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中无月,有些昏暗,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追逐。前面的那个黑衣人的轻功实在不错,可是白如霜的轻功可是天下闻名的,他已渐渐逼近对方。谁知对方忽然转身,几枚银光闪来,竟然是细小的钢钉。白如霜手中没有剑,只有一支玉箫,他抬手一挥,玉箫呼呼飞去,嘭嘭几声,将飞来的钢钉击落,玉箫弹回。白如霜接住玉箫,趁着这一秒的停顿,猛的一踏,挡在了黑衣人的前面。
白如霜道:“你是什么人?”
那黑衣人的声音有些尖细,似乎不是他原来的声音。他回答道:“你的剑呢?”
白如霜此时心中有些紧张,能在无声无息之下杀死自己的好友,他实在无法想象对方的武功有多高,但是他仍然昂然道:“对付你,我不需要拔剑。”有些时候,面对未知的危险时,我们都会先说一些为自己打气的话来壮壮胆气。此刻的白如霜不知是不是在为自己壮胆,还是真的觉得没有拔剑的需要。对面的黑衣人负者双手,显得很冷静,好像在他眼中白如霜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天真。白如霜将手中的玉箫握的很紧,他的眼睛连眨也不眨一下,他注视着对面的黑衣人,除了眼睛可以看见之外,只有看出他的身材不是很高大,甚至有些瘦弱。白如霜此刻心里也没有底,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自从这件事之后,白如霜变得不像白如霜,玉箫公子又不像玉箫公子,金千万更是不像以前的金千万。以前的白如霜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在他的眼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因为他对任何人都是一样。所以无论对方的武功有多高,他都不在乎,败在他手下的人,有很多都是成名的高手,有一些武功比他还高,可是最后他们还是败了。
一滴雨坠地,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雨,雨落地。那黑衣人仰头看了看昏暗的天空,白如霜趁着这个机会,突起,他真的没有用剑,而是用萧。玉箫在雨中呼呼作响,直取黑衣人的咽喉,那黑衣人依然在仰头看天,玉箫眼看就要洞穿他的咽喉,谁知玉箫触及他的皮肤那一刻,他轻轻一点地,人朝后飘去。白如霜勇往直前,玉箫却一直没有再前进一步,那人退到无法再退之时,一个翻身,翻落在白如霜的身后。他没有出手攻击,只是眼神却变了,白如霜急忙转身,准备再次攻击,谁知那人却已跃出几丈开外。白如霜又怔住了,没想到对方的轻功这样高,可是他很奇怪,对方为什么没有攻击自己。难道他发现了什么?他越想越觉得事情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对方实在像鬼魅一般。
白如霜的全身已经湿透了,他已分不清身上的是雨水,还是冷汗。他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回到客栈,看着陈彪安静的尸体,他的心里实在很难受。要不是为了自己的这件事,自己的好友也不会死,而且是死在自己的身边。他走过去,安静的看着陈彪那栩栩如生的面容,白如霜深叹了一口气,准备为自己的好友整理一下遗容。他的脑中突然闪现出一个问题,为什么陈彪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他轻轻的月兑下陈彪的衣服,左右翻看,却始终没有找到任何一点伤口。他握着陈彪的双手,手心是冰冷的,他眉头深锁,难道对方真的是鬼魅?陈彪死在他的身边他居然也不知道,甚至说没有一点察觉,现在身上又没有一丝伤痕。看着昨天还和自己喝酒的好友,白如霜有说不出的惆怅,他看着陈彪的脸,忽然觉得陈彪的手心好像有些异样。他摊开陈彪的掌心,一道如弯月一样的紫黑sè痕迹,并且两只手的手心都有,很明显陈彪是中了毒,可是这是什么毒,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图案。他实在想不通,住在隔壁的百灵鸟此刻也来到白如霜的房中,看着死去的陈彪,他的脸上很惊讶。
他走过去,看着安详的陈彪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如霜没有抬起头,只是注视着陈彪的掌心道:“他死了,中毒。”
百灵鸟道:“中毒?他不是和你一个房间吗,难道你没有察觉?”
“我察觉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我实在看不出这是什么毒留下的。”说着将陈彪的掌心摊开给百灵鸟看了看。
谁知百灵鸟就像看见鬼一般害怕,他朝后退了两步道:“无月攻心散?”他的话语中很恐惧,似乎这毒是中在他身上一般。
白如霜从来没有听说这种毒药,这样的药名,他奇怪的问:“难道前辈知道是谁下的毒?”
百灵鸟点点头道:“这种毒药很奇怪,只有才会晚上发作,更奇怪的是,如果空中有月,这毒就永远不会发作,可是如果空中无月的话,毒气马上攻心,令中毒之人在毫无察觉之下丧命,没有一丝痛苦,看上去就像睡着一般。而中毒之人根本就不会知道自己中了毒,只是在白天会觉得疲惫,想睡觉,毒发之时马上死亡,所以根本就没有解药。”
白如霜静静的看着陈彪那酷似睡着的脸道:“什么人有这种毒药?”
百灵鸟却一直摇头,他的眼中满是恐惧,然后看着白如霜,双手紧握道:“这种毒药早在十年前就已失传了,现今江湖中根本就没有人使用这种毒药。”他很激动,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急促。
白如霜看着有些激动,看着陈彪的尸体喃喃道:“老朋友,实在抱歉得很,希望你能安息。或许这样是人最好的归宿,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让你入土为安。”说着,他已出了客栈,看不见他到底是为朋友找到归宿开心,还是伤心,只不过他有些哽咽。有些事本就是如此奇怪,每个人都希望能找到自己真正的归宿,可是除了死之外,天下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是人真正的归宿,然而当自己面对死亡时又会不舍,或者害怕。人就是这样纠结,既想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宿,当归宿真正来临时又变得不想要了。
葬了陈彪之后,白如霜沮丧的回到客栈,而令他更奇怪的是百灵鸟居然消失了。他在客栈中找了很久都没有发现一丝痕迹,他的脑中轰然炸开,难道他也死了?可是就算是死了也应该会找到他的尸体啊,他已找到方圆五里的地方,依然没有任何发现。他安静的看着漆黑的天空,他在回想整件事的经过,好像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百灵鸟失踪了,看来有些事还是要靠自己。他来到客栈的马棚,准备上马离开,尽快去找金千万和玉箫公子。可是马棚里的马再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死马又怎能发出声响呢。三匹马都死了,血迹都已经干了,只是马身上也有一道弯弯的血痕,和在黑石镇见过的一模一样。白如霜的眼睛已有些怒火,却无法发泄,他嘶喊着,朝着远方狂奔而去,就像发疯一般。
金千万和玉箫公子已经离开了洛阳,奇怪的是他们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月儿。她一路上都粘着金千万,玉箫公子觉得很诧异,她喜欢的不是白如霜吗?难道她也知道了什么?三人每到一个城市,都会停下来,拜访城中的武林名人,而且一谈就是几个时辰。黎明的太阳刚刚出现影子,三人又离开了这座城市,走在清晨的大道上,让人觉得格外的舒服。玉箫公子此刻身边没有了婢女,他和自己的好朋友在一起的时候都不会带婢女,只不过奇怪的是他的手中居然也没有玉箫,这件事之后好像他的玉箫就变成了白如霜的一般。三人看着远方的天空,有一些红霞扬起,实在很美,林中突然有群鸟飞出。金千万顿住脚步道:“看来我们有麻烦了。”
玉箫公子也道:“是的,而已经来了。”话刚刚说完,林中就跳出了十二个人,十二个身材,长相不一的人。每个人手中的兵器也不一样,十二人将三人围了起来,一个怀插弯钩的壮汉怒吼道:“白如霜在哪里?”
金千万看着他,觉得有些眼熟,这不是十三水寨的人吗?他笑道:“原来是吴猛兄,别来无恙?”他说的很平和,虽然对方来势汹汹,可是他们是陈彪的人,也就是自己的朋友,对于朋友他当然会好言相询。
吴猛吼道:“少给老子客套,白如霜在哪里?”
金千万看了看玉箫公子,玉箫公子一摊手,表示奇怪。金千万继而又道:“他和你们总瓢把子去黑石镇了,你们不知道。”
“我们当然知道,只是他妈的这狗娘养的杀了我们总瓢把子,现在失踪了。”
金千万和玉箫公子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可能?谁都知道白如霜和陈彪是好朋友,他又怎么会杀害自己的朋友。金千万激动的道:“怎么可能?你们总瓢把子现在死了?”
吴猛没有回答他的话,拍了拍手,几个手下抬着陈彪的尸体出现在林中。金千万和玉箫公子着急的揭开白布,担架上躺着的真的是陈彪,可是他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般,没有一丝伤痕,没有一丝血迹。
玉箫公子和金千万看着死去的陈彪,两人都有些哽咽道:“老朋友,没想到”话已不用说出口,因为他们实在说不出口。十三水寨的人看着两人,也陷入了悲痛之中,陈彪平时待他们不薄,如果没有陈彪,恐怕他们在场的有些人早就被仇家杀了。十多个大男人都流出了滚烫的泪水,月儿也被这种情景触动,轻轻的抹去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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