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不吃倒还能够忍受,可是不喝水却不行,与叶适耗了那么长时间,连杯茶水也没喝到,吕柘只觉得口干舌燥,别说说话了,就是吐口吐沫都带着火星,可是整个书房除了沟渠中流淌的溪水,就只有叶适喝剩下的那半杯茶水.
正渴的受不了,忽听到外面有人经过,原来是管家在远处张望,吕柘大声喊道:“有什么话就过来说,躲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说完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都是白沫儿,像雪片一样飘落到地上。
管家跑过来,说道:“老爷让我过来问候一声,看县尊大人有什么需要,只是看见大人正在认真的读书,不敢过来打扰,只在远处伺候着。”
吕柘撇撇嘴,心想你大概是想让我求着你给些饭菜茶水吧!我却偏偏不要,问道:“叶先生做什么去了?”
管事的说道:“老爷吃过饭有些困倦了,正在午休。”
吕柘气的鼻子都歪了,硬邦邦的说道:“与我同来的那些兵士怎么样了,你可要好心的招呼着,这么热的天,不要闹出什么事情来!”这才是他真正想让叶适忌讳的地方,虽然这种话并不适合当面说破,但被叶适欺负成这样,吕柘也顾不得了。
管家客气的说道:“这倒不怕,倘若有不法兵士扰民,祸害乡里,告与官府就是了,朝廷自有章程,这个小人还是知道一些的。”
吕柘气的眼睛鼻孔都要喷出火来,这个叶适还真的难缠,武的不敢用,文的斗不过,想要吓唬吓唬还被顶了回来,恼羞成怒却又发作不得。不过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绝不能灰溜溜的退出去。原本还想要杯茶水喝,这时候倔脾气上来,也顾不得什么面子,走到水渠边,掬起一捧水来一边喝一边洗脸,喝了几口水,口渴的感觉消退了,站起身来,扭着脖子,恶狠狠的说道:“你不用伺候我,我还怕被人家说成扰民呢!”
管家见他动了怒,也不敢多说,告退着走了。
用凉水洗了脸,冲动的头脑也清醒了许多,自己的目的是要叶适交纳义仓粮的,策略就是跟他干耗,现在才刚刚交手,自己就这般的急躁,倘若真的做出了出格的事情,只怕粮食不仅收不上来,还要惹下许多的麻烦。想着,心情渐渐的平静下来,拿起书坐在椅子上慢慢的看着,既然是干耗,就总要受些委屈,且等叶适醒来再说。
静下心来,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树荫下渐渐的昏暗起来,吕柘饿着肚子实在看不进去了。想起村外的士兵,也不知道这会是否有饭吃,自己尚且受到如此冷遇,估计士兵们也差不多,但又没有听到村里的秩序有何异常,不知这个司大刚是怎么做的。
书房周围空落落的只有他一个人,吕柘不禁心灰意冷,看来自己的这个办法对于叶适不管用,站起身来,慢慢的往外走,肚子‘咕咕’的叫着,外面的那些士兵若是被饿极了,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不禁担心起来。
走到书房外面的月洞门前,管家懒洋洋的靠着墙,看见吕柘过来,连忙挺直了身子说道:“大人要去那里,老爷吩咐了,让小的给您引路。”
吕柘没好气的说道:“你家老爷呢?”
管家说道:“宗族里出了些事情,老爷赶去处理了。”
吕柘阴着脸说道:“让开,我要回县衙去!”叶适避而不见,吕柘也只能说些气话发泄。
管家说道:“这会儿天色已晚,县衙离这里还有两个时辰的路程,大人不如今夜就在这里住下,等到明日再回也不迟,小的已经给大人准备下一间客房,这就带大人去休息片刻。”说着,恭敬的在前面引路。
吕柘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突然间竟然倔强不起来了,低着头跟着管家沿着青砖铺成的小径向前走,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一声不吭。
管家将吕柘安排在一座小楼的二层,客气几句,转身离开。不多时,一个丫鬟端着饭菜进了屋子,饭菜很简单,不过是两个馒头和一碟腌菜,简单的不能在简单,清淡的不能在清淡。吕柘看着馒头腌菜,口水不由的流了出来,饿肚好下食,这会儿吃什么东西都香。走到桌边几口将馒头和腌菜吃完,饥饿感稍稍的消减,但并没有吃饱。
丫鬟微笑着走过来,礼貌的收拾了碗筷,躬身而退。看样子,叶适是不准备让自己吃饱,吕柘不由得叹息一声,要是有文倩在,绝对不会让自己受这样的委屈。常言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但是吃不饱也同样发慌。吕柘在心里不住的骂叶适,这老东西怎么如此的抠门,一顿饱饭能花几个银子,这般的小气,好像是从他的肋条上割肉似的。
但晚上总算有了住的地方,吕柘略感心安。和叶适耗了一天,累到不累,就是烦的很,叶适的沉稳吕柘算是领教了,原本想着带些兵士在这里白吃白喝,只要摆出架势他也就怕了,但叶适做事情还真是厉害,中午饭干脆给自己省了,晚饭也不管饱,县尊的名头在他眼里根本就一钱不值,连顿有酒有肉的饭菜都混不到。
站在栏杆前,凉风从远处的山里吹来,吕柘连连叹息,这里居高临下,若不是院子里树木繁茂遮住视线,整个村子都应该尽收眼底。太阳的光芒完全隐没在群山之后,火红的晚霞渐渐褪去色彩,还未散去的炊烟如薄雾般挂在树梢间、屋檐下。几个小孩在院子里的树下玩耍,拿着细细的树枝插在蚂蚁洞中,看着蚂蚁一个个的爬上树枝,开心的笑着。
几声浑厚的钟声从不远处传来,树下的几个孩子听见声音,顾不得玩乐,飞快的向院子的一角跑去,透过树荫的缝隙,隐约可见屋子里的人正络绎不绝的往那里走。只是树荫遮蔽,看的并不真切。吕柘不禁心中好奇,叶家要做什么?
叶家的众人随着钟声,集中在一处屋子前,吕柘远远的站着看,屋子里的供桌上摆着好几个牌位,牌位下放着各种的贡品。叶适端坐在屋檐下的一张椅子上,几个长者在他身侧站立,台阶下几十个青年男女按照顺序站着,一个个神色肃穆,垂手而立。
叶适首先进入祠堂给祖先上香,接着是台阶下的人,大概是按照远近亲疏的关系,最先的是一个中年妇女,领着两个孩子进入祠堂,女子不行跪拜礼,只是蹲身道一个万福。接着就是叶澜,领着一家老小五个人给祖先牌位进香,其余各房分支依次进入。
众人进香完毕,天色已经擦黑,仆人在屋檐下挂上灯笼,照亮祠堂前。叶适缓缓的站起来,说道:“我叶姓族人自从避难到永嘉之地,至今已历四代,想当初家道艰辛之时,亦不敢忘了耕读传家的祖训,虽于饥寒困厄之时,亦刻苦研习圣人学问,才有今日之家业。”
声音不大,只是此时无人说话,吕柘倒也听的清清楚楚,这大概是说叶家人创业的艰辛,以及创业的途径,也不过是读书,入仕,做官,致富这个套路。
叶适继续说道:“想我早年间家境贫寒,常常衣食无有着落,多亏族人帮助,才得以缓解饥寒之苦。虽然生活艰辛,仍致力于圣人学问,一者为了报效朝廷,光耀我叶姓门楣,二者紧遵祖宗教诲,耕读传家,不敢有忘。”
“我创办书院,其意虽是为朝廷培养人才俊杰,但更希望叶姓族人能够以读书入仕,使我永嘉叶姓人才辈出,上可有功于朝廷社稷,下可无愧于祖宗。”
说道这里,突然面色一凛,严厉的说道:“叶青,你无故离开书院,既不辞行于父母祖宗,又不告知于书院教授,家中农田收割耕种之事,全然置之不顾,你难道不知父母年迈,弟妹幼小!如今农事已毕,你却悠然而回,张口吃饭,伸手穿衣,全无一点懊悔之意。”
叶适大概说的累了,缓缓的坐回椅子,说道:“你有什么话说?”
人群中一个青年汉子说道:“听凭大伯父发落,我没什么话说。”吕柘记得上次听叶适说起过叶青,当时是作为反面典型来证明穷人也不宜随便施救的,虽然不知道他究竟犯了什么错,但听他说的这般硬气,倒觉得他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
叶适摆摆手,旁边一个中年汉子站在祠堂前,大声说道:“今有叶氏子孙叶青,不思进学,贪玩游乐,不以孝道侍父母,不以亲情待弟妹……。祖宗家法不可废弛,今日召集众人于祖宗牌位前,面斥其过,鞭三十下,罚其三年不得享用族产之衣食。若其后仍不知悔改,当告于祖宗灵前,将其逐出叶姓宗族。”
这是很严厉的处罚了,吕柘想着,这个叶青也不过是在农忙的时候逃课私自外出而已,年轻人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又正是叛逆期,不愿受到太多的约束,虽然这么做有些不妥,但这个年龄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并不稀罕,吕柘自己就曾经偷了家里的钱逃学去打游戏机,但处罚也不过就是一dian>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