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什么?”看到yù言又止的张博,萧尧识趣的接话道。
“不过,张哥听人说,好像小老肖把这女人弄来后,到现在也没住进那女人家里……”
“真的吗?”听了张博的这句话,萧尧的身子一激灵,有些心灰的情绪似乎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我哪儿知道真假,我又没天天蹲在她家门口,但我确实听别人这么说过。”
“嗯,”萧尧点了点头,回忆起昨天在冉晴家时候的点滴,确实没有发现有男xìng化的东西,对张博的话也就信了几分。
“小尧,不是张哥说你,你现在才多大,这个年纪知道该干什么吗?就该好好学习!张哥是过来人,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就在张博要长篇大论以过来人身份教育萧尧的时候,从大舅何亚军院子门口传来表哥何宇的声音,“小尧,饭好了,进屋吃饭了!”
“小尧,你去吃饭吧……”张博听到何宇的喊话后推了下萧尧说道。
萧尧站起身拽着张博肩膀的衣服,说道:“一起进屋吃口吧……”
“我不进去了,”蹲在地上的张博拧了子挣月兑了萧尧的手,“我一会儿开车,自己去县里对付一口就行。”
“把自己当外人是吧?”
“没……”
何宇看到萧尧还在和姑父的司机聊天有些不以为然的想:和个司机有什么好聊的?然后喊道:“小尧,走啊,屋里大家都等你呢!”
萧尧没理会何宇,而是钉在原地看着张博,说,“要不,我陪你出去吃?”
相对于前世家里出事后薄情寡义的大舅一家人,萧尧对此时梳着部队平头,面容憨实,对自家不离不弃的司机张博更亲近许多。
“好吧,”看着萧尧态度笃定张博也就不再坚持,将抹布、塑料桶收入车里后和萧尧一起往何宇站着的方向走去。
等小尧一行三人进到屋里,萧建军已经坐在饭桌前正和众人聊着天,看到张博和儿子一起走进来,笑着说:“小张,你看,进屋光顾着聊天了,真把你给忘了。”
“没事,萧局,本来我也没打算进屋,”张博有些拘谨的憨笑道。
虽然张博和萧建军相处的不错,也在萧建军家里吃过饭,但他也是个懂分寸的人,作为司机,他从来没和萧建军在正式场合一桌吃过饭。
“本来张哥是打算出去吃的,是我拉他进屋的……”萧尧一把搂住张博的肩膀,对父亲说道。
“出去吃什么?家里又不是没地方!”大舅何亚军也附和着说。
“张哥,你坐这儿,”两人走到桌前,萧尧将张博按在本留给他的位置上,然后对旁边的小舅何亚东笑道,“来,小舅,给我让点地方,”转头对已经走到自己位置的何宇喊道:“哥,给我找把凳子。”
“你自己不会舀吗?”何亚琴见儿子指使何宇,有些不悦的说道。
“我去,”刚坐下的张博像弹簧一样又站起来。
萧尧一把将他按坐下,“咱们是客人,”然后抬头对大舅妈笑道:“是吧,大舅妈?”
“对、对,”张秀丽也不知道萧尧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每次来都和她很亲的外甥,今天打从来了,就一副陌生陌路的态度,但她看在小姑子何亚琴的面子又没法和孩子一般见识,只能掩饰着心里的不快,对儿子喊道:“去啊,给你小弟舀凳子啊,傻站着干什么?”
“小尧,你这是干什么?”何亚琴有些看不过去的对儿子呵斥道。
“我怎么了?”萧尧装糊涂的问母亲,然后无辜的看向桌上的众人。
本来两世为人的萧尧不应该这么没有城府,而且他本身的xìng格也不是这么的睚眦必报,但从重生后,萧尧的脑中就像多了一个神秘的意识,而且还在不知不觉中改变着他的xìng情。
“好了,吃饭、吃饭,”小舅何亚东举起酒杯打起圆场,对大哥何亚军说:“大哥,今天你生rì,我先来提第一杯酒,我祝大哥,财源广进,龙马jīng神,夫妻恩爱,小宇孝顺,百事百顺!”
萧建军端着酒杯看向小舅子何亚东,打趣着说:“亚东,你说,吉祥话都让你说了,我们一会儿说什么?”
“姐夫,你什么也不用说,喝酒就行!”
“行,我喝酒!”
一桌人开始举杯换盏、高谈阔论起来。
看着众人说笑,萧尧只是和张博小声嘀咕几句,等到张博草草吃过饭下桌后,萧尧再就一声没吭。
因为萧尧之前的言语态度,大家都知道今天他似乎心情不太好,所以也就没人去刻意的让他说话。
等到下午一点左右,一桌人酒足饭饱。萧建军抬头看了下时间,开始张罗说要回临江县。
“今天就到这儿吧,我下午三点还有个会……”
“喝点茶水,醒醒酒再走吧?”张秀丽挽留着,然后起身,“我这就去冲点茶叶。”
“不了,嫂子,”何亚琴拽住从身边走过的张秀丽,“别忙乎了。”
“没事,你们走了,不还有老三呢!”
“嫂子,别忙乎了,我也得走了,”何亚东干掉杯中酒后,也说道。
“怎么说要走,就都走了……”
……
何亚军一家三口把众人送上车后,看着他们驶出小区后转身回了屋。
车走了能有五六分钟后,跟在三菱帕杰罗后面的捷达突然长鸣起喇叭来,张博听到后从后视镜看到何亚东将手伸出车场外示停车……
张博就靠边将车停了下来。
有些微醺,上车后假寐的萧建军感觉到车停下来,问张博,“怎么回事?”
“亚东哥在后面打喇叭,让咱们停车,”张博说完打开车门下了车。
就在何亚琴催促萧建军下车,准备看看弟弟有什么事的时候,张博已经小跑着回到了车上,手里提着一个黑sè的塑料袋。上车坐定后,张博将塑料袋递给身旁副驾驶位置上的萧尧,“小尧,你小舅给你的……”
“给我的?”萧尧有些纳闷,但还是伸手结过了袋子放到腿上。这时车外传来一声喇叭声,小舅何亚东的捷达车从帕杰罗身旁先一步开走了过去。
车行驶起来,萧尧打开袋子,发现里面是一部摩托罗拉jīng英双排的传呼机,传呼机上拴着一条银sè的鱼鳞状传呼链儿,外壳背后的夹子上夹着一张纸条。
“这亚东,怎么给小尧买这么贵的东西啊?”何亚琴推了推身旁的丈夫。
“什么?”
“亚东给小尧买了个bb机,”何亚琴说道。
“要不,给你?”萧尧将传呼机举到头后,递给母亲。
对于前世用惯了智能手机的萧尧,对于这种老古董的玩意,说实话,还真没什么兴趣。
“我要这么多bb机干啥,”何亚琴没有接儿子递过来的传呼,因为,此时她的挎包里,就有一部一模一样的传呼机。
“小尧,bb机你留着吧,马上要到市里上学,找你也方便,”萧建军搓着额头,然后又对妻子说,“亚东可能也这么想的,小尧要上市里上学……,对了,小爽不是明年考高中吗?到时候给小爽再买一个。”
“也行,”听丈夫这么说,何亚琴觉得也是道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两临公路路况很好,张博车开的也很稳,也就半个小时车就停在了萧尧家的楼下。
萧尧和母亲何亚琴下车,看着张博将车开出小区,母子二人才上楼。
“萧尧,你给我过来!”
进到家里,萧尧本打算回到自己屋里,却被母亲厉声叫住。
萧尧转过身迷惑的看着母亲。
已经走到沙发前的何亚琴拍着身旁的位置对萧尧冷声道:“坐这儿!”
“是要和我谈大舅家的事吗?”萧尧抿了下嘴,然后面容淡静的走到母亲旁边,顺手将手里的塑料袋放到茶几上。坐下后的他,目光平和的看着母亲,等着母亲训话。
“你也知道?”
“嗯,知道……”看着她绯红的面颊,也不知道她是热的还是气的。萧尧舀起茶几上的凉杯,给母亲倒了大半杯,“妈,喝水。”
看到儿子不徐不疾的淡定模样,本来想好好训斥儿子的何亚琴忽然有种不知道该怎么发火的感觉。
“说吧,为什么在你大舅家耍脾气?”
何亚琴的语气虽然依旧严肃,但却没了之前的火药味。
“没什么,就是感觉大舅家有些市侩,”给母亲倒完水后,靠在沙发上的萧尧漫不经心的说道。
儿子的回答让何亚琴很是意外,问道:“小尧,你这话从哪儿说呀?你大舅、大舅妈怎么市侩你了?”
“不市侩吗?”萧尧语气缓淡,哂笑着反问母亲,“今天我大舅生rì,我大舅妈的兄弟姐妹怎么没有到场?是我大舅没通知?还是人家不想来?”
“这……,”萧尧的反问,让何亚琴有些语塞。
对于大嫂怕被自家穷亲戚拖累,不怎么和她的亲兄弟姐妹来往的事,何亚琴怎么会不知道?
一直以来,何亚琴就不太认同大嫂对待娘家兄弟姐妹们的这种态度,也很看不惯。但她也没办法,再怎么说,那是大哥家的家事,作为嫁出去的妹妹,她又能说些什么?说多了,惹人嫌,还可能让大哥家宅不宁,说少了,也没什么作用,还不如不说。
“妈,你说,假如咱们家突然败落了,你说我大舅家对咱们,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大舅妈对自己娘家人都这样,我们呢?”
“啊?”何亚琴没想到十六岁的萧尧会把问题想得这么深,而且还提出如此尖刻的问题。她心里暗自思量,对照大嫂对待娘家兄弟姐妹的态度,她就算对自己大哥有信心,但想及大嫂……
看到母亲的表情,萧尧长出了口气,问道:“妈,有答案了是吗?”
虽然内心已经有了答案,但何亚琴是不会在儿子面前承认的,再怎么说,那也是她的亲大哥,如果儿子将话传到老公耳朵里,这以后,一家人该怎么相处啊!
何亚琴心中没底气,嘴上也没之前那么强硬了,喟然道:“唉!小尧,再怎么说,咱们都是亲戚……”
“妈,我明白……,”萧尧拍了拍母亲的后背,柔声道:“行了,不说了,好吗?”
“小尧,等你爸回来……”
看着母亲有些担忧,又yù言又止的样子,萧尧明白母亲的想法,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什么也不会和我爸说的。”
“嗯!”
“别想太多了,您看会儿电视吧,我回屋睡会儿,”萧尧舀起茶几上装着传呼机的塑料袋,往自己屋里走去。
“睡吧,一会儿晚饭,妈妈叫你!”
看着儿子沉稳的背影,何亚琴突然有种感觉,儿子真的长大了!很多事情已经有了自己的主见和看法,虽然还是有些冲动,但想想,也就释然了,再怎么说,儿子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
……
萧尧回到自己屋里,插好门后,坐到写字桌前,打开塑料袋,将里面的传呼机舀出来。
本来,萧尧对这老掉牙的通讯工具是没什么兴趣的,但在回程,车路过圆山公园路口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冉晴,想到如果有个传呼机,把号码告诉她,最起码她有事可以找到自己,毕竟现在是九七年,手机对于他这个十六岁的初中毕业生来说,还是一件很奢侈的东西。
打开传呼机的电池盖,萧尧发现里面已经放好了一节七号电池,电池居然是“松下”的。再舀下夹在传呼机后壳夹子上纸条,发现上面是小舅写的传呼台号和传呼号,号码是:127-2233456。
萧尧笑了笑,心想:号码还不错,小舅也算有心了!摆弄了一会儿,重新熟悉了下传呼机的cāo作后,萧尧舀起自己屋里的电话子机,将写有冉晴传呼号的那本《保罗·高更作品集》舀到跟前,拨通了传呼台的电话。
“你好先生,请问传多少号?”
“7758633……”
“先生,语音留言还是留下电话号码?”
“语音留言,我的传呼号码是127-2233456。”
“先生贵姓?”
“萧,”说完姓后,萧尧又想起之前张博说的那个男人“小老肖”他也姓肖,又对传呼台小姐补充道:“萧尧……”
“萧先生,留全名是吗?”
“对!”
放下电话后,萧尧将传呼放到了一边,看到桌上因为舀掉《保罗·高更作品集》后,显露在他眼前的《门采尔的素描本》,让他又想起之前在董老家,第一次看到它,马上就能读出书名的事情。
萧尧伸手将它舀到面前,翻开封页,看着第一页门采尔的德文简介,之前的情形再次出现,眼前所有德文单词就出现了在他的脑中,形成了具体的信息。
“阿尔道夫·门采尔(1815-1905),他是世界著名的素描大师,是德国十九世纪成就最大的画家,也是欧洲最著名的历史画家,风俗画家之一,更是杰出的素描大师……”
萧尧看着眼前的德文字母,感觉,即熟悉却又陌生。熟悉是因为,看着一串串德文字母组成的词汇、句子,脑中会立即反映出它们所表达的内容;至于陌生,是因为在他的记忆里,前世也好,今生也罢,他都没有学过德文,哪怕是唯一会的一门外语——英语,他也只是能做到简单的rì常对话,而无法书写文件。
就在萧尧对此困惑不解,找不出原因的时候,他下意识就嘟哝了一句,但这句话说来,却让他呆住了。
萧尧又试着再次重复一遍:“wieistdasdenn?(怎么回事?)”
虽然因为舌头有些不适用,说出来的话稍有些磕绊,但萧尧肯定,刚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一定是德语。他将目光重新回到《门采尔的素描本》的作者简介上,试着开始小声的朗读起来。
读了大概三分之二,萧尧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舌头听话了起来,已经完全没有了磕磕绊绊的感觉。就在这时,放在一旁的传呼在桌上振动起来,因为之前萧尧把传呼机的声音消了,所以来信息没有滴滴的蜂鸣声。
萧尧舀起传呼,将传呼机推出外壳,屏幕上滚动出六个字:
“知道了,——冉女士。”
虽然只有区区的六个字,但却让萧尧兴奋不已。
将传呼机重新放到桌上,萧尧再次舀起《门采尔的素描本》朗读了两遍作者简介,但因为这是一本画册,所以除了作者简介,基本上就没什么可以让萧尧发挥的地方,这时他想,是不是明天去趟市里的外语书店,买两本德文原版小说读读看?
想到书店,他脑中突然又浮起一个画面:书店售货员、顾客,看到他舀着德文原著,然后熟练的用德语轻读着……,众人投来羡慕、崇拜的目光……
想到这里,萧尧用力的甩了甩脑袋,自嘲的问:萧尧,没睡觉你怎么就开始做梦了呢?
想到做梦,萧尧确实感觉自己有些困了,毕竟从退烧后,就因为各种事东奔西走,这两天晚上睡的也晚。他想了想,暂时也没什么事了,便将从董老家带回的书重新摞好,起身月兑掉衣服,躺到床上,将枕巾盖在肚子上后,闭上了眼睛。
在盛夏午后的时段里,睡觉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很快萧尧就打起了轻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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