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莲豁然回首,平静的眼眸中终于有一丝怒色:“你这样问我,是对我最大的侮辱。我若对赵大哥有意,今日我便早是你的三嫂了!”
“那到底是为什么?我们、我们不是一直都好好的么?”倪文俊不解得抱住程莲的胳膊,问道。
“妾心是蒲苇,君心却比不得磐石程莲疏远的看着倪文俊。
“什么蒲苇什么磐石?你到底是怎么了?如果你是在为方才我误会你的事情生气,我向你道歉还不行么?”堂堂的大将军,肯向区区一个宫女道歉,这样的纡尊降贵,对向程莲这样的宫女而言,是不是已经可以感激涕零然后就原谅所有放下所有了?
可她程莲不是那样的人。
她的心,在那一夜已经死过一次,她的眼里,就再也掺不进任何的沙子了。
他既然不能再她最需要他的时候挺身而出,在他心中她既然只能排的那么后面,那么她,便再不能违心的去接受他,即便在她心里,她仍旧很爱很爱他。
“奴婢是弃妇之身!”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么再多说多解释也已是无益。
倪文俊是何等聪明的人,即便程莲只简单说了这样一句,他却在瞬间明白了个中所有的关节。
她是那样“不干不净”的人,且又有了从前赐婚赵普胜又被退婚的先例,他们之间,是注定没有结果的。
倪文俊定了定,月光下他漆黑的眸一如从前,平静的仿佛波澜不惊的死水。
程莲背过身去,她不敢看他,可她心里却仍旧抱着最后的一丝希冀,她希望他抱住她告诉她他不介意,哪怕只是虚假的哄骗也好,如果是这样,她或许真的可以的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心甘情愿的做他身边的一个默默无闻的女人。
她觉得自己很傻。
而当倪文俊一声不吭的从她身边走过时,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傻多天真多愚蠢。
在他的心里,当真、当真权势地位大过了一切。自己,不过是用来锦上添花的不那么浓重绚丽的一笔而已。
看着倪文俊头也不回的离去的样子,程莲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自经历了将军寨被俘一事后,她曾经告诉过自己,从今后她不会在哭,永远都不哭的,她认真了,她只是觉得眼眶好红,眼睛好痛。
眼看倪文俊素白的背影就要消失在曲径深处,程莲直直的弯下腰去,大声道:“奴婢预祝将军,得逞所愿,鹏程万里!”
倪文俊的身子僵了僵,紧握着的拳头关节节节凸起,现出苍白的皮肉。
他终究是没有停下离开的脚步,转眼间便消失在了灌木和梧桐诡秘的阴影中。
一瞬间,程莲像是被抽空身体中所有的力气,无力的瘫软在地上。心,像是被人挖出来丢进了搅拌机里搅拌碾碎一般,一阵阵的锥心刺骨的疼。
终究,他终究还是选择里离开。
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么?
自己所失望的,不就是他视权势地位超过一切的观念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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