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 祖龙无悔 秦王政 第六十五章 蕊香初沾巾(二)

作者 : 纳兰满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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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郸来了人?我心下一喜,难道是赵嘉?

转念一想,觉得不可能,前些日子偷听到项平和巴丑的对话,明明说赵嘉人在平阳打仗,那邯郸来的人又会是谁呢?

走到嬴祖宗身前,屈身给他请了安,被他少有轻松的眼神锁定地瞄了一眼,我一愣,什么情况?没见过打雪仗啊?

他转身向我的寝殿踱去,我拉开一小段自认为安心的距离,拖拖拉拉地跟在他身后,蹭向寝宫.

刚踏进了寝殿,便看到前厅的大几上,堆放着三个包裹得极为精细的藤篓。

我偏了偏脑袋,看了看嬴祖宗,用眼睛问他:什么情况?

见我没猜出来,嬴祖宗讪讪地对我说:“唯恐寡人薄待了你,你母亲特地差人来,给你送的鸭梨、红枣和柿子

顿了顿,追加了一句:“据来人说,都是你最爱吃的邯郸地产

赵国太后给我送吃的?这也太搞了吧,该不会是又想往我身上套什么圈儿吧?可我自认对她来说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啊。

见我在心里辩着小九九,嬴祖宗狡诈地波了我一眼,顺着我的心思呼应道:“寡人也很是不解,你母亲若真心疼爱你,为何当初把你送进大营时,会对你隐瞒实情,不告诉你她已经把你许给寡人了呢?”他一边踱着步子,一边慵懒地说着,话说完,人已挪到我身后。

不只是心滞,被他问得我人也滞住了,他想说什么?意思是他早就猜出我是假清姬了?

我发现他和我说话时,经常会用到“很是不解、百思不得其解、想不明白”之类的词。

要命啊,心里默念着:求你就算知道了什么,也千万不要现在捅破这层窗纸,我还没想好应对欺君大罪的办法呢。

嬴祖宗站在我身后,微俯着上身,将头压到我的右耳边,像是在说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鼻息里所带出的热气轻挠着我的耳根,悄声道:“清姬……无话可说吗?”

好痒,搞什么?他今儿的态度怎么这么奇怪啊?我怎么总觉得他软不软、硬不硬的口气里插满了带刺的探针,扎得人浑身不自在。

一股不能自控的酥麻感,瞬间从耳根袭向背脊,没能控制住身体本能的反应,右肩向上一瑟,头自然而然地向右肩偏去,硬是把嬴祖宗的脸给挤到了后脑勺。

嗯,我无话可说,不知道你是秦始皇以前,我还盼着你能自己发现我是假清姬,看在小女并不讨你厌的情况下恕我无罪;如今我已经知道了你是秦始皇,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对你根深蒂固的畏惧,让我不得不伪装好自己,在逃跑之前决对不能自己承认我是假的,一切的一切只为保命。

被我毫无礼仪的将脸挤出肩头,他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却也没发怒,只是轻轻的哧笑了一声,语气咄咄逼人地又道:“连寡人都知道你不喜欢吃柿子,难道你母亲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喜好?”

呀?!他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吃柿子的?这殿里的人不至于连我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这种事,都要一一向他报告吧。

我苦笑,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不能说话真是件很幸运的事,难道这是上天赐给我与他对阵用的护甲?

和他相处得越久,我越庆幸自已是个哑巴,在危急的时候,只要把眼睑一垂,什么事都能不了了之了。因为这家伙虽然被后世黑得面目全非,事实上却是个极有度量的男人,我敢让自己真实的性情偶尔暴露在他面前,也正是因为深刻地体会到他这个人妙极,而这份妙极,被我淋漓尽致地理解为,他不会跟女人斤斤计较。

“寡人就觉得奇怪了,就你那个母亲是如何教出你这样的女儿的?”一听这话,我撩起怒眉瞥了他一眼,还好他没看到。

不是味,他这话听着别扭,清姬的母亲怎么了?我又怎么了?你是在骂人还是在夸人啊?完全不搭调的话嘛。

想起项平说赵国太后是娼妓出身,我回过个中不恙的味道来,又瞄了一眼背身都能让人感受到无穷威慑力的嬴祖宗,暗暗地在心里叫着板儿:你要是肯放话不杀我,肯让我与你平等对话,我立马就敢回你一句“你的母亲不也教出你这样的儿子来了吗?”

呃……他这样的儿子怎么了?好像没什么把柄吧。

啊,对了,暴君、暴政、暴虐不仁,百年以后还得背个大黑锅……

哎,什么乱七八糟的,有点驴唇不对马嘴啊,算了,暗爽,暗爽一下就得了。

“清姬真以为寡人不知道?”我抬起莫明其妙的小脸,正对上他直探人心的慑人目光,大着胆子对他蹙了一下眉头,确实不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

“用女儿换国君儿子的命,固然可以理解,寡人只是不明白,你和你那母亲,还有两个兄长为何要去平阳?”嬴祖宗淡定如常地看着我的脸,像扫描仪一样的目光,检索着我异样的表情变化。

是啊,他们为何要在战火纷飞的血雨时节跑去平阳?

咝~,他为何要跟我挑明他知道赵国太后拿我换赵迁的事呢?

我被嬴祖宗左攻右打的问题困住了,最让我弄不明白的,还是嬴祖宗为什么没有直接捉了赵迁,而是顺水推舟地放了他?

见我哽在原地自己也在猜忌个中原由,他竟抿着嘴哼笑出声,我胸口一窒,忽然觉得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嬴祖宗默了默后,挑眼看向巴丑。

巴丑一直含着身子站在一旁,收到嬴祖宗的眼色后,赶紧捧起一卷竹简,举着递至我面前。

我黯了一下眉头,接过竹简,不明所以地看向嬴祖宗。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看我自己展开竹简。

竹简展开的一瞬间,与嬴祖宗霸气十足、笔笔不让贤、字字抢人眼球的笔锋完全不同的字迹跃入眼帘,整卷清雅利落的小篆字,婉如舞者优美的身姿,更像自然清悠的天符一般,跳进我的眼里。

字数不多,和着最近新认的篆字,大概意思算是读懂了,最后的落款虽然写着母亲,可母亲二字下边还画了一朵小花,长长探出花瓣的花蕊,仿佛有人在对我说他很想念我。

是赵嘉,除了明儿,只有赵嘉在那日的碧翠苍松下,曾见过我肩臂上的花型胎记,一定是他,他还记得我。

一股甜甜的柔暖袭上心头,我的唇角欣然抿出会心的笑意,眼里渐渐被久违的温馨所笼罩,须臾之间竟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信简里在报丧,你竟笑得出来?”

嬴祖宗眉宇间深锁着刻薄,语气低压着真击要害。

被他一语惊醒,我才缓回神儿来,咦,不对啊,你怎么看人家的信呢?你这叫侵犯人权,你知不知道?

心里的不快还没浮出瞳底,就先被他那一身帝王的威势溃败于无形了,我恍然,在他的面前,没有谁是有人权可言的。

信里有说“叔妹难产,母子殇”,和我说这种事干嘛?

咝~,叔妹难产……

我在这个世界唯一见过的孕妇就是清姬,而清姬又是赵嘉的异母妹妹,难道是为了不让嬴祖宗起疑,才把清姬掩说成是叔妹的吗?

再看了看落款处那朵长蕊墨花,我骤然明白了他的用意,他是怕我担心会被嬴祖宗识破身份,如今用这种方式告诉我,真的清姬因为难产死了,我的身份更不易被人识破了,往深了想,他必有要我继续装成清姬的意思。

可是我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这边好像都已经察觉出我是假的了,真要等到哪天这位嬴大人一个心血来潮捅破了这层窗子,那我岂不只有死路一条?

算了,还是不要等着你来救我,我自己先想想办法吧。

可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这里的宫墙好高啊,就算攀岩高手来,也无处落脚啊?要不然自制个爪勾之类的,绑根绳子扔墙上去?也不行,这两个多月的时间我已经将能转的地方都转过了,所有的宫围上都有禁卫巡逻,真要想出去,只能走宫门,而要出这宫门又谈何容易?实在不行,就等到下次出宫时找机会……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低磁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入心,如同勾魂的魔咒,让人不得不听。

被嬴祖宗的低诵声打断了思绪,我将视线从信简上移开,抬头看向他。

他手中拿着我抄练篆字用的简片,那上面的字其实极难辨识,我估计这句话不是他看着我写的字认出来的,而是凭借记忆背出来的,因为那竹简上大部分的字因为笔划过多,已经汇成一块块的墨迹,十五个字里,只有三四个可以辨出笔画来。

他轻掠了我一眼,手中的竹简在桌檐上“当当当”地,像木鱼一样连敲了几声,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

“清姬之前是跟哪里的先生习的字?”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手里的竹简,语重心长地来了一句:“不成体统

如果不是担心他治我个目无君上之罪,我真想仰天长啸一声,刚刚还在研探我那个群赵国的至亲,这一跃就跳到我的字上去了,还不成体统?

他不仅只是话题转得太快,就连情绪也变得飞快,刚刚咄咄逼人的气势,好像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似地,慑人的气势也敛去了**分。

“待明日寡人为你挑个好先生,好好改改你这一手硬邦邦的错字丢下手中的简片,扫了我一眼后,纳纳道:“免得每次都猜得寡人头痛

我呆ing,这回我可以百分百地肯定,项平每次拿走我的字一定是给他猜去了,还头痛,我看你就是官大得没事做,拿我的字猜迷打趣来着。

仔细巴叽巴叽他话里的意思,唇角禁不住翘了起来,却然肯找先生教我写字,那……我可以理解成他已经知道我不是清姬,却不打算我吗?

心下一喜,有点忘形地数落起来,现代汉字确实是直来直去、简明扼要得很,可用“硬邦邦”来形容……亏您老人家想得出来。

原来面对我硬邦邦的字,他也是猜的,也会如我看篆字一样头痛,总算找到点彼此彼此的心理平衡,这回谁也不用笑话谁了。

撇开了性命之忧,我幻想着这个年轻的千古一帝看着我那些简体字挠头的样子,实在忍俊不住,竟偷偷地乐成米米状。

嬴祖宗看到我自愉自乐的表情,好像被我传染了,竟也大度地扯起唇角欣然一笑,偏头看着藤篓吩咐道:“这邯郸的梨寡人也是多年没吃过了,巴丑,去洗几个来给寡人尝尝

说罢,意味极深地瞟了我一眼,甩道:“寡人可不认为它比我大秦的梨更好吃,有必要这么大老远还巴巴地送过来吗?”

说完,很随意地捡起那卷《蒹葭》,似看非看地睨了起来。

我愕然,他瞟我这一眼明明是在告诉我,他知道送梨来的人根本就不是赵国太后。

那……那个啥……

被他这一眼激得我一个寒颤凛过没打住,紧接着又打了一个,难道今天的正题才开始?

我杵在原地,站着等他的下文,却又没有下文了……

我觉得嬴祖宗的思维和情绪是呈跳跃式的,很多时候全无逻辑性可言,让人根本就模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更弄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就好象漆黑不见五指的坟地里,恍然跃现的鬼火一般,说不准到底会在哪个坟头上冒出来,总能让被他针对的人汗毛竖立、冷汗淋漓。总之,那种被完完全全操控在他手里的感觉根本就无法用语言表达,只能说渗人至极。

结束了嬴祖宗最多话的一天,我觉得自己象被掏空了一般,心力交瘁得历害,特别是他临走时的最后一句话,拍得我几乎要满地找牙:“等你的字写好了,记得提醒寡人问你百越方言的事

以前总觉得他不说话时让人压抑十足,现在我不得不说,他还是不要说话得好,至少我不用应付得这么累。哎,真不知道我今天到底被他抓了多少个表情变化,模出去多少个心秘?

一个拥有着至高无尚权力的人,本就威势逼人,还能如此自如的乱炒乱炸他人的心理,那六国的君王能败在他的手里,应该感到自豪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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