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无奈苦着脸允了,他望了寂静的内宫一眼,低声问道:“但主母——”
天帝眼眉一跳,他模模挺拔的鼻梁,颇为无奈道:“你既为智者,应知怎样应对,这等小事,就交给你了。”
智者脸露难色,支吾道:“帝君,你如确需今天离宫,是否应与主母见上一面,携主母前来神庙共同祭祀了圣祖后才出发?这也耗不了多长时间,你看可好?”
天帝神情尴尬,沉默了好一会,方淡淡言道:“待会她来祭祀圣祖时,你代我告诉她吧,反正来日方长,也不必急于一时。”
智者甚觉得不妥,但帝君是主子,遵循主子的命令,是青铜斗士自有意识起的那一天,就铭刻在脑中的教义。
智者弯腰向天帝行了一个大礼,道:“是,但请帝君尽早回宫。”
他小心翼翼地望了主子一眼,低沉的声线在恭谨之余多了几分训诫的意味:“帝君,主母必为你此生良缘所系,如有无谓的念头,请尽早抛舍。”
智者说到后来,神情极是庄重严肃。天帝面色一变,袍袖一拂,转身离去。
守者和护者对智者点点头,挤眉弄眼,低声道:“放心,我们定会督促帝君尽早回来,最多三五天,我们就会赶回来。主母那边。你想办法美言几句好了。”
媚儿一夜好睡,直听到有小鸟在耳边吱喳低唱才醒来,懵懂中还以为尚在冰雪山庄的燕语苑内,她睁开惺忪的眼眸时,看见一只红粉相间的尖嘴报音鸟儿立在床头,亮晶晶的眼眸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她猛地醒起身处何方,一翻身坐了起来,模模身上,身上穿的还是昨日大婚时的明黄宫衣,她抚额长吁了口气,还好,还好!昨晚我只是睡了一个好觉而已。
昨天早上我心情愉悦,刻意换上了绯色的裙裾,表姐是舅舅唯一的女儿,虽然我俩幼时偶有争执,但我早已释怀了,我高高兴兴为表姐送嫁,没想到,原来昨天我也是新嫁娘。
可这婚事来的太突兀,这夫君那显赫的身份实在太吓人了,媚儿把头埋在膝间,双手用力攥着床上的锦被,真的感到有点抓狂。
她抬起头望向紧闭的宫门,眸光复杂,昨晚,他进来过吗?
报音鸟见她醒来了,在房中扑哧着盘旋低飞一圈,咯咯叫着遁入墙上挂着的一幅缎图内不见了,媚儿瞧着有趣,便走到画前,却见那鸟儿已缩小了数倍镶嵌在画中一根树丫上,她轻轻模了模,只觉触手平滑,不由颇觉惊异。
正在琢磨时,听得宫外传来轻微叩门之声,媚儿心头一紧,忙走到床边坐下,应道:“进来吧!”
宫门被人轻轻推开,媚儿睁大眼睛正想看清来者是谁,忽觉头上一紧,放在妆台上的凤冠竟已套回头上,她愣了愣,伸手想将它揭开,但凤冠又似在头上生了根,纹丝不动。
四个宫娥捧着洗漱用的金盆,绵巾鱼贯而入,她们将东西摆放在桌上,齐齐向媚儿施了一礼,为首的宫娥望了媚儿头上的凤冠一眼,迟疑片刻,躬身问道:“主母,可需奴婢服侍?”
媚儿模着凤冠,带着这玩意儿,怎么让宫娥梳洗绾发?
她只得自嘲的笑了笑,摆摆手,道:“这个,算了,你们出去吧。我自行料理便可。”
宫娥不敢多说,乖巧回道:“是,主母请自用,一个时辰后劳驾主母移步神庙,行祭祀圣祖之礼。”
媚儿愣了愣,随即点点头:“我知道了,退下吧。”
房门悄无声息合上,媚儿站起来,走到桌边,疑惑地望着倒映在水中的华光,奇怪了,昨天我不是可以将它揭开的吗?为何今早又黏上我啦?
她的手再次拉扯凤冠,忽觉头上一轻,那顶神奇的凤冠竟被她一手扯了下来,她哭笑不得的瞪着凤冠,干脆搬张凳子坐下。将凤冠里里外外研究了一趟,这凤冠做工精美,华光濯濯,并没有异样啊?
她头疼地揉捏着眉心,赞叹一句——天宫果然不同凡响,连饰品也透着神秘古怪。
既然参悟不出其中的奥妙,她也懒得再费神去想,随手把凤冠搁在妆台上,自去梳洗修容。
待一切收拾妥当,她开始浏览身边的环境,这天后寝宫比起燕语苑真是不可同日而语,宫内自成一格,除了顶上不是青天明日外,其余的景致和外面的庭院一般无异,小桥流水,繁花游鱼,应有尽有。
室内诸般摆设古典雅致,不带一丝的俗气,更妙的是,瑶琴古筝玉笛,文房四宝,样样俱全,媚儿心感讶然,看来这宫中过往的主人俱是解闷高手,就算长日足不出户,也能在宫内寻到众多消遣玩意,绝不会感到气闷。
她走过镶嵌在墙壁上的琳琅玉镜时,方觉身上所穿仍是昨日的明黄嫁衣,她微蹙秀眉,顺手在白玉衣柜中取出一套雪白的长裙,换上的嫁衣,裙裾穿上身时不禁一愣,宽窄长短,竟似是专门订作般的合适,望着镜中木然沉郁的脸容,她忽觉浑身乏力,呵呵,这里难道早已准备好了一切,等待我的到来吗?
她转头望着缎画中的报音鸟,鸟儿静静站立在枝头上,她忍不住伸手模了模它的头“你是心甘情愿被困在画中,可我呢?这里于我而言,不过是一副虚幻迷离的画卷罢了!”
正自哀叹,门外又响起叩门之声,宫娥的声音隔着厚厚的宫门传入:“主母,时辰到了,请移驾神庙。”
媚儿收敛心神,应了一句:“稍等。”
她对着镜子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既然已经不能倒转回去了,就该大步向前走,对不?
她走到宫门前,瞟了一眼放在妆台上的凤冠——这凤冠还会跟着我不放么?
刚把宫门推开一线,那顶神奇的凤冠果然如影相随,又落到了头上,媚儿抚模着摇晃不休的珠帘,心内惊惧之余,禁不住微微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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