头,跟着他往回走。
陆减突然停在那里,以默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一个小男孩在人群中似乎走散了,手里还握着一串鱼丸,哇哇哭得很大声,但是很快就有一个中年女人上去抱起他,还便责怪他乱跑的话。
“我爸妈车祸那一年,我和他一样大。我也站在街上那样哭过,可是无论哭得怎么大声,爸妈也不能赶过来抱起我了,连责骂都等不到了如果不是梁和轩突然背叛约定,与别人联手给父亲下套,父亲不会着急的想着赶回公司寻找解决方案,如果不着急不会为了躲避一个孩子而撞上了墙。
以默伸手握住他冰冷的手,她不知道能说什么安慰。
“以默,我知道你懂那种日子,看着别人六一儿童节过得热闹,自己只能回家关上门的日子
“恩,我懂因为懂所以能理解他的恨,因为理解他的恨,才不会做任何试图让他去忘记去原谅的事情。
以默默默抽出了自己的手,却被陆减很快反抓着,“你能懂还要继续待在梁承默身边吗?他会活下去,所以不要再怜悯他了,好吗?”
“陆减,我懂你的恨,所以我相信你也懂我,懂我这样的人怎么还会有怜悯之心,我可怜自己都来不及,所以我不是因为怜悯他
陆减紧握着的手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松弛一分,她知道她说得是实话,“那是为什么,还有什么是你不能离开他的理由,都告诉我,我来解决
以默看着他,冷冷的说:“减,我上个礼拜已经和承默去民政局领证了,如果你要看,结婚证还在我的包里,我现在是梁夫人,是你痛恨的梁家中的一员
陆减松开了手,以默的心冷飕飕的,她曾经有幻想过他会因为自己不恨梁家,可他手松开那一刻,那幻想就幻灭了。
“我送你回去
以默看着他先走的背影,叹息着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不会丢下她一个人。
陆减送以默回去的是以默的家,以默没有阻止,她下车的时候陆减没有像从前那样下来陪她走到门口,而以默却习惯的等在那里,直到车子重新发动的声音响起。
陆减那一晚在以默小区外面停了很久,他竟然像个孩子一样,以默明显等他下车时,他心里是喜悦的,而突然发动车子开走之后又有点报复的快感,可车子开到小区外面,他心里又是空荡荡的。
他等在那里,想着如果她重新走出来,他一定把她抓进车里,带去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不管她如今已经是谁的妻子。
以默已经很久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了,老爸还在看新闻,卫清音没有问她怎么突然回来的,只问她是不是要吃点什么,家里只有馄饨。
以默说吃过了,就回房了,屋子很干净,应该每天都收拾的。
卫清音端了一碗红豆汤进来,每年冬天都要煮很多,因为以默手脚容易冰冷,喝这些补血。
“妈,刚才陆减送我回来的
卫清音看着女儿渐渐红润的眼眶,原本打算放下红豆汤就出去的,现在坐到了女儿的边上,“我还以为是折北要结婚了,所以你才这副样子下午折北来过了,送了不少东西过来,不过主要目的是送些喜糖过来。
折北和她聊了很久,没有直说什么,但是也隐隐透露了些以默那些年的不容易,她一直忙着自己的工作,对这个女儿的确算不得太上心。也或许是从小以默就特别聪明懂事,所以她以为以默自己什么都可以的,总想着她如果有麻烦会找她的,可是却忽略了她的聪明懂事让她只会隐忍。
“折北要结婚是好事,那个白小姐,人其实不错,家世也好,我其实明白折北的,他被他家拖累太久了,很渴望有人可以支撑他一把这些是遇到陆减后才慢慢开始思考的,也放开了折北当年的决绝。
“看来你如今爱的是陆减卫清音原本还打算鼓励女儿婚礼上把折北抢回来的,现在看来倒没有必要了,“他知道你和承默之间的关系吗?”
“不知道,也不能知道。陆减恨梁家的人
卫清音的眉头皱起来了,她叹了一口气,“我以为陆家和梁家的恩怨已经结束了,毕竟都是那么些年以前的事情,而这些年陆家和梁家看起来也算和睦
“妈,他们两家到底是有什么恩怨?”
卫清音想起来觉得真是可笑,自己当初也是这副模样去问父亲的,那时候也为了一个男人,“陆家和梁家在d市是两大家族,虽然偶尔有生意上的纠纷,但是还算和睦,到了你外公这一辈,梁家的当家被陆家陷害入狱,在狱中突发疾病而亡,其实陆家也是为了自保,梁家那时候几乎要家破人亡了
“所以梁和轩又报复回去了,所以陆减的父母也死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可谁都不肯轻易的放弃与原谅。卫清音轻轻抚模以默的脑袋,“还记得你外公曾经教过你什么叫做不如不言
“知道,如果事实太残忍,那就不必说
“觉得做起来很困难是吧?”
以默点点头,她怎么可能一辈子对陆减说谎,说自己并不是梁和轩的女儿。
“那就忘记陆减吧,因为你爱他还没爱到可以为他说一辈子的慌卫清音记得当年父亲也是这样劝她的,她从d市回来,说看到梁和轩已经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父亲说她如果还想和梁和轩在一起,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重新走到他面前,告诉他自己怀孕了,那么梁和轩会因为孩子跟她结婚。她说做不到,父亲说那就忘记,因为你还没爱他爱到可以委曲求全。
“那妈妈,你忘记他了吗?”
卫清音愣住了,她忘记了吗?问自己。
“原来你外公也是会错的卫清音淡淡的说,“但也或许,我明天就忘了
以默靠在妈妈的肩头,“外公也是人啊
忘记一个人到底需要多久的时间,没有人有答案,但只有你决定忘记了才会有可能。卫如生曾经说过,如果可以凭心而定,那他也不用致死也不能离开那片丘陵。
文晓印翻着梁承默的体检表,“看来身体状况不错,适合做骨髓移植手术
以默长舒了一口气,“那就要继续麻烦我们文大医生帮忙安排手术时间了
“没问题,不过你确定手术要在这里做?关于他的病历已经被强制复制走了,我想梁董事长可能有更好的安排
“承默不会答应的以默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答案。
“好吧,只要在我们医院,我一定尽全力!对了,我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打算听哪个?”
以默翻了一个白眼,文晓印这是明知故问,她的规矩一向是先苦后甜。
“坏消息其实也是一种好消息,折北的婚礼提前了,我已经收到喜帖了。就在下个礼拜,我问过要不要我转达,他说要亲自给你送喜帖
“那好消息呢?”
“张小衿结束流浪,今天下午火车就到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下午我去接她,你不是要值班
文晓印点点头,然后就有了以默下午顺利出现在火车站门口,一向都不喜欢迟到,以默早来了二十分钟,所以为了打发时间跟站在旁边捧着一大束红玫瑰的“少年”聊起来。
聊了很久,关于玫瑰的价钱以及哪家花店,老板娘包扎的手艺,还有买花能够团购之类的所有话题,少年终于按耐不住了,“你为什么不问我,我和我女朋友是怎么认识的,谈了几年恋爱,还有我为什么选择今天求婚?”
以默知道他及其想分享,“我怕我会羡慕,然后会自怨自艾,然后可能会做出过激的行为,例如把你手里的花抢过来扔了或者忍不住打个电话给某某某,说一些奇怪的话。
少年明显吓坏了,以为自己遇到了脑子不好的女人。
“开玩笑的,你和他怎么认识,谈了几年,为什么挑今天这个日子结婚,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让你有勇气承诺一生的人,如果以后累了想放弃了,要记得今天的勇气
少年愣在那里,仿佛虔诚的信徒在聆听训诫,车站提醒到站的广播想起,少年欢快的奔到了离站口最近的地方,五分钟以后,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站在行李箱边看着少年泣不成声,在大家的欢呼声中,两人最终相拥。
张小衿是从观看的人群边缘走出来了,她从很远就看到了以默,以及她手里摇晃的那一只黄玫瑰。
“卫以默,你看他们,会不会觉得我们已经老了?”张小衿回头看看在慢慢散去观看的人群,她说得他们估计还沉浸在喜悦中。
“是的,因为你废话已经变多了
张小衿拿着那只黄色玫瑰踮着脚尖走在拉着行李箱的以默身边。那一日的阳光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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