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明明年岁已过而立,岁月却没在他脸上留下半分痕迹,依旧姿容秀美,灵慧狂浪,比从前更添慵懒不羁。江火仔细看着他,却又恍恍惚惚地想,其实还是有变化的,阿景的眼神老了。
当年自己被毓钟招进深宫立妃,陆景凉跟她大吵了一架,不让她去,让她立刻月兑身隐世。那晚他对自己说:“你这一去,只有死路一条。毓钟虽是个明君,却无容人胸怀,你功高震主,就算你把手上所有权利都交给了他,你以为他会信吗?我怎能眼睁睁看你去送死?”
她心里其实明白的很,奈何身在红尘,心牵红尘,怎能潇洒月兑身离去?
她终是辜负了陆景凉的一腔情义,走上了那条不归路。
陆景凉最后一次见她,是她刚怀上孩子没多久,宫里过除夕,陛下设宴招待群臣,陆景凉身为暗部的统领,在宫内维护秩序,结果有刺客去了立政殿,要刺杀江火。
陆景凉救了她之后,并没有多留,临走前对她说:“江火,人人都说你聪明,其实你不聪明。真正的聪明是在适当的时间离场,我……总有一天会失去你这个朋友。”
一语成戳。
几个月后,她就自焚于火海,那时候她满心的恨意,没想过陆景凉听闻她的死讯后会怎样。
如今再相遇,看他活得似乎还不错,比自己想象中的洒月兑许多,心里便有了些许欣慰。
陆景凉一路上猜测过耶律南口里的那位主子是谁,但是都没想过是江火本人。江火确实在五年前死去了,那把大火,烧了立政殿,也让开元帝大病多日,不可能有假。
他与江火做朋友这么久,深知她的性格,倔强、认死理、一条路走到底、撞了南墙也不肯回头。这样的她,怎么可能制造假死?
那么,恐怕是江火的故人。
直到他在王府见到了本人,忽然有些恍惚起来,明明模样没有半分相像,年纪也不同,甚至连身高都不一样,江火要稍微矮一点,这个女人明显是北国人的身高,高挑,身段风流,皮囊颇艳丽。
江火哪有这样的好皮囊?
可偏偏眉目间那抹从容智慧,让他无法挪开双眼。他听见自己的续一下一下击打着胸腔,脑袋昏昏沉沉,好像真但醉了,无法思考,直过了好久,才喃喃问耶律南:“这位,可是你家主子?”
耶律南说是。
陆景凉上前走了一步,强忍着不让自己失态,凑近江火,仔细看着她的脸,目光有些恍惚。耶律南在一边看着,觉得他这动作很不合礼法,皱皱眉头就要伸手拦他,却被江火阻止了。
江火对他微微一笑,拱了拱手:“陆公子,我是王爷的妻子,多谢您千里迢迢赶过来救治王爷。”
“你叫什么?”陆景凉问她。
江火说:“我叫江火。”
陆景凉一怔,语气竟有些急了,一把攥住她的双手:“哪个江?哪个火?”
“江水的江,烈火的火。”
这下子,不管是耶律南还是杨宁都看不下去了,忙把他二人拉开,咳了一声,说:“陆公子请自重。”
杨宁说:“陆公子,王妃不是郑国的那位女将军,只是同名同姓罢了。”
陆景凉自然知道他说的,眼前这女人要比江火年轻许多,怎么可能是她呢?
但是天下真有这么巧合的事?
他不信。
江火却没有再说下去,推开寝宫的门说:“我去看看王爷。”
本来打算去休息会儿的陆景凉立刻也跟了上去,他有很多问题要问这女人,不能就这么算了。
君世早就醒了,门外他们的对话全被他听在耳里,面上却不动声色,看了眼江火,又看了眼陆景凉,虚弱地对他点点头:“辛苦陆公子了。”
陆景凉摆摆手:“客气。”
江火在床边坐下,小声问他:“感觉如何?”
君世道:“双腿已渐渐恢复知觉,体内也没有厚重感了,呼吸顺畅许多。”
这症状,就代表他体内的毒素都被清除了。
江火松了口气,杨宁更是喜不自禁,跑到陆景凉跟前噗通一声就跪下,给他磕了几个响头。
陆景凉也就懒洋洋地受着,等杨宁再想说什么,却有些不耐烦地打断说:“客套话就不用说了,回头给我弄几壶好酒就行。我听说楚国的烧刀子最是带劲,这趟来必要尝尝的。”
“这好办,我马上就去给您买酒。”
杨宁屁颠屁颠去街市买酒了。陆景凉笑了一声,低下头摆弄桌上的小册子。那册子是江火吩咐耶律南给厂子员工印发的员工守则,他翻开来看会儿,忽地抬头对江火说:“王妃可曾听说过,借尸还魂一说?”
君世与耶律南具是一怔。
唯有江火依旧从容,对他微微笑道:“听说过。”
“嘿,没什么别的意思,我也就是问问,不打搅几位了。明儿早上我再来看王爷。”
陆景凉当晚喝了几大坛烧刀子,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这才懒洋洋爬起来,洗漱完毕,才看见床边摆放着一套干净的白衣裳。
依稀记起来昨晚醉倒在楚国的街道上,衣服都沾满了泥土,这套衣服明显是新买来的。
多年之前,他也曾醉倒在长安街,醒来时总有一套崭新的白衣放在自己床前。那人还不满地对自己说,“一喝多就满地打滚,还偏要穿白衣,哪有你这样臭美的男人!”
他将白衣穿上,褪去脸上的醉意,又是个发如墨眼如星的浊世佳公子,慢吞吞晃悠到王爷寝宫门,刚踏进去,就听见江火在说:“站起来试试,多年未走路,腿肯定没什么力气,多走动走动就好了。”
君世还没说话,便听见陆景凉接了话:“王妃说的是,王爷有武功底子,武功底子还不弱,完全恢复不过是几个月的事而已。只要平日里多训练一下,我等会儿再给您配几副补药。”
君世微微颔首:“那就多谢陆公子了。”说着,双手撑着床沿,慢慢站了起来。
确实是因为瘫痪了太久,双腿虽然一直在调理没有肌肉萎缩,但却使不上什么力,只能软软地站一会就得休息。
他站着,江火就在旁边看着,一旦发现他体力不支,就会立刻冲上去扶他。
就这样反反复复站起坐下,差不多一个多时辰,君世就已能不用靠别人搀扶走几步了。走的还挺稳当。
杨宁高兴的不行,倒是君世本人没什么反应,没有特别高兴,也没有特别激动,就是平平淡淡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们几个人在那互动,陆景凉就在旁边一边看一边喝着茶,目光若有所思地盯着江火看。
过了会儿,他听见君世说:“陆公子,我的夫人好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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