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第二十六章天涯何归路(五)
闷在车厢里颠了小半个上午,这一路随行的血腥味才渐渐淡去,随着马车速度渐慢,在经过一阵左转右避之后,只听车夫一声勒喝,马儿终于停下了奔波的蹄伐.
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我穿着束缚腿脚的古裙,在明儿的帮助下并没有拐着脚下了车,月兑臼的右脚早就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还没有彻底绝了逃跑念头的我,出了马就急着视察地形,只看了一眼,我便被眼前的景象震傻了。
乘载不速之客的马车并没有将我带去遥远的天边,而是把我丢在陌生得让人倍感畏缩的地方之后,悠然离开了,看着马车嗒嗒驶进军帐丛立的营海之中,我心存侥幸的跑路计划也跟着它一起被淹没了。
玄白相间的营帐数步相隔,铺延满布,纵乱不紊的环围着我身后的中军主帐,一眼看去,目不及边,如此密罗浩瀚的场景,此生第一次得见便将我困置其中,微显得人小到不胜蝼蚁,叫我怎能不傻?
心下凄凄苦叹,这小笼子左出,大笼子右进,究竟要等到何时才能去到我所企往的迥样天边?
抬头望了望天空,稀云万里,碧蓝依旧,低头想了想心事,哀思无限,乡土不在。
被困在如此夺人的营海之里,早被震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连哭都不会了,还想跑路,谈何容易。最糟糕的是,我怎么才留心去看那军杆之上,随风轻舞的旗帜,那旗面上写的虽然是繁篆,却依旧可以辩识得出“秦”“桓”二字,脑袋里砰然一炸,“秦国”二字鱼跃入脑,怔惶地联想到马车上假的桓齮被称作大王,那他岂不就是秦王。
秦王?如果还是在地球上的中国,这秦王……
心念一闪,第一个跳出来的是秦王李世民,可惜李世民虽然也被下属叫过大王,他却不是战国时期的人。
心怯再闪,第二个跳出来的是秦王嬴政,可是长成这么man到没天理的男人与史书所记相去堪远,他不应该是秦始皇嬴政才对。
记得郭老在《十批判书》中,把司马迁在《史记秦始皇本纪》里所记魏缭的原话“秦王为人,蜂准,长目,挚鸟膺,豺声,少恩而虎狼心”做了深刻的剖析。
郭老诠释的意思是:前四项“蜂准,长目,挚鸟膺,豺声”都是生理上的残缺,特别指出“挚鸟膺”就是现代医学上所说的鸡胸,是软骨症的一种特征,还把“蜂准”解释为马鞍鼻,“豺声”说成是有气管炎,“长目”比作眼球突出的马目。总之,是把五官特征都归纳到动物身上去了,以这种“蜂、鸟、马目、豺狼、鸡胸”的形象,再加上是个患有软骨病的气管炎,可想而知,这样诠释出来的秦始皇生得该有多丑。
由此看来,这个秦王的长相太过极品,与郭老诠释的史记不符,决对不可能是秦王嬴政。
可是,这一路的兵卒所穿的战甲怎么那么像秦始皇的兵马俑啊?
还有,这里的兵卒都不戴头盔,发式复杂,“迷你帽”的式样也有等级之感,和秦始皇的军队以复杂的发髻和发髻上所戴的“迷你帽”来区别军衔的装束完全相符,再加上,刚才坐的那辆马车,不也符和了秦军战车前高后低,后面开门利于作战的特征吗?
这个秦王要真是秦始皇嬴政……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心又开始敲鼓了,头也跟着胀得快成热气球啦。
如果真是掉进了秦始皇的窝里,以那位祖宗暴虐的性格,再加上我不识实务的性子,只怕他随时都有可能把我给“卡嚓”了。
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刚刚在车里那位,看起来没那么暴虐,不是,一定不会是秦始皇的。
一边告诫自己要冷静,一边抓着肠子揪着肝,细细心心地做起心推来:赵国的敌国是秦国,并且现在的赵国处于弱势,不敌秦国,那现在一定是处在商秧变法以后,秦国日渐强大的朝代。
如此推断,从商秧变法开始,直到秦始皇一共历经了七代君王,而这七个君王……?从秦始皇开始往上算,他的爸爸是秦王,爷爷也是秦王,太爷爷还是秦王,太太爷爷亦是秦王,太太太爷爷自然也要被叫做秦王,太太太太爷爷又怎么可能例外呢。
嗯!!!推断有理,值得庆幸,七个秦王的多选题,落入秦始皇窝里的的可能性只有七分之一,中标率并不算高,还是值得庆幸的。
嗯,只要不是秦始皇,哪位爷爷都是好的。
……
“清姬这边请!”
不男不女的声音打断了我猜测是秦始皇哪位爷爷的思绪,知道了秦国的国君在此,再冒出个太监来也属正常。
定睛细细看去,从外面打开车门的太监原来是从庙里出来时,跟在秦王身后那个半躬着上身走路的人,他是个太监?
哦,战国时期还不能叫他太监,应该叫内侍才对,呃……他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太监,称谓再怎么变,太监还是太监,那我就叫你内侍太监好不啦?
内侍太监生了一对双眼皮的小圆眼,一张红润润的小薄唇,一个并不高蜓的小鼻子,两个小耳朵……反正单挑出来看,没没有一个能逃出小字的地方,可整张脸拼凑到一起,不但没有因为小五官而丑化,反而显得他的面容q致可爱,精气神儿十足,这造物主造人的本事真是太强了,什么叫负负得正?这就叫负负得正,这就叫小小得可爱。
内侍太监用他那已经成了习惯的躬身走路式,引着我和明儿进了身后的主帐,阴阳违合地说了句:“请清姬先在此歇息
然后只留下我的明儿两个人,自己退了出去。
自从我醒过来,明儿就一直形影不离的“照看”着我,依她“照看”我的方式来看,想必她对我的品性略有了解。所以,我在她面前毫不掩饰地流露着与这个世界的人迥然不同的品行,在她看来也属正常。我想,她的任务除了充身份和监视我以外,应该还有帮我演好戏的助理功能。
和明儿相处了两三天,初时对她的感觉有些抵触,慢慢接触下来,又觉得她这个小丫头除了机灵以外,还很血性,是个值得交往的好孩子,现在也算是熟络了,我又是个容易信任人的傻性子,刚刚在车上她对我说要效忠的话,我虽没当真,却也接受了她的诚意,现在已经把她当成朋友来看待了。
如今这大帐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去除了马车厢里压抑的颠簸感,顿觉自在多了,从明儿的表情上看,她也放松了不少,只是她没有像我一样让心也自由一些,她给我的感觉时刻都在准备着,准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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