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七哭笑不得。他这才明白了之前那些话的真实含义,看来不说清楚真是不行了!
花七用力抽回了自己的胳膊:“丽莎,你听好了。我是不会和你私奔的。待会我还要回去警局里,因为,”花七斟酌了一下,逐字逐句地吐出:“自己的路,要自己走;自己的事,要自己扛
“自己的路,要自己走;自己的事,要自己扛?”
祖丽莎愕然地望着男人,口中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猛然抬头,眸中泛起莹莹泪光——真汉子呀!宁愿回去蹲大牢,也不肯撂下挑子一走了事,这样的男人她这辈子就见过两个。一个是她爹祖龙,一个就是眼前的花七。
花七望了怔立的祖丽莎一眼,眼底也浮现起一丝歉意与无奈。他转身刚想离开,胳膊又被身后伸来的手紧紧拽住了。“丽莎!”
“我送你
祖丽莎没再把男人的胳膊往自己怀里揽,就这么挽着花七的手,静静地漫步在已经弥漫起晨雾的大路上。
那是一条,通往警局的路。
“既然是破军,那花七就不会有事
武正龙没弄明白为什么是破军,花七就不会有事?可老道接下来一句话就把他给打发出门了:“没准儿这时候,花七已经回到你们局子里,正坐着喝茶呢
望着武正龙匆忙离开的背影,马廉贞与无量道长交换了个眼神。俩人什么都没多说,各自进房间补回笼觉去了。
“好了,就送到这里吧
花七停住了脚步,面前的淡蓝色晨雾里,警局门口的灯光还亮着。想着回去后要怎么跟白忙活一夜的同事们交代,他就有点头疼。
祖丽莎顺从地放开了花七的胳膊。男人熬了通宵的疲惫面庞上,眉宇之间有隐隐地忧虑……他在头疼什么?
花七看了看祖丽莎,啥也没说就径直走了过去。
祖丽莎在身后凝注着他肩膀微垂但腰板依然挺直的背影,突然喊道:“阿七!”
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她的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等你,一直等你!”
花七心头一震,终于回过头来。
孤单单伫立于空寂街头的女孩,眼底没有昔日人前的嚣张,只有满满真诚的期待。
花七笑了。
“早上风凉,回去吧
朦胧的晨光中,花七的笑容,很温暖。
祖丽莎努力忍着眼睛里泛上的阵阵酸涩,目送男人消失在警局银灰色铁门里的背影,捂着脸缓缓伏下了身子。
叩叩叩,叩叩叩。
很文雅的敲门声,似乎也知道大清早地打扰人家不礼貌。
“谁呀?”
嘴里还叼着半拉馒头的无量道长哗啦一下拉开大门。
屋外静立等候的来客本已将行李箱从右手移到了左手,腾出手来打算跟屋主好好握一握的。待看清楚面前邋遢老道的模样,不着痕迹地把行李箱又从左手换回了右手。
“请问,你这是不是有空房出租?”
租房的?无量道长赶紧揉揉还朦松的老眼,仔细打量起对方来。
淡象牙白的脸,金丝边眼镜,身量高挺偏瘦。米黄长风衣,杏色小尖领排扣衬衫,棕色西装裤中线熨得笔直。一条珠灰色丝质长围巾看似随意地在胸前打了个领带结,却把带白圆点的那面恰好翻在了外边。
看着倒像是个白领,有文化的知识分子一流,收入应该也过得去吧?老道心里估模着,开口招呼道:“是啊你赶巧了,正好剩下最后一间。不过得先问问,你贵姓,做胜行的?”
“哦,我是市立中学高中部的老师,敝姓牛
“老师呵,老师好,收入稳定福利高!”
无量道长一听来了精神,把身一让:“请,进来看看,合适再下定金
福利高……来客无声地笑了笑。由于临学期末才来,教师宿舍腾不出位置,只好自己出来暂租,等有了空单元再做安排。不过女校长还算体恤教职员工,说了租房的费用学校可以帮出一部分。
“来来,这边上二楼
无量道长正引着来客往楼上走,早早被这无良老道吵醒的戴晖朗打着哈欠步出房间。
这死老道,自己昨晚给武正龙抄起来不爽,刚才溜进厨房偷吃时顺脚把他也给抄起身,还振振有辞:“早晨空气清新,做做操身体好把戴晖朗气得,差点没拿枕头捂死这臭老道!他却不知道,自己开罪老道的主要原因是——晚餐那只烤鸡,除了武正龙就数他大灰狼啃的最多。
来客抬眼望向楼梯上正下来的戴晖朗,正红和橙色柳条纹的两件灯心绒衬衫叠穿,一条灰白色休闲裤,松松系了条原色牛皮带。早上刚洗完脸,一绺银发飘坠在额前,发丝遮掩下晶亮的眼瞳益发显得黑如墨玉。
戴晖朗察觉到对方扫来的视线,眼皮一撩,先看见了来客手上提的行李箱。箱子边缘虽已磨得泛白,但从手提绊带和针脚弥缝来看,绝对是品牌真货,远非街边小贩那些卖相崭新却经不起明眼人一瞥的天桥货色可比。
这俩人略打个照面,彼此已经不动声色地各自评估了一番,点点头客气地互让而过。
“牛老师教啥的?”无量道长可没闲心理睬那条早起睡眠不足的狼,自顾自地同来客寒暄着。
“叫我子儒就好。我教高中部美术的
耳尖的戴晖朗捕捉到了这句话,嘴角就是一抽:姓牛没问题,可姓牛还教美术,这喜剧效果可就……
“大灰狼,早啊!”
欧小弟从杂物房兼他的专用卧室里出来,抬头张望了下二楼,咧咧嘴:“又来人了?”
戴晖朗正想回答,咚咚咚!大门再度被敲响,这次的力度可就明显大多了。
“又谁呀?”欧小弟刚一打开门,愣住了!
“又谁呀?”戴晖朗好奇地隔着欧小弟的肩膀往外一瞅,也愣住了!
“又谁呀?”无量道长把牛子儒交付的钞票往道袍口袋里一塞,从二楼上探头望下来,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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