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江是天曌国的母亲江,贯穿南北,与东西走向的潢江一起哺育着这片土地的人民。我们的船在沧江上行了两日,楚殇倒也没有限制我的自由,我可以在船上随意走动,大概是因为反正都在江面上,我也跑不到哪去。
我不知道冥焰到底怎么了,从那天以后无论我怎么呼唤他,他果然再没有出现在我的梦中。我握着他的觉魂,心痛难忍,不知道冥王会怎么惩罚他。
楚殇果然是天瞾第一财主,财大气粗。这艘船的外观看上去不仅庄重大气,而且足足有三层那么高,而且每一层都是精雕细琢,里面的设计也都是精巧雅致。二楼和三楼都还有大的观景台。跟我们一起出发的除了小红以外,还有楚殇的那两个丫头,紫鸢和兰芷,以及下人和船夫。
其他人我都不认识,但是他的那两个丫鬟向来对我没好感,尤其是那个叫兰芷的,每次看到我的样子更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傲慢无理的很。
秋天的雨好象永远也下不完,稀稀零零的雨,柔柔的,凉凉的,投向大地的怀抱。天还没有完全亮,海是雾蒙蒙的灰色,天色也是灰的,我站在二楼的夹板上,看着江面上升腾起的白色的薄雾,将一切事物笼罩在这白色梦幻中,朦胧、飘渺。
“姑娘,下雨起风了,我去替您拿件披风,您站里面一点,不要被雨淋到了,千万要顾忌肚子里的孩子,不要受了风寒,而且您又怕吃药。”小红原本就不同意我出来找虐吹风,此刻看下起雨,看我没有回去的意思,也没敢提让我回去的话,只是在耳边一阵啰嗦。
“好了,我的好小红,我知道了,你越来越像个老太婆了,小心将来嫁不出去。”我看着她打趣她,有些受不了她的啰嗦,尤其我怀孕后,她更是啰嗦无法无天了。
“姑娘,小红是为您好,何况楚爷要是知道您受寒,会怪奴婢没照顾好您的。”小红她看我嫌她啰嗦,不开心的撅起嘴。我笑道:“好啦,我知道啦,你再不去,那披风就张翅膀飞走喽。”
“姑娘!”小红不满意的低嚷一声,倒也没再和我纠缠,自去取披风去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片刻,又转回头。小红没有问我肚子里这个孩子是谁的,但是想要知道是楚殇的,不然当所有人都以为是寂将军的时候,他何必带我走。她见我没多说也乖巧的没有多问,她也看得出我和楚殇之间关系的诡异。倒是上船之后她发现当日就我们的那两个女子也在船上,而且是楚殇的丫鬟,让她惊讶好久,而且基于她们救过我们的关系,这丫头一直想找机会和她们搭讪,但是奈何人家就是不理她,为此她还郁闷了好久,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怎么向她解释,人家那更不不是救我们,而是监视我们,根本不需要崇拜感激。
雨,亲吻着我的脸颊,冰凉、细腻,我伸出手接住落在我掌心的雨丝。这两天楚殇每晚都在我的房里,坐在那张椅子里,不动如山,挺拔的像棵松树。
我也不知道他这算是什么意思,要说他是好人,可为什么就非得抓着我不放,要说他真的毫无人性,却也并未真的动我的主意。要说从前我肯定是觉得他是为了报仇,可现在他都知道我不是蔚蓝雪了,完全没有了报仇动机。
我正想的头痛,感受到一道轻蔑的眼神落在我背后,回头一看,原来正是那个兰芷。
好难得,今天这丫头竟然没有和紫鸢在一块儿,平时这两个人无论吃饭睡觉都是同进同出,感情好的不得了,就像连体婴儿似的从来不会分开片刻。
我本就不喜欢这丫头,自然不理会她。可是这个世界上有句话叫先来后到,尽管不喜欢与她同处,却也绝不会为了她而放弃这个绝佳的观景地点。
我感受着兰芷轻蔑而怨毒的眼神在我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却不以为杵,只是扯开嘴笑笑,恐怕之前楚殇让她和紫鸢监视我就已经很不爽,此刻还有与我同坐一条船,更是令她窝火吧。我拿过一旁的鱼食,洒向水面,看到几条大大的鲤鱼露出水面争相抢食,船快速的行驶而过,很快便没了踪影。
大概是她觉得我这个做法实在是多此一举又浪费的很,终于忍不住,愤怒质问出声,“你以为爷真的很有钱,让你这样随意糟蹋吗?”
我微微转头瞥了她一眼,“又不是你的,你激动个什么劲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还一针,我自是也不甘示弱的回过去,然后继续我喂我的鱼食,伸出手洒向江面,还抛出一个优美的弧度,那些鱼食迎风而散,飘向远处。
“你——”显然她没料到我会这样和她说话,“爷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就得管。别以为爷喜欢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听到她说楚殇喜欢我,“咚”的一声我将整盒鱼食扔进江里,双手死死握住栏杆,转头怒目相视,显然她也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却毫不示弱的也一样瞪着我。
片刻之后,我敛去心神,扯开嘴角轻蔑的笑道:“你是想说你们爷的就是你的吧?”我转过头,看向在就不知道在哪的鱼食,“喏,那盒鱼食被我扔下去了,就在那,也是你们爷的,你跳下去捡吧,反正也是你的。”
“你——”兰芷第二次被我呛得说不出话,杏眼圆睁,怒目相视。
“哼。”我一甩衣袖,不再理她,转身而去,今天心情不错。
可惜乐极生悲,还没走出几步,感觉后背一股推力,我受不住控制,直直向着江面载去,在摔下江的瞬间我转头想抓住栏杆,可是栏杆没抓住,却看见角落里一道蓝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心中快速的闪过什么,而我来不及想,人终于还是逃不了落入江中的命运,深秋的江水格外冰冷……
我“扑通”一声落下水,冰冷的江水立即将我包围了,深秋的水格外冰冷,在水里扑腾两下,显然兰芷也吓坏了,听到她的惊叫:“啊,姑娘,快来人啊,姑娘掉下水了,救命啊,快把船停下,姑娘掉下水了,爷,姑娘掉下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