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卫军果然是天下步军之王，仅仅半天功夫就在如此险峻的山路之间击破了他们两道防线，现在数千人马只得退守到最后一道防线之后，一旦此地失守，等待他们的只会是一场屠杀，如此崎岖山路，逃跑都成奢望
七八百面带硝烟之色的败军缓缓退了下来，重伤员一个没有，虎卫军出手非死即残，路过大寨的时候，人人都看向站在高处一言不发的陆军师陆羽摆摆手示意他们抓紧时间休息，他们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在虎卫军面前能够坚持半天已然是难能可贵，营寨一破再不退下就是枉送性命zee
败军退下之时，自有火头军将干粮递到每一个人手中，气氛如此压抑，更无一人私语明日大战，不过是死中求生，人人心中都在想着心思直到每一个士卒都抓着干粮埋头啃食，陆羽才接过廖化递来的一张煎饼，里面放了些许咸菜，这已经是难得的优待了
“元检，我让你和坦之断后，你不恨我？””军师说哪里话，俺廖化是你从山贼窝里带出来投了主公和关将军的，那些地主老财都拿我们当贼一般看待，只有你和主公把我们当成兄弟为了你，为了主公，为了天下太平，死怕个球砍头不过碗大个疤，明天俺一定迸军师你寻着赵将军有了马，曹军边追不上了”廖化顿了顿，犹豫了一会又说道：“军师，俺是个粗人，死了没啥，可关平小公子跟俺们不一样，在这送命不值当让他待在你身边护卫就好了，不必跟俺一起”
“呵呵，元检我问你，如果关将军不是身先士卒每战躬前的话，能让你们这些死不旋踵的好汉子打心眼里佩服么？你这样做是丢关将军的人，知道么？”
“军师，俺怎么总是说不过你呢？”
“哈哈，天大地大，道理最大曹操那里钱多官多，可惜他有时候为了自己不讲道理，我看不惯，所以就只能和他对着干了”陆羽笑着说：“其实，你们可以不用死的，曹操不会放过我，却未必会为难你们”
“军师，你信不过廖化？”
“哈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们是我带出来的，现在你们留下让我一个人回去，我以后还怎么混翱堂堂八尺男儿，死可以，砸自己招牌的事，不能干”
廖化还想说什么，后面突然传来脚步声：“姓陆的，你这仗怎么打的，为什么不让我上去增援？现在曹军都逼到眼皮子底下了，这仗还怎么打？”
“李小姐，对待一个快要死的人，没必要这么大呼小叫的吧”李玲没想到陆羽会出此不详之语，一时语塞
“我让你集合人马是为了明天突围的时候打先锋，有意见么？”
李玲很想说有，可是前面陆羽都把“死”字说出口了，把李玲后面的话全给堵回去了但凡突围，顶在最前面开路和最后面阻击的一定是伤亡最重的，比如长征时的红三和红五军团，只有这样军队中机动力最强的部分才有可能寻到敌人包围圈的薄弱部分打出去，比如红一军团，必要时还得有一支敢于牺牲的偏师将敌人主力给牵制赚比如红九军团
要突围就得轻装，所有的粮草全都拿了出来，无论山外头打得如何，大寨后头那一排几十个灶头就没有熄过火，几十个火头军彻夜不停地为大队人马做锅盔和炊饼，炊饼现做现吃，锅盔冷了之后揣在怀里当做突围路上的干粮，偶尔还能客串一把护心镜
李玲和廖化都是最早接受改编的黄巾军，现在生死关头又是他们俩陪在陆羽身边，倒不是李玲怕死，而是他对陆羽还有些不服气从两人一开始接触，陆羽便占据了强势的主导地位，逼迫李玲只能按照自己设计好的道路去走，当然这并非什么坏事但是对于李玲这样天生带有傲娇属性的大小姐来说，压得越重，反抗也就越重，时间一长，这种不自觉的反抗就会变成好奇所以汝南之行，李玲明知道陆羽在占自己便宜却仍然接受了他的条件，就是为了跟在他身边观察他，揭开他身上的神秘面纱，看看他究竟是不是义父口说所说的那个还天下以太平的人
可是现在，几万曹军就在山下，你陆羽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艾现在想到我这个只会舞刀弄枪的野丫头了？算了，看在你没有骗我的份上，看在那几万得了好下场的黄巾旧部份上，为你去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陆军师没有听到李玲的心声，如果他听到了，即便他上辈子是悲催宅男，这辈子又摇身一变成了妇女之友，理论很丰富，实践很贫瘠，他也知道李玲大小姐大概是喜欢上他了在这个封建婚姻观还非常根深蒂固的年代，一个女孩子一句话不说就肯为你去死，那就说明她已经很难爱上别人了
正当李玲想心事神游天外的时候，陆羽突然站起来拍拍手道：“这么干坐着等不睡觉也不是个事艾没等曹军上来，自己就先倒了廖化，把大家叫起来，我教大家唱歌”
“翱唱歌？”廖化李玲等都大吃一惊
楚汉之争时，高祖依张良妙计，使人唱楚地歌谣，一夜之间散去霸王十万人马，项羽同虞姬诀别之时，亦在唱歌所以在军中，唱歌这件事非同小可，搞不好就要发生营啸导致军心涣散尤其是在这样微妙的时刻，人人心头都在过这道生死大关，一旦唱得不好把人心唱散了，明天就是想突围都不成了但是军令如山，陆军师最大，他说要唱谁还能拦着不成，不一会，没有警戒任务的两千多士卒就都聚拢过来，静静地看着站在高处的陆军师
“弟兄们，明天我们就要突围了，曹军已经逼到我们的眼皮子地下了，这一战过后，很多人就再也见不到了，包括我在内可是我们没得选择，曹军何等精锐你们都见识到了，如果我们后退，他们就会闯进我们的家园，夺走我们的土地，抢劫我们的财物，掠杀我们的父老乡亲，**我们的母妻姊妹大家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的七尺汉子，你们说，能答应么？”
“不能！”数千人齐声大吼
“对，我们不能答应十多年前，你们中的很多人跟着大贤良师起来造反，并不是因为你们天生就是反贼的骨头，而是这个天下，这个官府实在太不像话了后来，我带着你们投了刘皇叔，这些年大家扪心自问，日子过得太平不太平？”
“太平！”
“对，可是这样的太平，他曹操不肯给我们，还要说我们是反贼，把我们从徐州赶到荆州，现在连着最后的落脚地都不给了，一定要把我们赶尽杀绝，你们说，能答应么？”
“不答应！”
“可是好几万大军要调动，粮草要运转，妇孺老弱要疏散，这些都需要时间而你们这一个多月以来的表现，给了曹军以沉重地打击，为主力部队的集结和百姓的转移赢得了时间这些百姓中很可能就有你们的父母妻儿，现在该是你们为自己打算的时候了不过有一句话我要说在前头，没有我们号令，谁敢先走一步，我的佩剑绝不答应，如果我先走一步，你们谁都可以砍我的头”
“军师，这种卖命的事情，我们来做就好了，到主公那里，记得给弟兄们立个碑就好了”
“周仓，你们不怕死，难道我就怕么？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意，很好可是大汉虽大，我们已无路可退，背后就是我们的父母妻儿，我丢下你们一个人跑回去，他们找我要儿子要丈夫要爸爸，我上哪找去？这种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要做你做，我反正不干做为一个大汉军人，将任何一寸土地拱手让给曹贼，那将是一辈子都洗刷不掉耻辱”
“军师，那俺们跟你和曹贼打到底”周仓模模头，接着道
“没必要，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不用在这里送死听我的指挥，我们来一个死中求活”
“遵军师号令”数千人又是一齐大吼
“咱们这也算是慷慨就义了，照我那里的规矩，慷慨就义之前都要唱首歌，黄泉路上吓吓那些小鬼，阎王面前也不低头大家说好不好？”
“好是好，可我们这群大老粗，斗大的字识不了一箩筐，哪会唱什么歌翱”
“不会，我教你们谁给老子来碗水润润嗓子？”
关平赶紧解下自己的水囊，递给陆羽喝了两口清清嗓子，陆羽把以前在单位参加红歌会时候的老底都翻出来了，不过好在谁也听不出他有没有唱走了调只是有的歌词得改一改，不过这难不倒剽窃能手陆汉魂
“我们自幼所心爱的一切，宁死也不能让给敌人汉家战士们集合起来，万众一心保卫家乡我们再见了亲爱的妈妈，请你送别你的儿子吧，再见了妈妈，别难过，莫悲伤，祝福我们一路平安吧我们再见了亲爱的故乡，胜利的星会照耀我们，再见了妈妈，别难过，莫悲伤，祝福我们一路平安吧”
“我们都是神箭手，每一只箭镞消灭一个敌人，我们都是飞行军，哪怕那山高水又深在密密树林里到处都安排伙计们的宿营地，在那高高的山岗上有我们无数的好兄弟没有吃没有穿，自有那敌人送上前，没有刀没有枪，敌人给我们造我们生在在这里，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自己的，无论谁要强占去，我们就和他拼到底”
“别看那曹家强盗凶，我们的弟兄打起仗来真英勇；别看那曹家强盗狠，找不到我们的踪和影任他曹军乱冲撞，我们的阵地就在敌人侧后方，敌人战线愈延长，我们的队伍俞扩张”
“篝火照亮了东方，胜利之声在纵情歌唱，看吧，千山万壑，铜壁铁墙，漫天的烽火燃烧在平顶山上，气焰千万丈听吧，母亲叫儿杀强匪，妻子送郎上战场我们在平顶山上，我们在平顶山上，山高林又密，兵强马又壮敌人从哪里进攻，我们就让他在哪里灭亡”
这些歌曲本来就是旋律鲜明，脍炙人口，极易传唱的经典歌曲陆羽教了几遍，便有人学会了，一教十，十教百，没多久便是几千人的大合唱这种几千人的合唱，气势何其磅礴，唱到兴起处，便有士卒忍不住砍了树枝折成火把，绕着山寨一边走一边唱，一边挥动着手中的火把
山下曹军大营，从山上开始传来歌声开始，曹军就开始出现骚动，谁也不知道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在军官的弹压下，士卒们很快恢复平静，但没过多久从刘备军开始点火把游行开始，山上的歌声叫声吼声便一浪高过一浪地往山下传来军官们不明所以，只要又把士卒都叫起来进行戒备，几千曹军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山上那些跳动的人影和火把，面面相觑
“军师，曹军那些傻子们正在看着我们呢？”游行开始之后，陆羽就和廖化李玲站在高处看着群情激奋的人群不知道在什么人的带领下，士兵们的歌声渐渐地汇成了一句话：“保卫家乡，我们必胜”
陆羽转头看了看两人，微微一笑道：“奥斯特里茨战役前，那个法国皇帝的士兵们，也是这样向他欢呼他们扯下了茅屋的稻草，点燃起来彻夜挥舞，而奥地利和俄罗斯的士兵，就这样惶恐地注视着”
“皇帝？哪个皇帝？军师俺没听懂”
“哼，拿破仑，枭雄而已同样是矮子，手段好像也差不多啊”
廖化李玲二人一头雾水，而东方的天也渐渐地亮起来了，火把慢慢熄灭，殊死一战终于就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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