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什么要留在这里过夜啊?想案子回去想不就好了?”薛灵妩一边点蜡烛一边抱怨,小嘴儿撅的几乎可以挂壶茶了。(百度搜索4G中文网更新更快)虽然沈献章的尸首已经被搬走,但这个房间毕竟刚刚死过人,要呆一个晚上,薛灵妩还觉得有些不舒服。
“刚才那么多人在,很多事理不清楚,现在多好,清净。而且留在案发现场有助于还原案件,启发思维。”慕云庭也不坐凳子,就盘膝坐在地上,眼睛仍牢牢盯着地面上的每一样东西看着。“你还害怕凶案现场吗?尸体不是都见过不少了,而且你身边现在就坐着一个鬼呐。”
“话是这么说,可总觉得凉飕飕的还是。”薛灵妩搓了搓胳膊,四下瞧着,“你是我相公,我才不怕你。”
“放心吧,没事的。”
“要不我们找孙不肖来吧?把沈献章的魂魄找回来,一问就明白了,这样就不用纠结这字到底是秋还是嵇了。”薛灵妩一拍手,兴奋道。
“我说过了不要总想着走这些捷径。”
“这哪里是捷径,这也是利用我的天赋啊。”薛灵妩不服道,话才说完就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
“你怎么了这是?这几天经常打喷嚏,不会是着凉了吧?”慕云庭关切道。
“没有,没有,只是鼻子痒痒。”
“要不你回去睡吧,在这里呆一晚上可够你受的。”
“不要,我才不要自己回去,我还有很多事要问你呐。”薛灵妩学着慕云庭坐下,蜷缩起膝盖抱在双臂中,这样立刻暖和许多。
“什么事?”慕云庭见薛灵妩不肯走,便也不再劝,反正他也想让这个家伙陪着自己。
“你相信那个沈弥章说的话吗?”
“相信,为什么不信?”
“可是他真的是有很大的嫌疑啊,沈府现在兄弟几个都死了人。只有老大家里安然无恙,不是他是谁?”
“沈弥章刚才不是也说了沈三可能真的会牺牲自己的孩子来洗月兑嫌疑,毕竟跟沈家的巨大家业比,一个孩子不算什么。沈二留下来的那个字也确实可以当霍芷秋的秋字来解嘛。”
“不可能,怎么会有人这么狠心?虎毒尚且不食子!”薛灵妩立刻反对。虽然她对那个只知道遛鸟玩乐的沈三爷没什么好感。但对霍芷秋还是有很好的印象的。除了她出众的容貌气质,更重要的薛灵妩很同情她初初丧子之痛。
“而且不管是沈四死的时候还是沈二死的时候,霍芷秋都有不在场的证明不是吗?第一次的时候我们都在看刘兰荪和天凌空斗彩。而今天霍芷秋是同我们一起在衙门。她哪里来的机会杀人呢?”
“这大可以假他人之手。而且她的不在场证明也很容易推翻,那次斗彩她可是消失了一段时间,完全有机会杀人。这次就更不用说了,沈二虽然刚死不久,她又一直是同我们在一起的,但也有可能毒药是先一步已经投下了。”
“说到底你就是不相信她。”
“我不是不相信她,我这是合理怀疑。不过你要是问我沈弥章和霍芷秋谁的嫌疑更大,我还真的会选霍芷秋。”
“也许还有可能是沈府外的人呢?”
“这个可能性不大,这三次的事细致缜密。不是十分了解沈府的人很难犯案。”
“这样说的话沈弥章和霍芷秋的嫌疑是一样的,你又为什么觉得霍芷秋的嫌疑更大呢?”
“先说作案手法。沈四爷是窒息而亡,沈二又是中毒,这都是女子常用的作案手法。跟男人相比,她们更喜欢一些洁净的且不必自己动手的杀人方法。”
“不必自己动手?”
“闷死沈四的纸,沈二的毒药。这些都是她借助的工具。女人跟男人不同,她们力气不大,也比较有序洁净,所以选择的杀人方式自然相对温和。霍芷秋一看就是一个颇有筹谋和野心的女人,她掌管沈家这么多年。深得沈老太爷信任。现在老爷子突然要把大权交给老二,她自然会心生怨愤。至于之前月白霜天的事,是一举两得。换酒既可以佯装嵇家复仇,随后这件事由她出面解决,又现出她对沈家的重要性不是吗?而且沈弥章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这个禾字极有可能就是霍芷秋的秋字。”
“我还是觉得不是她,不会有当娘的会拿自己的孩子去争权夺利,而且你看她的身体,很是虚弱,方才晕过去你也检查了,总不会是假的吧?这怎么杀人?”
慕云庭皱起了眉,用手撑着额犯起了难。霍芷秋的身体是很虚弱,连站立也有些困难,若这是装的,但她面色蜡黄、唇色泛白起皮是无法伪装的。以她如此的身体条件似乎不太可能还有精力杀人。
“不管现在怀疑谁,还是先查出沈二是怎么在密室中被毒死的比较好。”慕云庭觉得如果一条路是死胡同,那就应该换一条试试。
“伺候沈二爷的人说晚饭后他就说自己有事要在独自在房中呆着,不让人打扰。仆人说要送茶他也不要,后来是小公子发热,二夫人亲自去房中请,发现他一直没答话,众人觉得不对劲撞开了门,然后就发现了尸首。”薛灵妩理起了已有的线索,“这过程中仆人一直站在门外伺候,没有人进去过。沈二进去的时候是正常的,房中又没有任何可入口的东西。他是怎么被毒死的呢?”
“可入口的东西?”慕云庭的眼睛又将房中的一切扫视了一遍,最后视线停在了地上的一枝狼毫笔上。
“你写字的时候遇到难写的字或者要思忖写什么的时候会怎么做?”慕云庭拿起那支笔细细打量着问薛灵妩道。
“嗯……”薛灵妩翻起眼睛想了想,忍不住咬起了大拇指。
“有的人思索的时候喜欢咬手指,而有的人……”慕云庭顿了一下,把手中的狼毫递到薛灵妩的眼前。
那支细细的笔管顶端有几颗明显的牙齿啃咬的印记,不用问自然是用笔的人平时思索的时候喜欢咬这支笔管了。
慕云庭小心地用衣袖垫着指尖抹了抹那笔管,一些细碎的粉末便粘在了衣袖上。薛灵妩凑过去嗅了嗅,一缕极淡的苦味和青草香,不仔细闻根本察觉不出来。
“这样即便是密室也可以杀人了。只要把断肠草研成粉末抹在这笔管上就算完成了。只要沈二咬到这笔管自然就会中毒身亡。”慕云庭道。
“那这样岂不是谁都有可能了?”
“也不一定,这个人第一必须要十分了解沈二这个小动作,才能想到这个办法,应该是比较熟悉沈二的人。第二还要能进到这书房来。而且你看这房中的几支笔顶端都被咬过,这是沈二常有的习惯,要保证今日毒发,毒只能今天抹上去。”
“所以只要知道今天谁来过书房不就是凶手了?”薛灵妩眼睛一亮,这可是个关键线索。“我们去问书房伺候的仆人不就知道了?”
“是。只是……”慕云庭话还没有说完,薛灵妩已经冲出了门外。不一会儿她便兴冲冲地跑了回来。
“好消息,好消息!仆人说各个老爷的书房都很**,一般人都不能随意进出。而今天沈二自己也是用了晚饭之后才进去的。”
“那是没人进来?那算什么好消息。”
“不,”薛灵妩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了,“仆人说下午的时候沈弥章进来过一次。”
“所以呢?”慕云庭完全没有领会薛灵妩的高兴心情,语调冷淡道。
“所以呢?”薛灵妩很是惊讶,这么明显的问题慕云庭还要反问,“所以霍芷秋就没有嫌疑了啊?今天只有沈弥章来过书房,然后沈献章就被毒死了,很明显凶手就是他啊!”
慕云庭叹了口气,不紧不慢道:“你总是那么着急做什么?才查到一条线索就要定案了吗?是,今天只有沈弥章一个人来过,但表面上看是这样的,可这证据还远远不够。沈弥章和霍芷秋现在都有动机,就是沈家大家业的继承资格,前者有作案时机,后者的名字又出现在了现场。现在说来这两个人的嫌疑差不多。”
“可如果是霍芷秋的话,她是怎么投的毒呢?她今天可没有来过这里。而且你不觉得如果是预先投毒的话,沈献章怎么知道是谁要害死他?不知道是谁害死他又怎么留下一个‘禾’字的讯息?所以我觉得这个字一定是沈弥章故意写下来想嫁祸给霍芷秋的,这样便可以趁机除掉霍芷秋,一举两得。”薛灵妩越分析越觉得自己想的有道理。
“如果沈弥章的思维已经缜密到留这么细致的线索的地步,你觉得他会让仆人抓到他今天下去到书房里来吗?这样直接就会成为嫌疑人。”
“也许是他的疏漏呢?”薛灵妩猛力晃了晃脑袋,她已经困得有些睁不开眼睛了,连续熬了几夜,现在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模糊了。
慕云庭摇摇头,他还沉浸在案子中,没有注意到薛灵妩的异样,“这件事似乎没有那么简单。我们现在嫌疑人、线索都有,但就是没有证据。就好像前方的目标就在眼前,却抓不住一样。”
“迷雾?……好晕啊……今天的烤红薯真是好吃。”薛灵妩迷迷糊糊嘟囔了几句话便倒在了慕云庭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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