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青春谱一曲葬歌 第十六章 男生宿舍

作者 : 寞寞安

那天傍晚,趁着宿管大妈去食堂的间隙,我和若琳大喇喇地走上了男生宿舍楼。

其实,平日里上男生宿舍串门的女生不在少数,所以并没有出现类似像未来人踏入土著民地盘一样的被当成外星物种一路尾随的情况,只是途中偶尔会碰到那么几个极品男,带着土鳖的眼镜,大热的天还把衬衫纽扣扣到脖子以上,一开口就是乡土味气息浓厚的方言普通话。每见一个,若琳就会高歌一曲,从“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到“大山地子孙哟,爱太阳喽”,最后唱到一发不可收拾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飙起了阿宝的高音,好在我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巴,否则还不定被若琳生生了耳朵的愤慨群众炮轰成什么样呢。

在前往韩伟斌寝室的半道上,碰巧偶遇了若琳曾经的情敌,而现在则是关系铁到腐锈的那位小清新男郝磊。那家伙似乎刚洗完澡,光着膀子在过道阳台上晾着衣服,若琳见状,大喇叭地高喊:“郝‘雷’郝磊没在意若琳刻意喊出的谐音,远远地看见我们,还没等若琳主动上前他就早已风骚骚地奔进了若琳的怀里,几秒钟后,发现自己果着上半身,下半身只穿着一件大裤衩,立即像个被流氓吃了豆腐的风尘女子一样,捂着身子娇喘一句“讨厌”,跟着娇羞地跑进寝室,关上了门。

我头上整个感觉到了乌鸦飞过的痕迹,那一刻,我真恨不得给他立个贞洁牌坊,我还算镇定的,在我前头的若琳已经笑得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就这件事,我和若琳互相调侃了整整一个学期。比如我穿着淑女长裙却在大庭广众之下翘着二郎腿坐着时,她就会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安冉,瞧瞧你那德行,哪一点像个女人?你赶紧麻溜儿地带上你的笔记本搬上你的小板凳跟人郝‘雷’取经去再比如,每当若琳摆出花痴老鸨的架势调戏正经男生时,我就会模仿郝磊抱胸的动作学他娇嗔地说一句:“讨厌”,然后若琳就会飞速去到就近的垃圾桶旁埋头作呕。

我的父母性格都很豪爽,所以我骨子里流着的是大河向东流的豪放血脉,再加上我天生假小子的性格,从小就喜欢跟男生打成一片,所以我的人生字典里根本就没有“娇羞”这一词。记得有一次到吴旭然家里去玩,正赶上他在洗澡,洗到半道,他突然开了一条门缝,远远地就听到他在里边大喊:“妈,我忘带内裤了,快帮我拿过来当时阿姨正在厨房里忙活,于是乎我就自发的充当了一回好人,到他房间拿了内裤。当时也没想太多,省去敲门的步骤,直接打开浴室的门,对着全身的吴旭然伸手给他递去内裤。只见我的好哥们一见到我,整个人呆愣愣地站在弥漫的水汽中,猛的做着深呼吸,最后因为吸入太多的水汽差点没导致当场晕厥。

后来我和若琳还遇到了各种奇葩,搭讪的,吹口哨的,甚至是推销的。明明只在男生宿舍爬了这么几层的楼梯而已,就已跟西天取经似的遭遇了各种妖魔鬼怪。

历经各种艰难险阻,我们终于平安抵达韩伟斌的宿舍。第一眼,觉得房间没有想象中那么杂乱,还算凑合,一进屋,空气里的浑浊味儿就扑鼻而来,我捂住鼻子,眯起眼睛,嫌恶地扫视各个角落,最后在门的后面发现了露出半截的灰色袜子,我突然打从心底深深感激简洁,因为我们寝室大多都是简洁在收拾。

宿舍里头只有韩伟斌和王博,若琳进屋后丝毫不客气地见着杯子就给自己倒了水,一边喝还一边抱怨一路走来的离奇遭遇。

四人坐着聊了会儿天,闲来没事于是打起了扑克。打了一会,觉得没劲,想着最近冷落了吴旭然,也是时候该和他见个面了。和若琳说了我打算开溜,本以为她会在韩伟斌面前故作娇嗔地求我再多陪她一会,结果她老人家倒好,看都不看我一眼,只摆摆手催促我快走。

若琳简直把男生宿舍当成了自己的家,毫无违和感,我甚至觉得这才是真正适合她这个异生物种生活的地方。

我出门又爬了一层楼梯,来到吴旭然的寝室门前。门关着,我侧耳贴在门上,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礼貌地敲了敲门。

隔着门,听到里头传出慵懒的声音:“门没锁

我打开门,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没有惊讶的叫声,也没有好奇的疑问,眼前只见陆尧一身背心短裤的清凉形象坐在电脑前滑动着鼠标。他或许以为是室友回来了,压根没朝我这边看。

为了展现我也有谦逊礼貌的一面,我压低声线,朝他弱弱地问了一句:“内啥,吴旭然不在吗?”

他正想要敲打键盘的手指突然停顿在半空中,机械式地转头朝我看过来,目光平静地望着我。不过两秒钟的时间,他将目光放回到显示屏上,终于镇定自若地回答道:“他被学生会的人叫去开会了

我“哦”了一声。他也不知道对着电脑在做着什么,敲键盘的声音不过一秒的时间就停止了,寝室陷入一片寂静,我尴尬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过了一会,他把椅子旋转朝向我,一脸好奇,“想找旭然打个电话不就得了,什么天大的事至于让你直接杀到男生宿舍里来?”

“是若琳啦,她老人家硬要我陪她来参观韩伟斌的宿舍,反正来都来了,就想见见吴旭然再走

“怎么原来你们是这么随性的人吗?男生宿舍也毫不顾忌的想来就来果然,和想象中一样,带着一些鄙视的口吻。

我特没形象地白了他一眼,然后嚣张地走到离他最近的一张床上坐了下来,“我高兴,你管得着吗?”

“你站的我寝室的地板,坐的我的床,你说我管不管得着?”

我没有理他,跟考古学家进了千年古墓似的仔细研究着他的床。我觉得这不应该称之为床,倒更像是一个书库,整个靠墙的床缘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大多都是建筑学方面的书籍,枯燥得很。这不禁让我想起了简洁,她的床上摆的除了书,还有四个以上大大小小的枕头,各种足以媲美动物园的形形色色的玩偶,她每天都挤在这些杂物堆里睡觉。我是个睡相不太好的人,我的床可以不大,毕竟那是用来睡,不是用来滚的,但必须要有足够我伸展四肢的空间,否则会有隔空躺在麻绳上睡觉的感觉。我百思不得其解,询问简洁原因,她只说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到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惯性行为。

我调侃陆尧:“看习惯了简洁的床,再看看你的,有种从百草园到了三味书屋的感觉

“你这算是褒还是贬?”

“我就随便一说,你就不能随便一听?”

他不屑地耸了耸肩,“好吧,以后你说的话我都只当随便听听

后来的对话,事实证明了他真的只是在随便听听,因为我跟他抱怨刚遇到的各种奇葩男,他可以莫名其妙地扯到基因学上,对他嫌弃男生邋遢的宿舍环境他可以山路好几拐地扯到四维空间上,我问他能不能好好说人话,他竟然还跟我玩起了脑筋急转弯,变相的贬低我的智商,结果后来的谈话内容,大多以口蜜月复剑的言语攻击为主,神奇的是,如此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竟也聊得畅通无阻。

聊了好一会儿,还是没等到吴旭然回来,我开始闲着搜翻吴旭然的书桌,想淘淘看有没有关键时刻值得用来欺压威胁的物件,好比当年在他床底下搜刮出的黄色小说一样,顺道一提,那本黄色小说现在被我当成赃物藏在我家房间的百宝箱里。

我一边翻着,一边哼起了最爱的那首英文歌。

陆尧终于肯正经发言了:“看来你心情不错,自那以后事情可还顺利?”

我微微颔首,平调地说:“还行吧,就是最近的生活好像无波古井,太平静了,感觉有些乏味

陆尧从放在电脑旁的盆栽里,拿出一颗用来装饰的彩石放在手心里摆玩,“需要我来给你制造点波澜吗?”

我想起了刚入学那会儿他对我一厢情愿的刁难,吓得慌忙摆手。

入夜,回到寝室,若琳开启猫头鹰属性,整晚处在亢奋状态,她感觉这次去男生宿舍算赚到了,因为在我离开后,王博也不知去向,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对于若琳,我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被吃的那一方,无疑会是韩伟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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