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第二十一章芳草皆失色(三)
额上闪着黑线,心里画着狐线,揣揣地自问着:这都是什么情况啊?两帮人贩子吗?我真的被卖了吗?
但是,可是,可但是,就算是在偏远的“农村”,要买卖一个女人也不至于又古装、又兵戎地动用这么大的排场吧?
再看向太后,咝~她低头拭泪做什么,该不会是舍不得我,所以在为我掉眼泪?未免也太假了吧,前天我抓她的手她还往回抽呢,今儿就为我掉眼泪了?
撇开所有人的关注,我就站在那里,直视回赵嘉,纠缠上他的视线想逼他给个解释我听。
等待,久久的等待也没能等来他的支言片语,只见他瞳底划过一现即隐的割舍,将冷漠的道别绝然投进我眼里,之后,没有再做出任何多余的表情。
心上像被插了把刀一样,涌起一股被遗弃的感觉,想不明白,昨天明明对我那么亲切的赵嘉,为什么一夕不过,今儿竟能如此无情地把我给卖了?
我莽撞着,心寒着,就象对待背叛自己的亲人一样,无限失望地将鄙夷瞪进他眼里。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完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在这被他们肆意转送的一刻里,我会觉得他应该就是我最亲的人,难道是因为那个阑珊夜幕下的牵手,亦或是他从始至终都只叫我姑娘,也或是他还了我的坠子?我不得而知,如今也不想知道了。
赵嘉就像个穿着衣服的木头人,任凭我雨打风吹地看着他,豁朗依旧的纳脸上,从始至终挂着漠然,像怕被我粘上一样,连表情都不肯回应我一个。
恼然收回纠缠赵嘉的视线,心里默咒着:一群坏鸟,今儿要是不给我个交待,就别想让我如了你们的意,还有赵嘉,原来你也不是个好东西,还以为你还了我的坠子,我就能把你当友人来看,没想到你和他们一样,从一开始就合着伙的来算计我。
在心里叽叽够本了,我才开始冷静地分析起眼下的状况,左思右想了好一会,怎么都觉得自己是被他们给卖了。
忽然,刚醒来时听到的那几句话窜进大脑,和着现在的情况和明儿怕得发抖的模样儿,难道59分那群人是敌兵?
不会吧,一想到敌兵的成立性极高,不由得怯向心中生,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说要带我回营,这不会是把我当成营妓给献出去了吧?
巨惊之后,马上又否定了,不会,并不死板的男人对我说话的口气和施礼的深度,足以证明这“清姬”的身份应该也不低,既然也是个有身份的主儿,总不至于悲催到要送出去做营妓吧。
再一细想,历史上经常会用和亲的方式延缓战势,他们不会也用这一招,把我扔给敌军和亲用了吧?
初见太后时她还假假地叫了我一声女儿,那太后的女儿高低也相当于一个公主,晕啊,不会真俗套到要我冒充了清姬去和亲吧,她们怎么随便捡个人就敢用,我必竟是假的,依我这大大咧咧的性子很快就会被识破了,她们不会这么没脑子吧?再说了,和亲连件红衣衫都没有?穿越小说里可不是这么写的。
疯了疯了,越想越乱,越乱越烦
“清姬”明儿走来我旁边,手搭在我身上轻摇。
正烦着呢,听到自己被她叫清姬,气就不打一处来,猛的抬眼瞪向她,吓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赶紧缩回手,再不敢碰我。
太后终于忍不住了,估计是怕我坏了她不为人知的大事,赶着紧来到我面前,用只有我和身旁的明儿才能听到的声音,低道:“清姬,如今我平阳被桓齮将军围得水泄不通,为救百姓于水火,只有出一质子给他们”
看到我恨恨的眼神,她咽了一下口水后,犹似悲凄地急补了一句:“无论你肯是不肯,那桓齮将军今日定是要带你走的”
质子?
啊,人质啊,你这不是欺负我不会说话,强人所难吗?
哎,被我猜中了,这人质也没比和亲女好到哪儿去。
不能说话的我,只能无声地咒斥着妖冶太后:你这厢是要跟我玩亲情、玩民族大义啊?那一切于我何干?说的这么简单,你老人家怎么不去呀?
妖冶太后似乎还想再对我说些什么,我不想听,在她出声之前小手一挥,示意她不要再说了,既然只是一个人质,不是要我拿身体换你们平安,那好说,也许月兑了你的魔掌我就能升天了呢,搞不好一出了这个庙门,我马上就可以跑路了呢。
可是,太后所说的桓齮将军真的会给我跑路的机会吗?
当我瞥眼看向他时,正撞上他那张只值59分的脸上0度以下的眼神,心下一凄一苦笑,怎么看那个冷头冷面冷心肝的家伙都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
定了定神,长叹了一口气,心里清楚别无选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移步的同时,向赵嘉甩出一记怨念丛生的眼刀,绝交。
当他收到我毅然绝交的眼色,瞳孔猛缩,一直清淡的表情浮出一瞬间的酸软,仿佛永生都无法解开的心结骤然而成一般,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空无。
我意已达,无需再做纠缠,在他表示自己只能置身事外的表情送达之前,抢先移开视线,心坚志定地向着桓齮将军所在的殿门口走去。
……
临近桓齮身侧,没理会他眼里愈渐浓郁的疑色,只看到门内的几案上放着一碗墨水一样的颜料,心有不甘的我,捣蛋的颇心又开始做怪了:我一堂堂自由之身,无故被你们掳来换平安用,一点补偿也没有,岂不是亏大发了。
依现在的情况看,前日醒来时,他们那番折腾只怕是想试探我会不会写字吧。如果不会,我就是个完全无法和人沟通的哑巴,自然也就成了他们可以随意摆布的人,如今想来,当时真应该写出两个字来,可惜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脚比心快,还没想好要做什么,人已经来到案边了,看着碗里的墨水恶念骤起,用手指直接沾了“墨水”,径直在那案上铺着的帛布上写了两个字儿。
看着帛布上的两个字,我心里爽快至极,叫你们把我给卖了,叫你们黑心黑胆不一般,不管你们能不能看懂,反正我要告诉你们,我是会写字,小心你们反被我给卖了哦!
果不其然,当太后看到案上淋淋洒洒的两个字儿后,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铁青,额头隐隐现出汗迹。
坏蛋,活该,拿我充了你女儿当人质,你的日子也得陪着我一起不好过才行,就算吓不死你,也不能让你过安稳的日子,从今往后你就抱着这两个字,把心放在噪子眼儿里活着吧,别一不小心给吐出来了啊。
得意的走出正殿,看着明媚的阳光我伸了伸懒腰,心情转好。
美滋滋间,感觉身旁不远处站过来一个人,目光渗人地直盯着我,当我扭头看去时,险些被那双0度以下的睿目给冰封了。
阳光突然蔽进云团,心情随之骤然黯淡,大好的心情苦忧掺半,我怎么忘了自己现在已经成了这人的质子了呢?
刚刚一飞冲天、直上九霄云外的心,直直地摔回到地面上,竟然摔了个稀巴烂,因为报复得逞,满足、得意、而忘形的脸也一下子垮了下来,随着心情的急转直下,伸展着的手臂自然也蔫了,只余下遮在脸上的白纱布,随着我的一呼一吸不识趣的摆动着。
啊老天爷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嘛?我蹦哒来,蹦哒去的,怎么就蹦哒不出去了呢?
……
“清姬”
明儿扶过来,示意我该走了。
我看了看跟随我一起出来的明儿一脸背井离乡的模样,马上反应过来,一定是太后为了充我的身份,支使她来做我的贴身丫头。
真是可怜,跟着一个人质怕是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余光扫到身侧几步开外的桓齮曲肘摆了摆手之后,自顾自的走了,随后跟上去两个腰杆笔直和一个半躬着上身走路的人。
再回头瞄了瞄我身后并不死板的男人和余下的几个敌兵,自知无力反抗,无奈的我只能揣着不安,跟着桓齮向庙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