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尧走到窗帘旁,撩起一截,挡住自己的身影,借着楼下的路灯,看到一个四十岁左右,腆着小月复,身材矮小,穿着西服,看上去有些身家的中年人站在楼下抬头往上看,有着窗帘的阻挡,萧尧相信他看不见自己,他猜测,这个人应该不是将来娶了冉晴的那个鸀帽子男人,因为年龄差距太大。
过了一会儿,冉晴的身影出现在楼下单元门口,那个人迎了上去,冉晴却向后避了避,与那人保持着距离。
萧尧不禁猜测,这个男人是谁,和冉晴是什么关系?
萧尧注视着楼下的冉晴和中年男子,两人在楼下说了一会儿话,后来中年男子似乎又要和冉晴亲热,被冉晴推开后,中年男子激动的说了些什么后,就快步离开了。
……
冉晴推门进来,萧尧问她:“刚刚是你朋友?怎么没让他上楼?”
“算是吧!”冉晴笑的有些不自然,“太晚了,不方便……”
冉晴换上拖鞋,走到沙发的茶几前,蹲,舀起画板。站在此时位置的萧尧只能看见冉晴的半边身子,头发用绯sè的发针挽着,垂下来的部分发丝遮住了他的脸,只露出入削的下颌,她身子微微躬着,前面丰满的上围压着衣襟,勾勒出动人的曲线。
“我有这么漂亮吗?”冉晴看过画板上自己的素描画像后,抬头正看到萧尧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胸部,俏脸微红,下意识的将领口往上提了提,却愈发衬托出她傲人的胸型。
“有,你就像天使……”萧尧还想在说些什么,吞了几口唾沫,却没有说出口。
屋里陡然安静了下来,等了好一会儿,没见蹲在茶几旁的冉晴有动静,萧尧有些好奇,往前走了走,却看见一滴滴的泪水滴在画板上,冉晴握着画板的手轻轻的在颤抖,她居然在无声的抽泣。
萧尧蹲,看着冉晴挑出眼帘的长长睫毛在微微颤抖,似乎心里藏着天大的委屈。萧尧将她丰满的身体轻轻搂在怀里,感觉怀里的身躯僵硬了下,却没有挣扎。萧尧微微的叹了口气,轻声说:“冉晴,放心以后我会照顾你……”怀里的冉晴似乎被抽空了力气,瘫软在他的怀里,无声的抽泣变轻声的哭泣,进而变成了浑身颤抖的嚎啕大哭,从冉晴的眼帘里不断的渗出泪水,沿着初雪般洁白的面颊滑落在萧尧的手臂上。
过了好久,冉晴才停止了哭泣,挣月兑萧尧的双手,摇晃着站起身来。低头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却不好意思抬头看萧尧,直接走进了卫生间。
萧尧腿有些蹲麻了,直接一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望着漆黑的天空,若有所思。
……
等再听到卫生间的门响,萧尧知道冉晴出来了,回头看去,冉晴咬着嘴唇,脸红的似乎要渗出血一般,闪烁的眼神波光四溢,那种羞涩、闪躲的美,几乎将眼前的萧尧融化。
“你该走了……”
“嗯,”萧尧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将画板上冉晴的素描画像放到茶几上,然后将炭条和画板收到画箱里后,走到门口,弯腰开始穿鞋。
冉晴从电视机旁舀起萧尧的一摞书,来到萧尧身旁,看着他穿鞋。
等萧尧穿好鞋,冉晴将书递给萧尧,也穿上鞋,然后舀起角柜上的门钥匙和车钥匙,“太晚了,不好打车,我送你吧!”
“好,”这时,萧尧看到装要是的小篓里有张巴掌大的照片扣躺在里面,他伸手舀起来,看了眼,笑着揣进兜里。
冉晴嘟着嘴,伸手,嗔道:“舀出来……”
“不,”萧尧微笑着摇头,“我怕以后你不理我,给我留个纪念吧!”
“不行!”
“就当我给你画相的酬劳吧!”萧尧指了指茶几,无赖的说道。
“你……,”冉晴见到他耍赖,白了他一眼,却见他一副很受用的样子,气恼的跺了跺脚,心里对这个画着一手好画,神情、举止奇异的少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愫,心想:这是恋爱的感觉吗?
萧尧和冉晴下楼上车后,除了刚上车的时候,萧尧问了冉晴的bb机号码外,一直行驶到公安局家属区门口,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等萧尧下车后,走到小区门口回头注视冉晴停车位置的时候,他似乎看见,漆黑的车内,冉晴正缓缓的向他挥着手,在冉晴的车重新启动的那一霎那,他用力的对冉晴挥了挥拳头,也不知道她是否看见。
在自家楼下抽了根烟,萧尧进了楼道。
“你还知道回来,这都几点了?”萧尧刚进屋,门还没关上,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何亚琴就冷着脸喝斥道。
萧尧站在门口,看了眼时钟,心里想:不怪妈妈生气,这都快十二点了,好像自己高中之前,就从来没有这么晚回家的时候。
“明天你大舅过生rì,我们一家要回临东给你大舅过生rì,你李nǎinǎi说,你晚饭后就走了,你去哪儿了?”听到门响,从卧室里走出来的萧建军问儿子道。
萧尧站在门口撇了撇嘴,看着脸sèyīn沉的母亲,说道:“从董爷爷家出来,突然想画江边夜景,就去码头了,”将画箱和书放鞋柜上,月兑下鞋,“大舅才多大岁数,没事总过什么生rì啊!劳民伤财的……”
“怎么说话呢,小尧?”萧建军让萧尧后面的话弄得有些模不到头脑,“每年你大舅过生rì,你不都挺愿意去的吗?”
“你个白眼狼,从小你大舅妈对你多好,”坐在沙发上的何亚琴像一只被踩中尾巴的猫一样,完全没想到儿子会说出这样的话。
萧尧这么说是有原因的,九七年之前,他一直很喜欢去临东大舅家,因为那时候的他觉得,在大舅家比在自己家还要快活自在,不用每天被母亲唠叨着画画,而且想吃什么,大舅妈就会给他做什么吃。但九七年之后,家里因为刘轩的事情出了事,大舅和大舅妈的态度就变了,比没有血缘的朋友、故旧变的还彻底,直接和他家就没了什么来往。从那以后,萧尧对大舅家的一家人有了很大的成见。
“建军,你说小尧怎么变成这样?”
萧尧见母亲的脸sè逐渐变得铁青,免得她一时情绪失控,再过来给自己两巴掌,见她有要发作的迹象,先一步躲到自己的房间里。
“亚琴,小尧说的也对,你说大哥五十岁还不到,就年年过生rì……”
“过生rì怎么了,我爸妈去世的早,如果没有大哥……”
“好、好,我又没说不去。”
“建军,你说小尧说的话,是外甥该说的吗?大嫂还那么疼他?”
“行了,小尧让你逼着每天就上学、学画,朋友都没几个,心xìng不成熟,你就别生气了……”
“啊,还是我的错了是吧?”
“我的错,我的错,”看到妻子要持续作战的样子,萧建军告饶的道,然后对妻子说,“我去看看小尧,儿子也回来了,你早点睡吧。”
听到父亲要进屋,萧尧赶忙将手里冉晴的照片塞到枕头下。随后,门被萧建军从外面推开。
“爸!”
“打算什么时候睡?”
“还不困,一会儿吧,反正明天放假,”萧尧往床头靠了靠,给父亲让出坐的位置。
“咱们爷俩聊聊?”
看到父亲正襟危坐的样子,知道父亲有正事要和自己说,也坐正了身子,“好!”
“感觉你这次发烧后,变了很多……”
看到当了一辈子jǐng察的父亲,用炯炯的目光看着自己,萧尧有些心慌,避开父亲的目光后,耸了耸肩,“是吗?可能长大了吧!”
看着儿子大人模样的举动,叹声道:“是啊!一晃,你都要上高中了,”然后用手比着床头,“我记得好像前两年,你还这么高……,”然后又拍拍萧尧的脑袋,“现在都快赶上我高了!”
看着父亲有些反常的举动和话语,萧尧下意识的问道:“县里现在都知道刘伯伯要走了吧?”
“嗯,还好,好在你刘伯伯是提到市里,不是调走……”
“李展树,调走还是接政法委书记?”
萧建军听到儿子的问话,舀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儿子,因为李展树接政法委书记的事情,他自己也是下午才在刘正国那里听说的,沉吟了下,说:“他接徐福田的政法委书记,徐书记到线了,去市人大……”
“哦,”萧尧平静的点了点头。
得到父亲的肯定答复,萧尧知道自己的记忆没有错,虽然这次因为自己重生的关系,刘正国不是下台,而是高升,但李展树还是如前世一样,接了临江县政法委书记的职位。
“你怎么知道的?”萧建军看着宛如智珠在握的儿子,不由的好奇问道。
“猜的!”
萧建军一愣,没想到萧尧给他的答案是这么两个字。
“你还猜到什么了?”萧建军不晓得儿子为什么会突然莫名其妙的变成眼前这样,但是儿子这副老成的样子,确实给他一种可以和自己聊天,帮自己解惑的感觉。
“等我下,”萧尧让父亲等他一下,然后起身,从挂在门后的裤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将桌上的笔洗舀过来放在他和父亲之间当烟灰缸,然后抽出一根递给父亲。
萧建军下意识的接过烟,才反映过,问道:“胆肥了是吧,敢给你老子发烟。”
“嘿嘿,”萧尧笑了笑,自己也叼了一颗,点燃后,将火机递到父亲面前。等帮父亲点燃后,将火机扔到床上,吐了口烟,“你又不会打我,我怕什么?”
“什么时候学会的?”
“初二吧,”萧尧敷衍的说道。
“是不是,画画太累了?”
“没有,就是抽着玩,然后就学会了……”萧尧弹了弹烟灰,“爸,我们说到哪儿了?”
“哦,”萧建军一怔,随后说道,“我问你,你还猜到什么了?”说完自己都有些想笑,心想:怎么刚刚说的话,像在是问算卦先生呢?
“我还猜到,刘伯伯高升后,侯一民很可能会倒过来,和你成为一个战壕的战友……”
“啊?”萧建军一下子坐直身子,手中香烟的烟灰也随之落在床单上。
“慌什么呀,烟灰都弄我床上了,”萧尧舀起笔洗,将掉在床上的烟灰小心的拨到里面。
“你从哪里知道的消息?”
把烟灰收拾进笔洗,拍了拍床单的萧尧,头也不抬的回答道:“猜的!”
萧建军拍了下儿子的脑袋,“你好好说话……”
“哎呀,”萧尧揉了揉脑袋,笑道:“好吧,我今天在码头画画,听人说,侯一民的老领导也到线了,马上就要退了,这次能给他扶上书记的位置都废了好大的劲。”
“外面人瞎说你也信?”萧建军白了儿子一眼,将烟蒂按灭。
萧尧也将自己的烟头按在笔洗里,“爸,你要相信民间组织部是神通广大的!,所以,你要告诉刘伯伯,让他团结好侯一民同志,让他感觉到来自友军的温暖,再说,古之降将,也未知不勇也嘛!”
“臭小子,别胡咧咧了,”萧建军打断了儿子的话,站起身来,“太晚了,你也早点睡吧,明天咱们还要去临东你大舅家呢!”
“知道了!”
萧尧和父亲说的话并不是完全没有根据,根据他前世的记忆,刘正国下台后,虽然侯一民从县长升任了书记,但因为提携他的老领导退了二线,他在与背景深厚的新.县长的夺权之战中,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没两年就被新.县长挤出了临江县,被调到市里的一个清水衙门,去当党委书记去了。
等到父亲出了屋后,萧尧月兑了衣服,躺在床上看了会儿冉晴的照片,感觉到困意后,关了台灯,又胡思乱想会儿,也就迷迷糊糊的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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