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6-26
没想到这一病,公孙策又搬回了暖香坞。期间,他一直没有清醒过。无论大家想尽各种方法,也没有任何帮助。不知不觉,今天正是家家户户团圆,张灯结彩的除夕夜。
莲溪山庄也不例外:屋檐,树顶,假山,回廊,栏杆……凡是可以悬挂的地方,都挂满了红灯笼。来来去去的婢女和小厮的脸上都洋溢着舒心的笑容。对他们来说,新年里有新衣服、有压岁钱、有比平时多一倍的月例、有喷香喷香的炖羊肉、还有轮流休息的十天年假。啊,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开心的事情呢?
但是对于福伯,海瑞还有庞统来说,新年里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公孙策能够从昏睡中苏醒过来。真希望能出现奇迹!
潜意识里以为自己身处母体,重新化作胎儿的那种安宁和舒心,让公孙策的身体一直处于沉睡状态。福伯每天都过来给他检查身体:面色如常、脉象稳定。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身体各个指标一切正常。
面对庞统和海瑞的疑问,福伯颇有些无奈地说道:“公孙公子只是在睡觉。或者,梦中的一切太美好,公子不想醒过来
什么样的美梦能让一个人长睡不醒?那必定是清醒的时候,无法实现的事情。三个人心照不宣,都以为公孙策是在梦中和自己的爱妻相会。
“那他这样睡下去,不会损害身体吗?”海瑞疑惑地问道。
“废话,当然会了。如果一直不醒的话,那么他会睡死的庞统冷声晒道。
什么?!海瑞急得一把抱住庞统,连声问道:“哎呀!哎呀!那怎么办?那怎么办?公孙策不能死啊!”
庞统嫌弃地扒开海瑞的熊抱,丢到门外,自己也退到安全地带。他皱着眉头、模着鼻子说:“你身上是什么味儿?你掉到泔水桶里了?!”
海瑞从地上爬起来,没有感觉到疼,便下意识地闻了闻身上的衣服,那馊臭的气味也让他皱了一下眉头。呃,貌似有几天没有洗澡换衣服了。
“呵呵,是有点儿熏人。不过,说不定公孙策受不了就会醒过来呢!”
“只怕他直接被你熏死了!倒不用浪费你我的时间了!”见海瑞大有再次进门的意图,庞统直接伸脚,将这个人形泔水桶踹出视线范围。在关上大门的时候,隐隐地、半空之中还传来呼声:“我还会回来的——哎呀喂……”
幻想自己是胎儿的公孙策并不是对外界一无所知,这些日子大家对他的关注和努力,他都知道。可是,他真的不想离开这个臆想出来的避难所。如果真的能在睡梦中结束自己的生命,那么也挺好的。
可是,每天定时灌入他月复内的苦药和汤汁,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总是安全地到达“目的地”,除了第一次,他成功地咬紧牙关,拒绝汤汁的进入外;此后,他不得不面对庞统嘴对嘴的喂食。那人总是紧紧地圈住自己的身体,就像是宣布什么归属权似的,每日在自己耳边低喃:
“公孙策,你的命是我的。我不准你死,你就必须给我活下去。记住:我叫庞统,字孟飞。如果你醒来敢忘记我是谁的话,我不介意你以后都这样活着
“你那好舅舅真是沉得住气!我都飞鸽传书几十次了,他都不肯回来。真搞不懂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不过,我要是有你这样一个长得俊,又有文采,性格又好的外甥,恐怕你赶我我也不会走了
“你那两只鸽子看不到你,都蔫头巴脑的。笼子打开了,两只都不肯飞出去。见人就‘咕咕咕’地叫,可惜我们都不懂鸟语,不知道它们在说什么。你快起来,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吧?”
“天气真好!晴空万里、万里无云啊!到处都是花香鸟语的世界。我没看过几本书,实在想不出用什么话来形容。嗯,总之,你现在醒来看一看就知道了
“今天是我23岁生日,你知道吗?我娘还活着的时候,每年这一天都会给我煮长寿面,面上还有两个煎得焦黄的荷包蛋。海瑞那呆子,做的面倒还不错。你闻闻,香不香?快起来和我一起吃吧!”
“阿策,你看:我手里的是什么?说对了,是一只八哥。来来来,见面打个招呼吧。‘你好你好,你是公孙策。我好我好,我是八哥。’”
听到后来庞统刻意捏出来的尖嗓音,海瑞很不厚道地捶着桌子、笑得很大声。
庞统清清喉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道:“笑什么笑?有本事你来啊!喏,把这只蠢乌鸦拿走!”好像是为了配合他,竹笼里的乌鸦“呱呱呱”叫了几声,还扑扇了一下翅膀。
看到那双好似要吃人的眼睛,海瑞好容易忍住笑,一边揩着眼角的眼泪,一边说:“小人觉得还是大人最适合。其实你们一人一鸟,还是蛮般配的。要是公孙策看见你们都穿一身黑,肯定也会这么说的
“狗嘴吐不出象牙!滚!”庞统不客气地一脚把他踹飞,顺手把鸟笼子也扔到外面,就关上了大门。
“庞统!你这个大水桶!我跟你没完!我要和你战斗到底!”门外传来海瑞气急败坏拍门的声音。啊啊啊!真是气死人了!居然被他扔出去两回,都是当着公孙策的面。就算公孙策一直昏睡着,那也够丢脸的了。
“呜呜呜,公孙策,我好可怜呐!你快点儿醒来吧。那个大水桶不是好人,他老是逮住机会就欺负我,你一定要给我报仇啊啊啊……”
门外干嚎的声音渐渐远去,庞统无所谓地模模鼻子,月兑上的外袍丢进洗衣篮里,便进了屋内。
坐在床边,庞统无奈地叹口气,模了模鼻子,对沉睡的人说道:“阿策,你快醒来吧。今天是除夕,外面可热闹了。福伯买了好多花炮,晚上守岁的时候,我们一起出去看,好吗?等到十五那天,我们还去山下看花灯。你一个人躺在床上不闷吗?到时候,就你和福伯在家多没意思。快起来,跟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无声地叹了口气,便起身去了中庭。
蓝天碧草,白云红花,映入眼帘的都是布置得很精美的景色。但是,想起床上沉睡不起的公孙策,庞统就满心愤懑,真想一个人跑到益州把任泽抓回来。有这么做舅舅的人吗?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把人托付给他和海瑞,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以公孙策现在这个样子,其实根本离不开他。虽说白天的时候,体温还算正常;但是一到晚上,身体就凉得像块冰。要是没有他每晚抱着睡觉,那么结果真的很难说。
唉,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想一想,办法总是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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