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孤独,害怕病弱。说到底从小就是个没妈的孩子,爸爸工作繁忙,跟着爷爷女乃女乃长大。后来女乃女乃去世,爸爸去世,家庭骤变,只有一个年老病残的爷爷。
独自求学在外,即使平时表现得再坚强**,也只一个半大的女孩子,跟孤儿没两样,生病了身边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现在任何人出现,都如救命稻草。
曾一骞来得其实很快,但她却仍然觉得那样慢。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疼死了,被他抱在怀里,双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襟,疼得一阵阵地抽泣,小孩子一样委屈地叫着:“爸爸……”
曾一骞抽了抽嘴角,看她要死不活的样子也不跟她计较,只对司机说,“快一点。”他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带了司机。
何处肚子疼得冷冷阵阵,却还不忘说道,“去S大附属医院,我能借到医疗卡,可以打对折。”
曾一骞看了她一眼,无语。
车子一连闯了好几个红灯,到了医院又是一阵人仰马翻。因为事先已经安排了人,所以很快被推进了急诊室。何处却一直说着什么,由于声音小,曾一骞俯首在她的耳旁才听清楚她说,安安不打针,不打针。
曾一骞哭笑不得,还真是小孩子。看这可怜兮兮的模样,也不知道当时拿酒瓶打砸他脑袋的彪悍劲哪来的。
折腾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消停了,何处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外面有人讲话,隐隐约约,似乎是在询问自己的病情。
一个男人恭敬的声音,说:“是。不严重,只是因为饮食生活不规律,营养跟不上,造成胃痉挛。多休息一下,注意调理,问题其实不大,随时都可以出院的。”
然后她模模糊糊中好像听见有人“唔”了一声,倒没说什么,最后一点神志很快被疲惫翻卷进了幕天席地的黑暗中。
半醒半睡间察觉到有一只手正在自己额头上缓缓地游走,掌心温热,指月复竟然还有微微的薄茧。那一刻何处竟然完全不敢睁眼,她心里隐约知道这人是谁,又不敢确定。因为他的动作实在太轻柔,小心翼翼了,完全没有轻薄亵渎之感。
她不敢动,但被他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又实在睡不着,简直觉得针芒在背,终于还是装不下去了,只得假装打了个呵欠,然后慢悠悠地醒过来。
睁开眼,他果然正在看她,一双深邃如海的眼睛,少了平时的轻挑,眼角竟似乎带了一丝疲惫。见她醒来,先笑一下说:“终于睡醒了么?”听口气像是已经等了很久。
一抬头看到病房墙上的时钟,竟然是晚上十一点多,难不成她从昨晚睡到现在?不由感到头晕,饥肠辘辘。浑身都已经软成了一团。
头昏脑胀地从床上爬起来靠坐着,见曾一骞还看着自己,不禁有些脸红,又有些恼怒,这个对她没安好心思,甚至差点强jian她的男人总是出现在她最颓败无助的时候。
扒了扒头发,装作不在意道,“哟,是曾少啊。原来是您发扬风格救了小女子一命啊。”
“不错嘛,有力气贫嘴了。肚子饿了吧,要不我再发扬一下风格给你叫点吃的?”曾一骞问。
她一听有吃的两只眼直放光,因为的确饿了,从昨天到现在就没吃过一点粮食。这曾一骞有时候也不是全让人厌恶吧。其码现在就说了一句贴心的话。忍不住砸吧了一下嘴,“那太谢谢你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那眼巴巴的样子,小孩子似的,带着一丝讨好一丝谄媚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都不知道她原先在他面前的骨气是怎么装出来的。
很快一个穿西服的年轻人将餐点送来,恭恭敬敬的称曾一骞为曾董。何处看那青年仪表堂堂,气质不凡,着装考究,不像是送外卖的,难不成是他的秘书。曾一骞会用男秘书?何处表示狐疑。也顾不得多想,餐盒里发出阵阵香味,已经让她难以自持。瞄了一眼,竟然是北京有名的食府景辰轩的外卖。
这家饭店她可知道,因为名气大,很少人不知。想在那里吃饭,得提前一个星期订位还得等好几天才排到,更别说打包了。
此时她也顾不得矜持,头也不晕了,利索得从床上坐起来,迫不及待的打开其中一个饭盒,肉香味顿时扑鼻而来,是景辰轩有名的自制三鲜丸,不自觉得咽了口口水,拿起筷子就夹起一个肉丸,只是肉丸还没送进嘴里,手中的食盒和筷子就被人截了去,换上一份清淡的白米粥。
“医生说你现在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只能喝粥。”曾一骞将那个肉丸塞进自己的嘴里。
何处口水都要掉下来了。眼巴巴得看着食盒里的美味菜肴,又肥又大的香菇油菜,香味扑鼻的三鲜丸,看起来清鲜可口的鸡丝汤,馋虫蠢蠢欲动。
可没想到曾一骞跟本不让她吃。她不依!“不能吃你还买它干嘛?”
“当然是我吃喽。”他说完喝了一口汤,“吃饭先喝汤不用开药方。”他也将近一整天没吃饭哪。
何处气极,亏她对他有所改观,差点决定把他划成好人,一手握成拳在床板上“嘭”的一击,大叫道:“曾一骞,我记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