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凌轩徒然一震。
她要，他的心？
‘段凌玥’嘻嘻一笑，噌的收回右手“放心，这件事我不需要你现在完成，但是当我提出来的时候你不许说不，更不许拿任何借口搪塞。”末了，她严肃的对上段凌轩的眼睛“记住你今日的承诺。”
“好，只要你保证我能活着，等你回来之日这颗心单凭你处置。”
没心之人，孰能成活？
段凌轩料定堵死‘段凌玥’的后路，可是后者竟然像捡了个大便宜一样点头应答。莫非她真有夺人心而不死的招数？
看着‘段凌玥’狡猾的眼睛，段凌轩不由的为自己捏把汗。
为了转移注意力，段凌轩不由的问道“你还没说打算怎么做，楼书云可不是省油的灯，你的小伎俩只能用一次。”
‘段凌玥’把撕下面纱，露出本来的面目“还能怎么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招胜有招，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段凌轩身子后倚，从指尖取下玉戒指推到司徒蕊面前“凭这个戒指，你可以在朔连墨荣四国任意一家钱庄兑换你所需要的钱数。”顿了顿，“若你能回来，就拿这个来换我的心。”
“好，一言为定！”
**
短短半天，段凌玥被宣为朔女的消息传遍临安郡，临安郡人对于段凌轩为国为名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精神无比佩服。
一天后，有关段凌玥容貌秉性的版本层出不穷。
第二天，有关段凌玥多种歌谣被大街小巷传唱。
然，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当他们盲目去歌颂段凌玥，盲目去敬佩段凌轩的时候，真正的段凌玥正头痛欲裂，耳边毫无旋律的琴音以一百八十分贝的冲击力考验她的忍耐力。
而此刻，始作俑者浑然不知，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琴音中，‘锵——’一声尖鸣，琴弦断裂。
整个碧桃园终于恢复久违的宁静。
段凌玥长长吐出一口气，就听始作俑者司徒蕊扶起断弦，冲着一旁几乎要口吐白沫的青衣女侍道“快快快，再给我换一把琴，我还要练。”
青衣女侍如临大敌，急忙向段凌玥求助。
“这已经是最后一把琴了。”段凌玥擦擦额头上的汗水，示意女侍将琴撤下去，“今日天色已经不早了，莫不如明日再练？”
日薄西山，秋意袭人。林间鸟儿三五成群，似有归巢之意。
司徒蕊拿着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侍女已经将琴撤去，转而换上两盏茶杯，一壶清茶。
段凌玥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明天就是三日之期，你当真要替我去？”
三天，足够司徒蕊了解朔女是什么。
祭天朔女，纯洁的象征。
祭天的一切活动都会由朔女亲自依照古法打点照料，而在此期间若是君主看中哪个女子，就可以在祭天之后直接带回国，或纳入为妃，或赏给王侯将相借花谢佛。
说白了，祭天朔女就是各国联姻的女子。
不管是朔女，连女，墨女，荣女皆由势力最弱的国家带出。
在硕帝之前，朔国从未出过朔女，不仅如此，祭天之后都会带回一大批绝子做顺水人情。
司徒蕊点了点头，“如今你哥都把钱庄的兑换的玉扳指都给我了，如果我说不去，怕事他早就想好办法让我去，与其被人打晕再去，还不如自己走上去。”
段凌玥是段凌轩唯一的妹妹，在段凌轩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她说不去？
由得她反悔么？
虽然司徒蕊心中也知道如果她不愿意做，段凌轩也拿她没辙，可她心中还有计划，而这一次她有无论如何也得做这个人情？
“朔女此行极为凶险，当年帝王只带走十三人，带回来的却只有姬妃一人，而其他人都不知所踪。”段凌玥看着司徒蕊“天下虽大，可去了他乡，还是会受委屈。”
司徒蕊挑眉，重新审视面前的女子，清冷的眸子，说着同情的话，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
“你怎么知道我会去异国他乡？”司徒蕊反问“就算我想去，你，你哥怎又会舍得？毕竟金算盘段掌柜可不能轻易送人。”
段凌玥猛地睁大眼睛，女敕红的脸上血色退却一半，定定的看着司徒蕊，后者风轻云淡的品茶，丝毫不介意她的目光。
金算盘。
江湖上知道她名号的寥寥数人，而此刻面前的女子竟然看穿她的身份，却还……却还如此平静的饮茶？
这份气度让段凌玥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
仿若溪流之于大海，孤石之于山川，那份坦然，竟然让她感到羞愧。到底是什么，让这个女子有信心做到如此？
司徒蕊继续平静的饮茶。
一时间，翠竹亭内安静至极。
段凌轩不会那么笨，会因为一个捡来的妹妹而得罪朝廷权贵，之所以如此在乎段凌玥无外乎两种可能。
一为情妇，二位帮手。
几乎用脚趾头想，司徒蕊都能知道答案，可是又有谁会想到名动江湖一把算盘控财局的金算盘竟然是外表如此文弱的段凌玥呢？
**
子夜，客栈内。
耿穆元身子轻轻的斜靠在床榻上，胸口处的白沙上隐隐渗出些血迹，李三不安的站在门口。
主子的脾气，竟然在这时候保持平静，那后面来的愤怒又是谁能承担的？
司徒蕊才消失两天，就传出段凌玥答应当朔女，这两件事情的联系连他这个粗人都想到了，自己主子不会想不到。
可是——
这未免也太平静了吧。
三天来，主子几乎没有问过有关司徒蕊的一句话，甚至连只言片语都不曾提起。这搁在哪儿都说不清啊。
耿穆元似察觉到李三的不安，平静的抬起头，“你是不是觉得我这几日太平静了？她一个人去抗下朔女这个责任，我去不闻不问，很反常是吗？”
李三低下头，默认不语，心里却不由的泛起畏惧。
跟了耿穆元这么多年，他对于耿穆元这种猜透人心思的本事总是感到无名的畏惧，特别是他在很平静的情况下猜出别人的心思。
耿穆元整理好衣服，走到李三面前拍拍他的肩“其实我，很想让她逃开，逃开那个人的手掌，这一次虽然她可能离开我，可我，心里还是高兴。”
短暂的沉默。
李三脸上的恐惧变为震惊，主子，以前不是对于自己的心事都不会说吗？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我宁愿”耿穆元望着天外的夜色“受伤的是我。”
**
月色如水，紫灵阁内，段凌轩一夜未眠。
司徒蕊那日指着他的心，当真是要他爱上她？若是这样，她倒是费劲了不少。
想至此，段凌轩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恍然间，他看见那棵海棠树，一个白衣胜雪的女子独坐在树枝上，雪白的海棠花瓣在她身边飘舞环绕迟迟不肯落下，夜空中皎洁的明月透着淡淡的蓝色，却抵不过她身白衣的万分之一。
茫茫夜色，段凌轩嘴角的笑意越发浓郁“不管你是谁，我段凌轩，都喜欢。”
**
夜色渐白，某后院内，司徒蕊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题外话－－－－－－
真是对不起大家了，晚更这么长时间，作为补偿，日后会有二更出现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