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亦凌依然是愣愣的,叶景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却依然毫无感觉一般地往前策着马儿前进。
她的视线一直在往北方看着,在那个某人消失的方向。太过出神的她,完全没有顾忌到身下的地势。
叶景辰焦急地挥手,再喊一声“小心——”却已经来不及。
“啊……”伴着苏亦凌一声惊叫,她身下的马儿狂奔至陡坡,发了狂一般地嘶叫着。苏亦凌一个重心不稳,因为出神而没有抓紧缰绳,居然被甩了下来。
“凌凌……”叶景辰又叫了一声,连忙从自己的马上跳下,顺势将从马上摔下来的苏亦凌紧紧抱住。
“呃……”
两个人紧紧地抱着,在新女敕的还泛着些水珠的草地上滚了好几圈,从陡坡一直往下滚
苏亦凌模糊之间感觉自己仿佛被什么东西禁锢了一般,紧紧地被环着。那一双看着自己的眼眸如此坚毅,仿佛在自己说着“没关系,有我,有我在。”
苏亦凌居然真的忍不住放松自己了。
紧接着,便是“嘭”的一声响,叶景辰的背后重重地撞上一块大岩石。
“呃……”伴着叶景辰的一声呻-吟,两个人转折圈圈往下滚的人总算是停了下来。
苏亦凌已经被转得头脑发昏,仿佛有一千只蚊子在脑袋里嗡嗡作响。唯一清晰的便是叶景辰环着自己的手,很紧,很牢靠。
“凌凌……”叶景辰轻唤了一声,确定眼前的女孩没有异样,这才松开手,扯动嘴角苦苦一笑,这才颤颤地伸手模了模脊背——果然,鲜血已经渗透了龙袍。
温热的感觉立刻传到了苏亦凌的手心里面。
“血,血……”苏亦凌大口地喘着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低头间猛然看到叶景辰手上的鲜血,双唇开始颤抖起来,“辰,你受伤了,都是血。”
情况有些焦急,称呼也变得混乱了。
“辰?”叶景辰微眯着眼睛,脸上掠过一阵艰难的笑意,然而冲着苏亦凌挥挥手,示意自己没事,好一会儿才好些积蓄了足够的力气似的,朝着苏亦凌慢慢开口:“凌凌,我们先回去,好吗?”
苏亦凌低垂着眼睛,抬头往北面的方向瞥了一眼,那里的天空此刻显得有些阴暗,有些让人觉得难以忍受的沉重。
——又是自己任性了吗?
“好,我先扶你回去。”苏亦凌轻抿嘴唇,努力止住自己的眼泪,终于朝着叶景辰这般开口着。
两匹战马已经受惊远去,虽然说有灵性,这会儿却还没有回来。
苏亦凌架着叶景辰往树林外面走,显得比较艰难。
“凌凌,等出了树林,应该就会有人来接我们了。”叶景辰小心地架在苏亦凌身上,脊背后面的伤口在外面看来并不厉害,流了一些血,很快又止住了。
然而,这般伤筋动骨的撞伤,当然不如外面看起来如此简单。
虽然叶景辰咬着牙齿,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连呼吸声也是压抑着的。可是,苏亦凌依然感觉到猛烈的颤抖声,从他的身上传来。
“别压着,皇子哥哥,疼的话……”苏亦凌此刻的神态依然有些无神,好像三魂六魄有一半伴着春风消失在空气里。那些交织而成的事情,几乎让她整颗心都纠结起来了。
脑子里不时闪过晏紫奴的声音,不停地伸手,朝她喊着——亦凌,救我,救我!
叶景辰依然垂着头,却不开口。
树林里的绿荫小道,两个人步履沉重,彼此心底都在念着一个晏紫奴,却也明白这般胡乱地冲往北渊河,完全没有意义。
连苏亦凌也知道。
“对不起,”叶景辰顺着苏亦凌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走着,好一会儿终于吞吐地开口,“关于紫奴,那是我的错。”
苏亦凌心底涌起浓浓的悲伤和气愤,转头看着叶景辰脸上苍白,嘴唇发紫的模样,又明白这时候,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无法责怪叶景辰的。
身后的春风暖暖地向他们吹来,熄灭了苏亦凌身上的怒火。
一切等送皇上哥哥回去再说……苏亦凌警告自己要坚强。
两个人一步一步走出树林,这个策马奔行并不觉得大的小树林,此刻却让两个人吃尽了苦头。
“凌凌,你累吗?”叶景辰有些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甚至有些时候真的放松了身子压在苏亦凌身上,“放开我,我应该能自己走出去。”
苏亦凌轻“哼”了一声,侧身瞥了叶景辰一眼,假装轻松地吐了一声“逞强!”只是将她抓得更紧了一些。
“窸窸窣窣……”树上女敕绿的树叶伴随着清风摇曳,为死气沉沉的两个人之间制造了一些生气。
终于
“见过皇上,奴才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伴着这一声响,苏亦凌忽然觉得全身的力气都用光了似的,全身一软,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自己在逃避,可是那种心脏疲惫的感觉,真得压得她好累。
“凌凌,你怎么了?”叶景辰的声音传来。
黑暗来临前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叶景辰神色焦急的脸……她苦笑着想让她不要担心自己,可是话还没说出口,便觉得全身一软
然后,一切便被黑暗笼罩了。
魅灵国皇宫。
原本繁华的皇宫,此刻显得有些落魄。残垣断壁,还有那迟迟没有散去的血腥味道。
这是魅灵国绝对值得纪念的一年,这个潜伏在民间,由奴隶、底层农民联合组成的军队,趁着魅灵政权派大兵攻击蛮华国境之际,一举将皇城攻下。
虽然,魅灵各州还残留着许多前朝的势力,也已经改变不了魅灵国的一次重大洗牌。
然而,更让所有的人惊讶的是,组织这一次一呼百应一般的战事的领袖,是一个女人!一个年过四十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