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阳光明媚,温暖的阳光透过破破烂烂的窗户,被扯成一小块一小块地照在了地上,细碎的有些可怜,也就照不暖屋内的暗沉,清不去屋内的有些腐朽的味道。
不难看出,干瘪的床上瘦弱又虚弱的身子欲起身,正在用劲支撑起身体。
见状,李沁赶紧上前帮着柳嫣儿将他小心翼翼地扶了起来,并在他的身后垫了那个洗的有些过于发白的枕头,以便他可以靠的稍微的舒服些。
扶他起来时,细心的柳嫣儿看到未被袖子遮住的手臂上有淤青,忍不住不顾刘伯伯的反对,将他的衣袖往上拉了拉。顿时,那青一块,紫一块的手臂暴露在空中,深深地刺伤了他们的眼,刺痛了他们的心。
“刘伯伯,这,这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柳嫣儿终于耐不住性子,着急又关切地问道。
被唤作刘伯伯的男子,抬头望了望柳嫣儿,原本有些凹陷的眼睛,似乎更加深了。老人,浑身没有多少肉,干瘦得像老了的鱼鹰,本应该就没什么劲。再经过这么一折腾,深深地叹出一口气,似乎都用尽了他的力气,要他的老命。但见,那布满皱纹的额头皱的更加厉害,两条粗粗的眉毛似乎拧成了打也打不开,抚也扶不平的结。而一双长满老茧的双手不自觉地捏了起来,清晰可见手背上那一根根的青筋。
柳嫣儿那明艳无比的脸上也跟着老人的叹气,出现了焦急:“刘伯伯,您是不是连嫣儿也不信了?”
刘伯伯用力地摇了摇头,说了句:“嫣儿,说了也是无济于事,只是多了一个人担心罢了随即,老人垂下了眼,貌似自言自语道,“我这把老骨头,终是没用了,一个人活了这么久,也够了双臂似乎也配合着说着的话,慢慢地垂了下来。
李沁难得见到柳嫣儿那好看的柳叶眉皱了起来,但是脸色依旧扬着灿烂的笑容,毫不犹豫地不带任何嫌弃地用自己娇女敕的双手握住老人那双满是皱纹的黝黑的手,柔声细语地说道:“刘伯伯,您忘记还有我们吗?您忘记狗蛋了吗?”
那双凹陷的呆滞无光的眼睛突然有了亮光,但随即就黯淡下去,依旧敛起眼皮,自嘲道:“嫣儿,你是个好姑娘,我知道。但是,你就别安慰我了。我这把老骨头,现在只会拖累人罢了
“不!”果断的语气,坚决地喊断,“您忘记狗蛋叫您爷爷了吗?您忘记他吃着您做的玉米团子,笑的多么的开心了吗?您忘记狗蛋说有爷爷真好,让您一定要好好的了吗?”
一句又一句紧逼的话语,却无不是为了拉回他生存下去的希望。
那双凹陷的眼睛再次燃起了火光,顿了顿,脸上有了些淡淡地笑容,却可以看出他内心的幸福。完全撑开那厚重的眼皮,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狗蛋那娃好啊!一个人那么久了,有他陪着真好
但见柳嫣儿的明亮的眸子闪了闪,抓住机会赶紧劝说道:“刘伯伯,世间事,凡有一得必有一失,凡一失是必有一得。所以不要太在意,您要多想想每次见到狗蛋,那是多么开心的事情啊!难过的事情,说出来,心里就痛快了。我想您断然是不希望狗蛋哭的吧?我想您一定很珍惜这上天恩赐的狗蛋陪伴的日子吧?”
压抑的沉默,笼罩着整个房间,让人觉得胸口闷闷的。只听见门外小黑吃饱后欢快的叫声。那欢快的声音与房内的寂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沁,麻烦去把狗蛋叫过来吧!”突然响起的话语,愣了一下,李沁便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哎!又是一声重重的叹息,在这安静的房间里响了起来。
柳嫣儿的眼中明亮了起来,李沁也停下脚步,转回身子。
慢慢地诱导,终是让老人打开了话夹。
玉器店的王老板前几日装修,需要临时工。他看闲着也没事,就去做了。哪成想到,,接近吃晚饭的时候,王老板的儿子把自己叫去。原本以为是拿工钱,便满怀欣喜地去了。却未料,一日的辛苦,不但没有拿到工钱,还被冤枉偷了王公子的玉佩。不管他怎么解释,王公子和手下都一口咬定他偷了玉佩,还说那玉佩很名贵,让他赶紧交出来。
这让没拿玉佩的他到哪儿去变一块出来啊?只能不停地解释,却无济于事,还被说成掩饰。在大家的争执中,自己不知道被谁狠狠地推倒在地上。最后,王公子说了句“这老骨头就是犯贱,不打不行。把他工钱给我扣下来,再拖出去打一顿。那么珍贵的玉佩,便宜这老骨头了。我大人有大量。也不跟这般老骨头一般见识了”。而后,天黑下来,他被几个下人拉到外面的一个角落,狠狠地打了一顿。奈何他如何使劲,如何解释,拳打脚踢只是越来越重而已。
直到他有些趴下,才有人吐了口口水,说了句“走,这老骨头,整出人命可不值了”,人才散去。此刻的他只觉得浑身酸痛,什么感觉也没有了,迷迷糊糊中就昏睡了过去。昏暗的巷子的角落里,白天人就很少,更何况晚上。于是,受伤昏迷的他就一个人那么趴着。直到半夜打更的余师傅见到自己,才将他想办法弄到了家里。
老人的声音有些哽咽,中间断断续续,停停歇歇,事情的原委总算也说完整了。
柳嫣儿用手抚了抚老人那粗糙的手,算是安慰,告诉他一切都过去了。然后示意李沁,自己则背过身子。
李沁小心地查看老人的身子,最后不知说些什么,只剩下深深地叹出了一口气。
接触的这段时间,柳嫣儿第一次听到李沁那好听的迷人的声音中传出了如此焦人的叹息,其中满满地带着不可置信和愤怒。
柳嫣儿顿了顿,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走向桌子,打开篮子,拿出一个碗和一个勺子。期间,见她很快地用衣袖带过脸庞。回身,虽是垂睫,李沁依旧眼尖地发现其中有如珍珠般闪动的东西晃了晃。
再抬睫,什么也没有,依旧是明亮亮的笑容。这笑,虽然灿烂,但与平时不一样,完全达不到眼底。
李沁的心莫名地痛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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