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冷香 爱恨纠葛(一)

作者 : 鸳鸯大字

玺珠去厨房准备点心,本想做着给云川送去,恰好瞧见丫环在捣药预备要煎,便问:“这药是给谁的?”

丫头朝她施了礼:“是二少爷的

得知是华云川的药,玺珠由着打发了丫头自个去煎煮,便有了极好的理由去探望云川。等一碗药汁煮好,便端着去了西苑。阿蓝不在,院子里也少许清净,丫环各归各在洒扫闲聊。瞧玺珠缓步走来,略略欠身。

打帘入内,许是闻到药汁的苦味,云川半倚在床沿头也没抬皱鼻道:“阿蓝,你煮的药太苦

玺珠整个人顿住,脚下像是生了根再也挪动不了,笑前一刻在唇角后一秒却敛得干净。本还有些欣喜地心情被浇熄地彻底,吸口气屏息扬声:“是我,元玺珠

听得是她,云川猛地自床上坐起来,隔着一层垂纱瞧见她身影绕过来,一脸清楚略带不悦。云川自知方才唤错人,连连呵笑:“这些天你去做什么了?都不来看我

“现在不来了玺珠扬笑,将药碗往他手里塞:“趁热,喝下去

他极为听话,这汤药哪怕极苦,阿蓝逼着他喝好久都没办法。云川抬手端药碗,瓷白的手腕在光下泛着莹白,那条红绳却不见。她觉得奇怪,蹙眉问:“红绳呢?出发前我特意给你系上的红绳呢?”

她歪头问,惹得云川有些心慌,像是在遮掩将手腕往衣袖里缩了缩。良久,他目光游离有些抱歉:“珠儿,红绳在我坠崖那天,不小心掉了

玺珠也没多想,既然那天情况危急,定然是遗失也是可能的。云川一口气喝光药汁,苦的眉头紧皱下一刻就仿若要骂咧起来。玺珠拿手去擦他唇角沾上的药汁,眉眼里都是笑。云川一把抓住她的手,轻揉眸光里带些感叹:“坠崖时,我就想到你和离别时那番话,就想着一定要活下去的

玺珠含笑点头:“我相信

“屋子里怎么一股药味?云川你喝完药了?”屋外传来一阵碎亮说话声,紧接着珠帘一揽一抹紫蓝身影就跳进来。阿蓝一眼对上挨坐在床沿的玺珠身上,垮下脸来:“珠姑娘,你怎么来了?”

珠姑娘,玺珠一头黑线。

“你瞧,你一来云川就不安分阿蓝走上前,跨上白玉踏无意识般将玺珠挤兑一边,床沿空间被她推搡的太小,玺珠险些掉下去连忙站起身伫立一旁。她又将云川一把推回软枕上,抿唇埋怨:“小心伤口又裂开,快躺好!”

这本有点小生气,但也没什么。孰料在替云川掖被角时,玺珠瞧得真切,阿蓝手腕上玺珠一条红绳。因她整体都是紫蓝加银饰,这条红绳便显得格外显眼。这红,像是一抹钝刀,割得不深却还是让玺珠心窝里一疼。

尚不确定,玺珠问:“你手上的红绳……”

“云川的她话未问完,云川未来得及阻拦,阿蓝已经将话说了出来。这一下刀尖不是锈钝的,而是方才打磨好的锋利,一下子划伤心头肉,滴血。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一脸慌乱的云川,胸腔里冒着一团火苗:“你不是说坠崖时遗失了吗?”

原来遗失到了另一个女子手上?

“珠儿,其实……”华云川来不及解释,玺珠转身就走,步伐紊乱却快显然不想他追过来。云川急得不成样子,连鞋也顾不得穿就要追过去,被阿蓝一把拦住:“你身子还没好,不能乱动

“她误会了云川轻声道。

可身子几次三番站起来都被阿蓝抱住压下来,她小脸一鼓有些强硬:“一根破绳子而已,有什么好生气的?”

“破绳子?你知道这代表什么,非要装得口无遮拦在她面前说这话吗?”云川脸色发凉,有些生气地瞪她。阿蓝印象里,华云川是温柔偶尔雅痞,这是头一次这样生气,眸子里有些发红。

“我,我只说是你,并未说是你送我的。她自己误会,我又没做错!”阿蓝睁大浑圆眼睛,仰头颇为趾高气扬。其实,心底的确是故意这样说的,那又怎样?她喜欢华云川,华云川却喜欢元玺珠,那她自然是要讨厌元玺珠的。

这就叫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可这不代表你可以在我身边任意妄为!”云川冷哼,说完就往外走。徒留呆愣在原地的阿蓝独自舌忝舐这句话的杀伤力。

的确,她不过只是个萍水相逢又救下他性命的人,有什么资格这样做。可华云川也并不会知晓,同他说,是偶然救下重伤坠崖的他。并未说,她听闻他遇难,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奄奄一息的他。

装作捕蛇,恰巧遇上,救下性命。

玺珠一路跑回采菊院,途遇华禹浅正和几名门派长者闲聊攀谈,老远瞧见她红着眼眶跑过来,冒冒失失。本以为好歹得行个礼数,却只当没看到擦肩而过。

华禹浅猛地拽住她手臂,将她牵制住,沉声问:“怎么哭了?”

“放开!”玺珠瞪过去,却怎么也甩不到他的手,反而握得越发紧起来。她像是踩到命脉,一下子像只斗气地猫,恨不得扑上去往他寡淡的脸上揍一拳。

门派长者见状会意,悄无声息退下。

“你是不打算告诉我,怎么哭了?”华禹浅挑眉,狭长眸线下垂有些阴沉。

玺珠撇开眼,冷笑:“眼里进了沙子,没哭

仿若会意,华禹浅轻哦一声:“那粒沙子我也认得,叫阿蓝

没料到他会猜到是在那受了气,玺珠扭头生怕被他瞧透眼底的慌张。她是在生气,心里酸溜溜地难受,又会疼,像是刀尖刮肉。

长姐曾经说,那是嫉妒。

她,在嫉妒和生气。

见她不说话,华禹浅缓下心神抬手去帮她拭泪,可温凉手掌刚抚上脸颊,她就像是被当头猛地打了一棍,混不得一下子跳开老远。玺珠怕他,这点一直让他难过。

他说:“一个阿蓝就让你这样,你是真喜欢他?”

“喜欢,我是要嫁给他……呃这话未落地,脸颊已被一脸怒容地华禹浅掐住,手劲有些大,将她略带肉的小脸鼓起来一块。

像是恶鬼,华禹浅眼底透着渗骨的血红,最经不起这些话,可这丫头却每每都晓得怎么激怒他,实在玩火。玺珠勉强踮起脚尖,他倾身凑在耳边,嗓音不轻却也不大地说:“珠儿,我是要娶你的,那件事,我不介意告诉云川

像是一层薄纸轻易捅破,玺珠震惊地瞪眼,拼命摇头。

“嗯?”他沉声,音调上扬成疑惑。

玺珠连连摇头:“不要,不要说

得到满意地回应,华禹浅才松手,唇线一边上笑得好看却让玺珠觉得浑身被冷水浇了个透心凉。未等缓和下惊惶,就听身后传来云川的疑问:“那件事?大哥要告诉我什么事?”

“没,没有玺珠猛地回头,摆手摇头,脸色当即就苍白起来。华禹浅眸光滑过她小脸,对着云川淡淡启唇:“没什么,这件事以后知道也可以

说罢,拂袍离开。

玺珠双手握拳,拇指狠狠掐在食指肉背上,整个人都在发抖。他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提醒到自己,已经没资格嫁给华云川,自己已非完璧。

瞧她抖厉害,云川赶紧上前将她搂住,一手抚上额头试探温度:“怎么突然抖成这样?”

她不说话,只是将脑袋整个埋入他胸膛。云川笑着说:“你还这样怕大哥?虽然是严肃冷酷了些,心底却是极好的

“不要提他玺珠难受地闭眼,低咽。

“珠儿,那红绳阿蓝好奇才会被抢了,本要还过来的。我怕你误会,才会说掉了云川见气氛合适,连忙解释。

可玺珠现下根本就顾不得这些,只点头,良久慢悠悠得问:“云川,倘若……倘若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你还会喜欢我?想要娶我吗?”

“珠儿就是珠儿,怎么会不是原来的你?”云川有些奇怪,心里一团疑惑。方才就瞧见,不知是否错觉总觉得大哥的举动有些怪异。

像是对,最亲密人才会有的动作。

“你会吗?”玺珠急着仰头,问。

华云川望着她眼,低头鼻尖恰好抵在她额头,笑着说:“当然,珠儿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是不会嫌弃的

得他允诺,玺珠才算安下心来。

可这件事,终归像是处在楼宇高台的纸鸢,摇摇欲坠。有些人本该在一起就注定要在一起,有些人注定今生无缘,无论怎样争取,也是逃不开命运作弄的枷锁。

云川本在陪着玺珠用晚膳,丫环匆忙跑来,将一封信和红绳交给云川禀报:“少爷,蓝姑娘留下这封信就不见了

“怎么会?”云川一愣,接过信,每阅一行眉间就深皱一番。末了,霍然站起身就要往外走,玺珠惊讶道:“云川

“白日里我语气过重说了她几句,才留信离开,我去找她云川回头安抚,转身就走。玺珠本拽着他衣袖的手,在他离开瞬间擦过衣袂滑落下来。

像是错觉,总觉得这一下,像是两人的命运,就要在指尖流失。像是一瞬间有火气在脑海里冒上来,玺珠猛地站起身,望着云川的背影喊:“你为什么这么担心!”

云川背脊一僵,须臾回头面露焦虑:“冷香阁地局她不清楚,若是胡乱跑进淬毒山就糟了。阿蓝,是我恩人,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话落,再无犹豫转身就往采菊院外跑。

玺珠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视线逐渐模糊起来,苦笑:“不是还受伤吗?”

还跑这么快。

脸上凉意过盛,玺珠抬手一抹,竟是一脸泪。二丫端着菜色过来,没瞧见华云川身影有些疑惑瞧她。玺珠回过神来,朝她说:“把袍子拿过来吧,我去找阁主

既然是淬毒林,他去不是一样没办法吗。淬毒林这样毒,只有阁主有办法。

(

(快捷键 ←)上一章   本书目录   下一章(快捷键 →)
世有冷香最新章节 | 世有冷香全文阅读 | 世有冷香全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