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烟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傅亦辰还在身边,长臂揽着她的腰身,睡的正熟。悫鹉琻晓
他睡着的样子很好看,长眉清隽,薄唇浅浅,脸部线条也难得的柔和下来,只是眉心依旧轻蹙,伸手去抚开他眉心的褶皱,她细细的将他看着,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藏了多少的心事,连睡觉都皱着眉头,这么久了,就没看见他舒展开过,渐渐的她也养成了去抚平他眉心褶皱的习惯。
原本她以为,他出生在那样的家庭,有着一般的人没有的优渥环境,一定生活的快乐无忧。却忽视了,他生在那样的家庭,从小要承受的压力,也一定比其他的孩子要大一些的吧,所以他才这般的少年老成,什么事情都习惯了独自扛起,运筹帷幄,睥睨天下。
裴烟就这样轻轻地抚着,因为眉心传来的触感,军人的敏锐感让他很快醒了过来,睁开眼,就看见裴烟静静的将他看着,她眉眼生的那般美,慵媚撩人,眼角眉梢流转的都是顾盼生情。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静静的看着自己了,自己也已经很久没有将她那般细细的看着了,此时此刻看着裴烟,他的心中柔软一片,伸手握住裴烟还没能来得及收回去的手,放在嘴角,轻轻的吻着,一大早上就遭到这样的调戏,裴烟自然是羞红的脸颊。
她脸颊每每羞红的时候,都有着一层娇憨的意味,沁人心脾的同时,又像是午夜的曼陀罗,勾魂夺魄,看的人心神荡漾,傅亦辰最最招架不住的就是裴烟害羞时的样子,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想要去一亲芳泽,想要占为己有。
裴烟忆起这男人为了她要回去上班,给她甩脸子的事,立即冷下脸来,将他推开,便欲走下床去洗漱。
傅亦辰自然不让斐烟就这样离开,长臂一伸,将她整个人拉了回来,斐烟重心不稳,直接跌回柔软的大床。
裴烟恼了,抬眸瞪着傅亦辰。
“你现在的脾气可是越来越大了。”傅亦辰看到她这副样子,不由笑起来。
然而听在裴烟的耳里,却是狠狠的一颤,她承认她现在的脾气真的是变的越来越大,这一切都是因为现在的傅亦辰足够宠她的原因,现在的女人都是有些恃宠而骄的,就连裴烟也是不例外的,裴烟现在也只不过是拿出了她一直掩藏着的脾气,她以为,傅亦辰希望的也是两个人平等的相处,而不是需要她拿出在欢场中的逢场作戏的姿态。然而她这一句话,她僵直了背脊,原来他不是这样想的。
“可是我喜欢,我的女人,就应该有脾气。”傅亦辰面上的笑意更加的浓厚了,她一直以来都是活的小心翼翼心惊胆战的,所以到现在也还是生性多疑的,没有安全感,可能一句情侣之间说起来非常正常的话,到了裴烟的耳朵里面,她就会听变了味道。
刚才裴烟的身体轻轻的一颤,傅亦辰就明白,裴烟一定又是想多了,可是就算是这样,傅亦辰还是会耐心的和她解释,因为他的心中有他,而且她知道,新人这种东西是可以一点一滴的积累起来的。
他要将裴烟受伤的心一点点的粘连起来,也要将裴烟的信任,一点一点的再重新筑起。裴烟一直都是他深爱的女人,对于自己深爱的女人,这点耐心怎么可能会拿不出来?
裴烟闻言,心又暖了起来,原来爱一个人,他的一言一行,都能够牵动你的心。你的喜怒哀乐,也许就全在他的一句话之间。
“好了,对于你要回夜上海上班的事情,我决定了,只要你开心,我怎么样都可以。”其实他的心中还是不是很舒坦的,毕竟夜上海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万一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裴烟再遇到点什么状况,也是他所担心的。
再说他也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男人,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那么美的站在那里,被他们看了去,他心中怎么可能不泛酸气,但是他也知道,他是扭不过裴烟的,与其因为这件事和她别扭着,到最后也没达到自己想要的成果,那还不如一开始就放手,他将是她身后最最坚实的后盾。能够为了她遮挡一切风雨。
原来真爱一个人,是可以放下自己的身段,放下自己的脾气,包容她的一切,即便强势如同傅亦辰,面对斐烟的倔强,也不得不先低了头。
裴烟没有想到傅亦辰竟然这么快就松了口,一时之间反倒反应不过来,她以为他最起码还要和自己谈谈,要被自己气的面色铁青才能答应的,却没有想到,竟然这么简单就答应了。裴烟定定的看着傅亦辰好半天,才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
“我没听错吧,你居然答应了?”裴烟长睫轻扇着,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傅亦辰。
傅亦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疼不疼?”
“疼。”裴烟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掐自己,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自己,但是痛觉却是真实的不容置疑的,于是还是点了点头,如实的回答了起来。“疼,确实疼。”
“疼就对了,我是真的答应你了,不是做梦。”
裴烟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是想干些什么,虽然一直以来她都是那么的精明,但是傅亦辰和她相处久了,就发现她有的时候其实带着一点傻气,反应也慢,她的面具还真的是精致,竟然和她这个人原本的实质,一点都不像。
他不想让她回夜上海上班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男人的面子问题,他倒是不是说裴烟去那种地方上班给他丢人了,而是他觉得,他傅亦辰的女人,他怎么可能养不起,怎么可能会让她去那种地方继续工作?
可是他更加清楚的是,裴烟一直以来都不想要接受他的帮助,更不想让他养着自己,这样的话,只会让她更加的难受。所以他原意放她,让她去做她想做的事,就算这是要他拿尊严和面子去换他也是愿意的,他不愿意束缚她,让她不高兴。
他更不愿意亲手去折断她的翅膀,他原意拿自己的骄傲去换她的骄傲,就原意这样让她一直在自己的面前都是发光的。
傅亦辰已经好些天没有和裴烟好好说话了,此时温香软玉在怀,忆起昨晚上**锁骨的感觉,他便忍不住,在清晨再度邀她起舞。
裴烟感觉自己的后背像是有一条蛇在游弋一样,傅亦辰的手再度不老实地撩拨起她来。
裴烟一个激灵,将手抵在胸前,“你要干什么?”
“你说呢?”傅亦辰的声音充满了**和轻佻,将她的耳垂,轻轻的啃咬着。一股股酥麻的感觉一点点的传来,裴烟只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已经轻颤了下来,软软的靠在了傅亦辰的怀中。
裴烟算是明白了,男人这种东西,你一旦给他开了荤,再想让他吃素,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两个人的眼中都氤氲着火苗,暧昧的气氛一触即发。
两具身体紧紧地交缠在了一起,窗外阳光微曛,室内则是一片叫人脸红心跳的旖旎光景。
江彦西将绳索顺着自己窗台的缓缓放了下去,他这个计划已经计划了很久了,也用了很长的时间,现在江家为了困处他,甚至在院子中都有佣人轮流守着,江彦西这是在总结了好长时间,才找到了这个一个能够逃出去的空挡。
黎玉茹已经去世了那么长的时间了,也不知道裴烟现在的状态现在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什么状况了,有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现在身边有没有陪着,有没有人用合适的方法开导她。所有的疑问和不安,都向着自己袭来,当男人爱上一个女人的时候,就是将自己心爱的女人交给谁都是不放心的,必须是自己亲力亲为才行。
然而他现在不知道的是,裴烟早就从阴影中走出来了,虽然说有的时候还会去想念,心口还是隐隐作痛,但是她也已经想开了。
他们之间早就相隔了不是简简单单的三年时光而已,而是差了一步,就怎么走,都走不到一起去了。
江彦西跑出江家大宅,就奔着裴烟的旅馆奔了过去,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裴烟,没能在她遇到打击的第一时间就跟在她的身边,是他的遗憾,他现在也是忧心的很。
在旅馆下打听了一下裴烟住在几号房,他就去找裴烟去了,站在裴烟的房门口,他反倒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动作了,敲门也不是,不敲门更不是,更不知道如果裴烟开门的话,他该用什么样的话开场,用什么表情面对她,
她现在的情况和心境,让他做每一件事情都不安心。甚至连一会,自己要拿什么表情去面对她都不知道。于是,好不容易抬起的手,又顿在了半空中。
就在这时候,无比暧昧的声音自他眼前那扇门内溢出来,那种细碎的申吟和沉重的喘息,如同当头棒喝,将他砸在那里,脑袋里面一片黑暗,顿时一片空白。
张开双手,看着自己被麻绳磨破的手掌,他浅浅的笑了,那笑容讽刺的意味十足,却是他在讽刺他自己的,他是那么的着急见到她,想要知道她现在的心情是不是很糟糕,想要知道怎么样能够让她开心,但是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根本就没有人把他放在心上,不然,此时此刻房间里面传出来的鱼水之欢的声音又该做何解释?
胸口处传来一阵绞痛,不知道该去做些什么,他好不容易跑出来,没能见到她一眼,心中自然是不可能甘心,但是就算是见到她,他还能做什么,还能做说什么,自己只不过仅仅代表着一段回忆,对于现在的裴烟来说他什么都不是。
他好不容易才跑出来,当然不可能就这么回去了,可是站在这里听着里面的欢爱声音,就像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巴掌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和心,全都是火辣辣的痛。
虽然在知道裴烟去混迹那种地方的时候,他已经不准备去企盼什么了,他爱她,和这些都是没有关系的,可是现在不是他在不在乎的问题,而是她再也不会和他在一起的问题。此情何堪,自己真是个傻瓜。
他自嘲的笑着,腿像是被灌了铅一样的艰难的挪动着,这一路走下去,踉跄的连撞了人都不自知。
江家的人在江彦西逃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立即就加派了人手去抓,第一站当然就是裴烟这里,然而即便到了西城,傅亦辰的近卫侍戎也是寸步不离,江家的人方到旅馆下,便被拦了下来。
傅亦辰抱着斐烟洗了澡出来,两人刚穿好衣服,周继阑便敲响了房门。
“什么事?”傅亦辰将门打开,问道。
周继阑说:“三少,江家的人在楼下,他们说来找江少爷!”
斐烟本坐在梳妆镜前擦头发,一听说有人来找江彦西,手上的动作滞了一瞬,然而很快,又掩饰了下去,洁白的毛巾,轻轻擦拭着发尾,动作带着几分慵懒。
傅亦辰刚好扭头来看她,那小小的动作,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
他冷冷一笑,道:“真是好笑,他们要找江彦西,去什么地方不好,偏要来这,让他们赶紧离开!”
见傅亦辰发怒,周继阑骇得大气也不敢出,应了声“是!”,便匆匆转身离开。
饶是江家家大势大,却也不敢与军队作抗,见傅亦辰的近卫侍戎一个个荷枪实弹,面无表情,江家人只得灰头土脸地回去复命。
傅亦辰关了门,便走至斐烟身后,拿过她手中的毛巾,为他擦起湿头发来,说起来,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为她擦头发了,然而此次斐烟无法感觉轻松,因为他周遭冷凝的气息,显示出他此时的不高兴。
“我不喜欢你总是为了别的男人分心,从此以后,这,只能是我的!”
男人修长的指,指了指她的胸口处,霸道地要求着。
虽然他有足够的时间等她,但是他毕竟也是个正常的男人,没有哪个男人会乐意自己喜欢的女人,还在乎着别的男人。
斐烟对上傅亦辰深邃幽暗的黑眸,低声道:“是你说的,会给我时间忘记。”
傅亦辰弯唇,沉声说道:“没错,但我现在后悔了,我不可能大方到给你一辈子的时间,你必须尽快,将那个男人从你的心扉里赶出去,明白了吗?”
斐烟看着镜中的自己,眸色沉静淡然,她点了点头,说:“好,我答应你!”
傅亦辰终于满意的笑了,继续为她温柔地擦着头发,“一会我的随从会为我们简单的收拾收拾东西,我们换个地方住。”
“为什么?”斐烟面露疑惑。
傅亦辰道:“旅馆住着毕竟多有不便,我联系到一个朋友,他在这附近有一间公馆,他答应暂时借给我们住。”
斐烟闻言点点头,没再多言。
傅亦辰朋友的公馆是一栋两层的西式小洋楼,红墙白瓦,远远看去十分漂亮,小洋楼后面还有花园,住在这确实比之前的旅馆强上太多了。
其实斐烟有对傅亦辰说,母亲的葬礼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的情绪也已经缓过来,继续在西城也没有别的什么事,何不尽快回上海。然而傅亦辰只是弯唇笑笑,说反正都已经向朋友开口借了小公馆,不如再留在西城几日,就当做是在度假。
斐烟抬眸看傅亦辰含笑的眼,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他有什么事瞒着她。
江彦西像是一个没有魂魄的布偶一样走在大街上,脑海中全部都是裴烟破碎的申吟声,如同利刃一般,一刀刀的撕裂着他的心口,如果不是真爱也就罢了,如果那个人不是傅亦辰也就罢了,可是那是真爱,裴烟是真的爱上他了,那个人也偏偏就是傅亦辰,那个同样爱着裴烟的男人。
他对裴烟的那份爱,任谁都没有办法去否认,原来自己错过了裴烟三年,就真的错过了裴烟一辈子,这件事情,到底是怪自己的父母,还是怪自己,如果不是父母在裴烟家中遭受了那样的境遇的时候去退婚。裴烟也就不会对他心灰意冷,他回来之后,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裴烟的钟情,他是知道的,裴烟是从来不会在自己的心里还有别人的时候,就去接受别的男人的,所以如果不是因为父母,也许他和裴烟也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裴烟的一颦一笑,还在他的脑海中不住的放映着,所以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样,都已经发生了,恨谁也改变不了现状了,裴烟已经不爱他了,他们之间,再也没有可能了。
江彦西很快就被江家的人找到了,在下人们提出提出要将他带回家的时候,他已经兴不起任何一丝反抗的念头和想法了。
江母看着被抓回来的江彦西,心中是极其的愤怒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将江彦西看着。“你给我跪下,告诉我你错在那里了!”
原本以为江彦西是一定会和自己理论一翻的,然而却不曾料想,江彦西竟然非常听话的就跪在了那里,这么久以来,只要提到和裴烟有关的事情,江彦西都是要和自己的母亲理论一翻的。然而今天他却出奇的没有反抗,正是因为他没有反抗,才让江母感觉到了不对劲,她的儿子出去了这么一趟,回来之后,好像一瞬间就苍老了很多,再也没有了平时的活力,也没有了平时了那种骄傲劲。
好像一瞬间,就万念俱灰了一般。
江彦西确实是万念俱灰了,没有裴烟的他,还有什么念头呢?这么多年过来,他的心一如往昔,到了现在他还是满心满眼都是裴烟,没有裴烟的话,却是可能会是他万念俱灰的开始。
“我知道我错了,我不应该私自跑出去找裴烟,也不应该和裴烟旧情不散,这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他的这一句再也不会了,就证明她和他再也没有以后了,再也不会了,当真是斩断情丝,再也没有以后了。
斩断情丝,斩断前尘过往,再也不剩下什么。
江母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不听管教的儿子,却没有想到会看见一个温顺听话,什么都听的儿子,这样的儿子反倒让她担忧,“知道错了就好了,回房间休息吧,你能断了那念头,是再好不过。”
江彦西点了点头,也不反驳,就走回了自己的房间里面。
看着江彦西的背影,江母的心中是说不出的难受,她的儿子变成这个样子,她怎么可能会不心疼呢?但是对于当初推掉与裴家的订婚,她却是一丝一毫都不曾后悔过,他们江家不可能娶这样的一个女人的,更何况现在她还是一个舞女,他们江家还丢不起这样的人!
江彦西回到自己的房间,径自走到书架前面,拿起他和裴烟的合影,细细的摩擦着,浅浅的看着,当初已经泛黄的记忆被一点一点的勾了出来,裴烟现在也不是当初的那个裴烟,最最重要的是,其实裴烟根本就不再爱她了。
一个不在自己身上的心,他还能拿什么去挽留?
江彦西细细的看着手中的照片,就好像在看着裴烟本人一般,他浅浅的笑着。满眼都是满足的样子。然而他的眸色一转,嵌在剥离中的相框几句这样被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就如同他们之间已经四分五裂的感情,也如同他现在已经四分五裂的心。
往事再见,如果得不到,就祝福好了。
还不如就此成全放手,反正也不再属于自己,与其这样还是默默守护吧。
江母忧心地坐了许久,才转过头看着自己的丈夫。“他怎么出去一趟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江父也是一副十分担心的模样,也皱起了眉头,看着江母、“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整个江家都陷入了沉郁的气氛之中。
江母也不再说些什么,去儿子的房间中了,看见江彦西房间地上的碎裂照片,江母心中的不安更加的被放大了开来。
自己的儿子是有多么的珍视裴烟,她一直都是知道的,此时此刻竟然将他和裴烟的照片摔在了地上,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她简直是不敢相信。
伸手捡起地面上的照片,将上面碎裂的玻璃倒进房间中的垃圾桶中。细细的看着照片中两相依偎的人当年,她也不是不喜欢裴烟,她心中还是认可裴烟这个媳妇的,觉得裴烟很是符合自己儿媳妇的形象,可是要怪就怪,裴烟的家道中落,不然他们家一定会迎娶裴烟的。
硬生生地拆散了他们,也不知道儿子心中是不是恨死了自己!但是就算是这样,在这件事情上,她也不可能有丝毫的退让。
再说裴烟现在也攀上高枝了,能不能看得上自己的儿子还未可知呢,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因为什么发了这么大的火气,竟然连他一直以来当宝贝的照片都摔了。
将照片放在儿子的书桌上,也不知道儿子去了哪里,她也没有再去找,儿子从来都是不会去和自己耍心机的人,他说放弃了裴烟了,就是放弃了裴烟了,至于是因为一些什么原因放弃,这中间的缘由,她不知道,也不打算再去探究。
只要放下了,一点一点的,时间会渐渐的将那个人从他的心里抽出去,不复存在。
这样,他的儿子还会变回那个面对一切都无比从容的儿子,她的儿子再也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变的不知轻重,不知里外。也许没有了裴烟,他们家就能从此,真正意义上的好起来。
马上接近年关了,西城的集市也开始热闹了起来,大部分人家也开始出来买年货,在年根下面想要赚点小钱的小老百姓也都在外面支起了摊子。卖起了各式各样的年货,各种年画和鞭炮都摆放在外面,明码标价。
裴烟的心情也因为这年关的接近变的轻松愉悦了起来,拉着傅亦辰就去逛街市去了,她们住在小公馆里,其实这些过年的东西他们都用不上,她们现在也用不上鞭炮,也用不上春联之类的东西。
但是她已经好多年没有过过年了,今天她身边有傅亦辰,她就想好好的去过一个年,虽然知道,在有着数十个佣人的小公馆里,根本不可能让她下厨,贴春联,放鞭炮。
傅亦辰还是第一次看见裴烟这个孩子气的模样。像是一个邻家的少女,带着一种天真与朝气,看着她如此雀跃,他也难得的来了兴致,陪着她在集市上逛了好久。陪着她吃了一些小吃,买了一些小东西,傅亦辰惊奇的发现,平日里,就算是自己给裴烟买极其贵重的物品,裴烟也是一副淡淡的样子,还没有在这边买地摊上面的东西来的开心一些。
“突然好想过年啊。”裴烟浅浅的笑着,阳光镀在她的脸上,灿烂闪耀的很,耀眼的模样映在傅亦辰的眼里,让他不由软了声音,“那今年过年咱们就在一起过!”
“真的?”裴烟眉眼希翼的将傅亦辰看着。但是转瞬眉眼又黯淡了下来。她们现在连正经的家都没有,怎么过年?就算是在小公馆过年,也不是她想要的一个忙忙碌碌的新年。
“我记得你的生日是在年关之前吧。”他话锋一转,又转到了裴烟的生日上面,裴烟的思路一时之间没有跟过来,反倒站在那里愣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的生日,可是这中间的断档也实在是太大了一点。
这个男人的思维跳跃的还真快!
“是啊,快到了。”裴烟是不愿意和傅亦辰提起自己的生日的,那样子他又不一定会去抽什么疯,去给自己买些什么东西,那些东西一般都是价值不菲的,她觉得那些奢侈品其实是没有什么用的,不管是衣服还是首饰,越是昂贵的,她越是不愿意去碰。
不过,傅亦辰脸上此时又浮现出了一抹神秘的神色,让她有些模不清头脑,这几天他总是这样,叫她搞不清楚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傅亦辰眉眼弯弯的笑着,显然是心情也是十分的愉悦,裴烟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这么自我陶醉的这么得意。也懒得理他心理面打着什么算盘,裴烟继续向前,自顾自的逛了起来,时不时尝尝路边卖的小东西。
她已经好多年没有在家乡这么惬意的逛了,每一次回来都是风尘仆仆的回来再风尘仆仆的离开,这中间的匆忙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一次确实是回到家乡来看看的,既然是回来看看,自然是要好好的看一看的。
傅亦辰陪着裴烟逛,男人一般都是不喜欢逛街的,其实傅亦辰也是,但是只要在裴烟的身边,看着她小小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他还是觉得心中就此满足了起来。
裴烟想要的其实也是这么简单的,心爱的人,自己珍惜的人在自己的身边,岁月静好,月兑离了大城市的喧嚣,月兑离了酒池肉林的夜上海,她的身心也受到了解放,就这样的生活就好,就这样的生活,她也就满足了。
裴烟跑在前面,偶尔回头去找一眼傅亦辰。裴烟的身体小巧玲珑,在人群中穿梭起来自然是要灵巧一些,但是对于傅亦辰来说,这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了,他现在简直就是在人群中横冲直撞,还生怕丢了裴烟的身影。
裴烟回头看着他皱着眉头一副懊恼的模样,忍不住就笑出了声音,傅亦辰看见裴烟这么笑,有些生气的皱起了眉头,其实也只是装的,他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么点简单的事情就和裴烟生气,他只是想要让裴烟看着好放慢一些脚步,万一这么走丢了可怎么办。
裴烟看见傅亦辰拉下了脸,也不害怕,对着他莞尔一笑,继续在人群中穿梭,裴烟的笑容瑰丽如阳光,一时间恍花了傅亦辰的眼,虽然还是很无奈,但是还是陪着裴烟一路往前走着。
裴烟也没有要难为傅亦辰的意思,总算还是放慢了脚步,傅亦辰跟了上来,将裴烟揽在了怀中,狠狠的瞪了一眼,以示警醒。
在远处的江彦西,看了这一幕,落寞的低敛了眉眼,舒尔又缓缓的笑了,都已经决定放下了,那就放开吧,放过裴烟,更是放过自己。
裴烟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之前裴烟还是大家的小姐的时候,每次生日,父亲和母亲都会陪着自己过,他们会给她精心准备的礼物,会带她去吃大餐,会带她去逛街,和母亲父亲买一些喜欢的小东西。
可是自从裴烟家道中落以后,她每天都忙于生活,满心满眼的只有生活,只有母亲的病,母亲的医疗费,她已经没有闲暇的时间去想自己的生日了,也好多年都没有过自己的生日了,家道中落的第一年,母亲还叫了柳儿去叫裴烟到川草胡同过生日。
裴烟去了之后,却因为发现母亲抽大烟,而大发了一通脾气,那个生日也就不欢而散。再之后,裴烟就很少去母亲的那里,历年的生日,也就没有再去过过,她都快要忘了自己原来还是有生日的,没想到傅亦辰倒是清楚她的生辰。
裴烟知道傅亦辰肯定是调查过自己的身世,那个时候她或许还会反感,但现在她不会去介怀,因为她知道,他那样做,只是想更了解她一些。
裴烟想到这里浅浅的笑了笑,站在二楼的窗户往外看,窗外的人群越发的精神满面,年的味道也越来越重的,裴烟的心中也是非常的愉悦开心的。
好似是被这年味感染了一般。
傅亦辰在裴烟的身后将裴烟紧紧的揽住,顺着她的视线也去看楼下的人群,心中也是莫名的轻松。
只要裴烟的心情好了,他的心情也会跟着莫名的愉悦起来,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爱情的力量吧,可以让他这么一直在乎着她,会跟随着他的开心而开心,会跟着她的伤心而伤心,他的心中是那么的在意着她,好像她一个皱眉都会影响他的心情一样。
裴烟这几日的心情很好,傅亦辰也跟着愉悦了起来,就连处理军事信息的时候也变的轻松了许多,他现在巴不得裴烟的心情每天都是好的,这样他也跟着轻松愉悦起来。
裴烟看着下面的人群,伸手指给傅亦辰看。“其实我也想过这样普通人的生活,只要每天吃喝不愁就好了。不去想什么奢侈品,也不去想和谁攀比,他们有更多的时间去珍惜自己身边的人,不用整天想着和谁勾心斗角,也不用想着繁琐的公事。”
裴烟的眉眼之间是一派淡然,淡然到好像这一些她都不在乎一样,风轻云淡,而开始傅亦辰真的看见了她眼中的那抹渴望,她可能真的已经对这个权利的世界变的失望了吧。
裴烟也不再说话,只是转头将傅亦辰看着,抿唇一笑,便将头埋入他的胸膛中,笑的温婉。她向来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好像不管什么事情都能够从容应对一样。
她偏生要一个这么妩媚的外表,可是上天却给了她一颗冷傲不屈的心,和一份让人心疼的命运,裴烟将自己的头贴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心中也是一派淡然安宁。
她已经很少有这么好的心境了,一直以来她都是那样的都浮躁不安,在夜上海的那种地方,虽然她没有被那种奢靡之风染指,但是平静的内心还是变的日益的烦躁。
原本她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又这么平静的内心和心境了。
想不到,还能这么恬淡安好的依偎在他的怀中。
“其实这样也就很好了,身边的人是自己珍惜的人,比什么都重要。”世间安有两全事,能像现在这样,让她每天陪在傅亦辰的身边,傅亦辰也呵护着她,她还有什么不知足?
傅亦辰听到她这么说,心中一暖,也不再说些什么,眼神温暖的将裴烟看着,只要她说好,他就一切都好。
裴烟静静的闭上了眼睛一下一下的数着他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