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曦感觉身后的光亮越来越亮,那蹄声和人声也是离得越来越近,玉兰曦回头看着诗染,却见诗染一脸恬静没有半毫慌张,诗染垂眸与她四目相对,微扬嘴角轻笑。
上千骆驼齐奔而来,那蹄子踏得沙土喧嚣,大地都颤动了;上千人声呼叫呐喊,震得枯叶飘零,三匹骆驼在黑夜中乱窜,玉兰曦虽然听见了严连城的呼喊却是离得越来越远了。
玉兰曦回头看着诗染,诗染嘴角依旧带着很淡的微笑,只有到了此刻玉兰曦才看出这笑容似乎并不轻松,玉兰曦皱眉问道,“染姑娘,你怎么了?”
诗染没有说话,他怕自己一开口那强压在嘴里的血就要先吐出来了。诗染把缰绳交到玉兰曦手里,然后从怀里拿出一根只有手指大小,长短的竹管,他扭了扭管身,竹管随即发出一道刺耳的呼啸声,紧接着一点星火从竹管喷发而出,直冲云霄。
玉兰曦还来不及抬头看,本是黑得不见五指的天地忽然间亮如白昼,但这亮光也不过维持了数秒而已。
玉兰曦还没从懵懂间回过神来,就听见身后的诗染“噗”的一声,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她惊慌失措地回头去看诗染,诗染双手抱住玉兰曦腰月复,头无力的倚在她左肩上,玉兰曦嗄声道,“染姑娘,你怎么了?染姑娘,你别吓我。”
诗染的眼睛只留下一道狭缝,他弱声道,“兰曦,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玉兰曦的两条眉毛都快皱到一起了,她一边使劲鞭笞骆驼,一边点头道,“染姑娘尽管问。”
诗染没有立刻发问。而是隔了好片刻才缓缓道,“兰曦,玉孝魉是你什么人?”
玉兰曦全身僵住了,诗染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玉孝魉正是玉兰曦的生父,也是玉氏一门最后的掌权人。
玉兰曦久久都未做出正面回答,诗染因为没有得到答案,眼睛始终不肯合上。
“玉孝魉是兰曦的父亲是吗?”最后还是诗染把这个答案说出来然后反问玉兰曦。
玉兰曦没有说话,唯有沉默,诗染却明白这沉默和前面的沉默是截然不同的意思。前面的沉默是不想说,不知道怎么说,而她现在的沉默是默认。
诗染只觉嘴里发苦。“其实我早就该想到你就是她…”他忽然剧咳一声,抱住玉兰曦的手一松,整个人也摔落在地,玉兰曦吓得赶紧勒住骆驼,她来到诗染身边。抱起诗染,而这时她的手竟然模到诗染背上有两支箭。
玉兰曦丝毫不知道诗染被射中了两箭,因为她连一声闷哼都没听到诗染发出。
玉兰曦把诗染一只手放在自己脖子上,然后另一只手吃力地抱起诗染,她本以为自己这样拖着诗染走并非难事的,可是因为她自己大腿有伤所以疼得额头上直冒冷汗。但她依然努力地抱着诗染。
说来奇怪的是,那些追兵竟都没有向这边而来,玉兰曦暗想肯定是严连城和公孙羡故意把追兵引过去了。她不禁为严连城和公孙羡担心不已,一边吃力地拖着诗染向前走,一边在心里不停地为严连城他们祈祷着。
黑暗中玉兰曦只模模糊糊看到一些树的影子,其他的再也看不清了。走着走着,玉兰曦忽感脚底一空。她来不及惊叫,身子已经和诗染一起滚了起来。
这一滚足足滚了几分钟才终于停下。停下时玉兰曦望着四周依旧是黑不溜秋的,她的手向四周模索而去,当模到一只略带温度的柔手,玉兰曦的心头才终于松了口气,眼前一黑,整个人随之晕迷了过去。
翌日清晨,玉兰曦缓缓醒来,原来她们是掉进一个山洞了,玉兰曦使出力气欲坐起来,但刚动一下,全身上下就传来酸痛感,她还是咬牙坐了起来。
待她把昨晚的记忆续上,她顾不得自己的伤痛连滚带爬的来到诗染的身边,看着眼前这个昏迷不醒的人,玉兰曦却是疑惑不已。
为什么她觉得眼前这个人好像是诗染又好像不是诗染?脸庞虽然依旧美艳得无与伦比,只是那脸部的线条不再像女性那样柔和,而变得菱角分明,还有那五官也有浅微的变化,似乎变得更加具体深刻,更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人还有喉结,她实在看不懂了。
只是,这人身上的衣服又的确和诗染身上的一模一样,玉兰曦翻起那人身子去看后背,果然看见还有两个箭头在他身体里,玉兰曦摇摇头,告诉自己先不要想这么多了,救人要紧。
她便使出吃女乃的劲把诗染抬到一块比较平坦的地方躺好,因为山洞寒气逼人,玉兰曦又赶紧把自己身上的外套月兑了下来给诗染做被子盖上,后又觉得不太够,于是她又月兑了一件,而她身上只穿着件亵衣了。
她望了望整个山洞,心想要赶紧生堆火才好,心念及此,玉兰曦顺着山洞的山石攀爬了出去。
山洞外面都是枯木凋零,茫茫大雾在山林间飘荡,不仅阳光照不进来,就连人的视线也只能看到一米之内,玉兰曦只能在山洞口处捡了些柴禾,她怕自己走远一点然后就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抱着捡到的柴禾她又赶紧回了山洞,把柴禾架好后她又月兑下一只袜子做火引,然后拿着两块石头不断击打。
好不容易生起了火,玉兰曦又赶紧蹲到诗染身边,她扶起他上半身让诗染依偎在自己怀里,然后两只手开始为诗染解衣,她想,那两个箭头必须要弄出来,不然伤口会慢慢溃烂灌脓,到时扩散至五脏六腑就来不及了。
可是当她把诗染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褪去后,她真的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毛病了?结实平坦的胸膛却是没有一点女儿家的象征。
玉兰曦起初还以为是诗染是贫//乳,但联想到诗染各种变化,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她脑海里。
怎么可能呢?天下第一美人怎么可能会是男子所扮?玉兰曦不敢相信,且不说天下间是否有这样绝色的男子,但凡哪个男子会愿意时时刻刻都以女子的面貌出现呢?
玉兰曦觉得自己现在完全可以验证一下,她咽了咽口水,目光落向诗染的大腿之间。
玉兰曦抬手缓缓伸去,她知道这样做很龌//龊,但是只有如此,她才能确定诗染到底是不是男扮女装。
玉兰曦的手离诗染的裤裆近在咫尺,可是她却久久不能下手,最后,她眼睛一闭,牙一咬,心一横,手迅速落下又迅速抽离而去。
玉兰曦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欲哭无泪,这简直就是祖宗都被坑了。玉兰曦苦笑不已,看着晕迷的诗染,“竟没想到天下第一美人的诗染会是男儿身?呵呵。”
她的心情跌宕起伏不止,可是她现在不能去想太多,她要帮诗染疗伤,所以玉兰曦强制把杂念都摒除,她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小匕首,在火上烤了烤,然后再用匕首慢慢的去挑那箭头。
诗染被痛醒,他看着自己被月兑至腰节的上衣,咬牙喘息道,“兰曦?”他想如果帮自己疗伤的人是玉兰曦的话,那她也肯定知道他是男儿身的秘密了,如此他亦不欲再做掩藏,所以他说话是直接用的原音,富含磁性而深沉的男声。
玉兰曦满额大汗,虽说这伤并不是在她身上,可是这光看就知道肉疼了,所以她一直很小心翼翼,就是希望诗染能尽量少受痛楚。
“不要管我痛否,动作要迅速,利落,你这样…婆婆妈妈的我反而更痛。”诗染喘着大气道,“常言道…长痛不如…短痛,速度!”
玉兰曦调了几个深呼吸,又细细观察了一阵,待她在心中确定几分把握后,她才下手,她脑海中只记得诗染说过的话,迅速,利落。
待把两个箭头都挑出来后玉兰曦又赶紧把自己身上的迷香当药粉给诗染敷上,还把自己的衣服撕成布条帮他缠好。
诗染躺下枕在玉兰曦腿上,她低头看着他,说,“你放心,我的迷香也是一种药,可以帮助你尽快恢复伤口。”
诗染朝她淡淡一笑,“你就没有其他什么话想对我说了吗?”
玉兰曦目光流动闪烁不已,她小心的捧着他的头,起身道,“我出去找找有什么吃的,你躺着好好休息。”说着,她还不忘把自己的外套为他盖好。
诗染没有阻拦她,他知道要玉兰曦接受自己是男子的身份需要时间,如果逼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
玉兰曦出了山洞,看见林子里的迷雾依旧浓烈得看不清一米以外的事物,她站在原地正一筹莫展时,忽然一只野兔跳了出来,她眼前一亮,微微弯身,很轻很轻踩出一步,看见野兔并没有跳走。
她等了一会,估模着野兔此刻的防心已经松懈下来了,于是,忽地向前扑了上去,不想野兔机敏,恰恰比她早了一秒跃走了,玉兰曦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又一个倾身扑了上去,结果还是落空。
玉兰曦不甘心,她想如果不抓到这只野兔的话,她和诗染很可能就要被饿死在这里,所以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抓住这只野兔,然后把它吃进肚子里,以维持体力。
她佝偻着身子,轻手轻脚的跟在野兔身后,跟了一段距离后,玉兰曦觉得时机成熟了,又是忽地倾身扑上去,令她惊喜的是,这次她可算是抓住野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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