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稚的话让沈凉儿脑中迅速想起那个雪天,那个以母亲留给她的长命锁引她入竹林的身影,可是张稚连她再继续问下去的机会都没有,便消失在了她的眼前,甚至到现在,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怔怔地看着井口,心里的疑问就像是一团乱麻似的纠结在一起,害死母亲的凶手,想要置她于死地的幕后黑手,神出色没的神秘男子,会将人困死的诡异竹林,从来没有看到过脸的白色影子,还有——十夫人与那神秘男子的关系。
这些,只是她看得到感觉得到的迷团,总觉得沈家还有好多她现在连边角都没有碰触到的禁忌疑惑,这里就像是一个无底的黑洞,任你如何看,都看不到底部。
无风的天空渐渐刮起了北风,冷意顺着脖子灌进了身体,沈凉儿缩了一下脚子,立刻一条厚实的羊毛脖巾落到了她的脖颈处,上面还有温暖的体温与熟悉的味道,所以,她连头都没有回,直接抓紧了脖巾,说道,“就知道你一定跟在后面,偷听我们说话了吧?”
“……”身后传来一片沉默,她也不介意,缓缓地转身,看向身后的人。
“阿忘,你说……十夫人的死会不会和害死娘亲的凶手根本不是一个人呢?总觉得十夫人的死可能……和那个人有关!”
“我不知道,但是他很痛苦阿忘默默看着她,沉如深海的眼睛里能映出她的影子,她的一举一动便是他眼里的方向,她就算让他跳入万丈深渊,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可是他不愿意她再为这些事情而让自己陷入危机,随她回沈家,不过是想让她查清楚母亲的死因,可是这里的事情远比之前预料得要复杂许多,而他最近的脑子中总是会浮现一些陌生的画面,模糊不清的,可是却又莫名的熟悉,他开始害怕,开始有不好的预感,开始觉得可能无法守护她。
沈凉儿望入阿忘的眼底,她知道他在想些她不知道的事情,他总是这样,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缓缓地抬起手,在他的面前顿住,伸出一根纤细的食指,轻轻往他的眉心一弹,他愣了一下,她笑了,“不要总是露出那种让人看不懂的表情,我……会不安!”
阿忘的呼吸在一瞬间快了一秒,而后垂下眼眸,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好冷,我们回去吧她笑着,一把抓住他的手,暖暖的感觉,舒服极了,所以很鬼地将小手塞进他的大手,用以取暖,阿忘直觉地想要松手,可是将碰触到那凉得好像是冰的小手后,他的手又缓缓地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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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慕清这几天的心情就好像是被几层乌重的黑云给压着似的,平时总是笑容满面的三公子突然不笑了,让全府上下都有些胆战心惊,自己的儿子发生这样的异样四夫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一个风冷气寒的晚上,四夫人来到了镜园,然后她看到了来给送茶的小红,四夫人风致的双眸在小红的脸上回转了两圈,突然问沈慕清,“这丫头是新来的?挺标志的
沈慕清看也没看小红一眼,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问道,“母亲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
“孩子大了,怎么连当娘的过来看看都不行了?”四夫人挑着眼稍看着他,这儿子果然如府中人所讲的那般,和平时大不一样,是什么事让他如此心神宁?
沈慕清避开母亲的视线,假装喝茶,而后露出一抹很淡的笑容,“娘亲何必这么阴阳怪气,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自己的母亲自己最清楚,想必是听到什么风声,这会儿过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吧。
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戳穿意图,总是让人有点尴尬,四夫人轻咳了一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小红,说道,“你先下去吧
“是!”小红迅速看了沈慕清一眼,然后低下退了下去,而这一眼让四夫人抓个正着,她又看向儿子,精明的眼底露出疑惑。
“这丫头……”
“娘亲,你这么晚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沈慕清打断母亲的话,脸上根本没有笑容。
四夫人这回是彻底愣住了,但她毕竟沉稳,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迅速的转移话题,“这几天你大娘就会回来,你准备一下,别让她挑出你的毛病,不管有什么心事,都要管理好自己的情绪与面部表情,现在是关键时期,我们不能功亏一篑
沈慕清的表情在此刻突然平静了下来眼睛垂下来,说道,“我们要担心的不应该是大娘吧?而是五娘,她一直紧咬着自己手里的那点产业,并且一直在监视我,有些动作根本无法去做
“这一点我当然清楚,可是大夫人那里似乎在这一两年也有些动作,虽然不大,但她似乎对沈家金库中的东西相当感兴趣四夫人手指敲打着桌面,突然抬起头看着儿子,神情认真无比。
“清儿,你想有多少女人为娘并不会管你,甚至你想娶一个乞丐,为娘也不会以家门之事阻止你,但是……那个丫头可信吗?毕竟你这里全都是你身边的亲信,突然多出一个外人来……”
“娘亲放心,她惹不出什么妖妖蛾子来,今天不过是李婆婆生病,我让她过来暂代一下而已,平时她只是在厨房打些下手而已提起小红沈慕清的脸上露出厌恶之色,四夫人看得清楚,眼睛深沉地一瞥,“既然你如此讨厌那丫头,为何还要留她在你的院子,想送到哪里都行吧?”
“这件事情您就不用管了,孩子自有理由沈慕清脸上露出了不奈之色,四夫人这时也沉默下来,如果儿子愿多说,她自然不勉强,有些事,可以自己得到答案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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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将在镜园听到的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了沈凉儿,包括自己根本不受三少爷待见,即使去了镜园,也无法接近他,若不是那天李婆婆病了,她有机会给送茶,连那段话也偷听不到。
沈凉儿听完小红的报告,顺便也听完了她的委屈,虽然心里不屑,但她还是给予她一些安慰,告诉她一切不要太急,她会想办法让三少爷注意到她。
打发走小红,沈凉儿开始抱被沉思,看来正如她之前所想的那样这沈家有着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情,而这四夫人与沈慕清到底有什么样的阴谋呢?疯妇口中的四姐可否就是四夫人,而那疯妇刚好就是沈慕欣失踪多年的娘亲?
这一些乍看之下,根本连不成线,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极有可能,如果放任自己猜想下去,结果就是,当年四夫人因为某个原因害死了她的娘亲,而正好让七夫人看到,本来也应该要把七夫人杀死灭口的,可是却被七夫人逃了,但是举目无亲,原来的身份只是沈家丫头的七夫人并不知道要逃到哪里,结果只好逃到沈家的后山,在那里她不知道以什么方法活了下来,但却疯了,再然后就是十多年后的一天,恰巧被她遇到,而这一切就应了一句古话,人算不如天算!
这样猜想下来,似乎是合情合理,但却总觉得哪里有点问题,比如说,天下事真的有那么巧的?她正想找杀害母亲的凶手,而目击者就恰巧出现?虽然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可是这世上,真的恶有恶报的事又有多少,老天爷怎么可能这会儿就开眼了?
沈凉儿突然把被子掀开,下了床,在地上来回的走动,此时她的心里就像是长了一丛杂草,乱得理不出半点头绪。
而就在这时,小青敲门走了进来,“小姐,小姐,大夫人回来了,大家都前往大门口去迎接了
沈凉儿怔了一下,“不是说后天才会到吗?”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刚才周管家差人来通报,说马上就要到门口了,小姐你快准备准备,这是第一次见大夫人,您要是晚了,可就不好了小青急急地开始在衣柜中找衣服,好像乱成了一团。
沈凉儿倒是没有她那么急,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她忙活,心里合计着,那位大夫人到底是什么模样,什么样的性格,在看到她时,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一边想着,一边被小青收拾整齐,然后便急急忙忙地朝着大门而去,到了大门口时,那里果然站了一群人,同时和她一起过来的还有三夫人和四夫人,在大门口候着的是五夫人和九夫人,再就是沈家三兄弟,二夫人和八夫人此时还未到。
沈凉儿跟几位夫人一一打过招呼,然后便站到了沈家三兄弟的身后,沈慕白看她始终低着头,好像是很紧张,便安慰她,“不用担心,大娘那人虽然严肃点,但她基本不会理会你这种小角色
沈凉儿汗了一把,这叫哪门子安慰,而沈慕欣这时也好言安抚,“凉儿不用紧张,大娘只是何事要求高了点,若是不出错,她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沈凉儿头上再落下一滴汗,也不知道这兄弟俩到底是安慰她,还是要吓她,而这回奇怪的是,沈慕清没有说话,始终静静地立在一旁,看着大门外的方向。
沈凉儿奇怪地看向他,猜测他是不是因为小红的事正在生自己的气,正想主动打个招呼,却见大门外那条宽敞的石板路远方,缓缓驶来了几辆奢华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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