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后)
“阿爸,我又给你采了新鲜的茶叶,这些清茶又能做好几颗‘清心丸’呢。”一位少女提着篮子笑着推门而入嚷嚷道。她正是小月,九年前误入黑暗森林经历一场奇遇的小女孩。
那天误入黑暗森林之后,她很晚才回到家,阿爸阿妈已经快急疯了。看见狼狈不堪的小月,又喜又气。小月坦白了自己进入黑暗森林的事,不过对于搭救她的神奇少年她不敢提。父母追问她有没有遇到什么人,她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得知她没有遇到任何人,阿爸阿妈才放心下来。从那之后,阿爸阿妈再也不许小月靠近很森林那座山。与少年的相遇小月一直没有淡忘,那么清晰的脸,那么强烈的震撼,还有无数次回现的梦境。
小月笑盈盈的将茶篮摆在阿爸面前,阿爸只是慈爱的回应了小月一个勉强的笑容,并没有看茶篮,眉头紧锁。
“怎么了,阿爸?”小月握住父亲的胳膊,安慰的轻摇着。
阿爸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忧心忡忡的问小月:“走到山脚一直没有太阳出现吗?”
“恩。天色挺阴沉的,好久没有出太阳了对吧。您看这些茶叶都不如从前长得好,还有很多茶树得不到阳光已经枯萎了。”小月看着父亲心情忧虑,很想安慰父亲:“不过阿爸你放心,我们储存了足够多的‘清心丸’呢,够咱们吃一辈子,哈哈。”
阿爸笑了:“傻丫头,丸药能当饭吃啊?咱们存的丸药不是给自己的吃的,是让你以后拿给有需要的人吃啊。阿爸担心的不是这丸药,我是担心——”
“老头子!”小月的阿妈呵斥了一声从内屋走出来,手里拿着针线活,对着小月的阿爸摇了摇头。
阿爸会意的止住话,顿了顿笑着说道:“我是担心我和你阿妈都老了,万一我们出什么事儿,你一个人怎么办哦。”
小月故意恼怒起来:“说什么呢阿爸!你和阿妈身体那么好,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咱们家可是制药的仙家呢,我还要炼出仙丹让您二老活一千岁呢。”
阿爸阿妈都笑了。阿妈走上前疼爱的打小月的头:“这丫头就会胡说哄我们开心,哪里有什么仙丹啊。药是治病的,可治不了命。”
阿爸心头的忧虑被乖巧的女儿暂时扫除,心中充满欢乐和欣慰:“好吧,去把药房里其他药材拿出来,咱父女再一起做‘清心丸’喽,一起长命百岁,哈哈哈。”
一家人像往常一样幸福地过了一天。
晚上,夜黑得没有一颗星星的影子,小月正睡得香甜。
阿爸阿妈在屋内耳语着。
“老头子,你今天真的准备把一切告诉小月吗?我实在是不忍心啊……咱们能不能永远不告诉她这个秘密?”
“哎,该说的早晚得说。小月毕竟肩负了责任啊。十六年了,我看,一切就要不远了。”
“你是说?”小月的阿妈惊疑的叫起来,声音在颤抖。
小月阿爸明白老伴在想什么,“嗯”了一声肯定了她的猜测,接着又碎碎念道:“星沉地裂,天数人定;瀚海阑干,皆布坚冰;需十余载,寂然随埃;苍穹有时,唯我无尽。”
听了这几句话,小月阿妈腾地从床上坐起来,紧张无比,喃喃道:“这……这是……”
此时突闻外面几声轰鸣的巨响,无数只鸟刹那间惊叫着飞起,远处野兽逃窜发出的怒吼声不绝于耳,夜的平静瞬间被狂暴地打破。
小月惊醒,慌忙拿起弓箭冲出房门,叫道:“阿爸!阿妈!你们还好吧?发生了什么事?!”
阿爸阿妈早下床了,急切地来到大门口观望远处。
乌黑的夜被一道道强光划得如白昼般明亮,轰隆的震响此起彼伏,源源不断。从远处黑暗森林那座山里飞出一批一批哀鸣的鸟,受惊后乱窜,黑压压的一片片。山头后冒出阵阵青烟。小月心底预感到不祥,她隐隐感到自己这么多年的平静生活即将发生剧烈的变化。
阿爸显得很平静,似乎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阿妈却忍不住伤心的哭出声来。
小月似乎明白了什么,紧张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阿爸阿妈,你们是不是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者,早预料到了?”
阿爸拍拍小月的肩,意味深长的叹道:“我就知道快了。这一天终究是来了。小月,不瞒你说,一场浩劫正在发生啊……”
小月脑海中突然闪现了九年前那个少年的面容,不知为何,莫名地担心起来。沉默不语的背后,心内如波涛般翻滚。
阿爸搂过一脸哀伤的小月,说:“小月,我们的‘清心丸’该派上用场了。我要去黑暗森林那头,等我回来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阿妈也紧紧搂着小月,哽咽不已:“我可怜的孩子……那些可怜的人啊……呜呜……”
一家人紧紧拥抱着,齐齐望着远处的山,悲伤的气氛在弥漫。远处每轰鸣一声,大家的心就揪动一阵,漫长难熬的数十分钟过后,轰鸣声突然停止了,闪亮的光束也随之消失。天地又恢复了黑暗与安静,连鸟和野兽的叫声也没有了。刚才的事恍如梦一般,梦醒了,一切都顿然消失。是毁灭吗?
阿爸开口打破沉寂:“结束了,结束了。老伴,小月,你们好好待在家里,我得马上往黑暗森林另一头去一趟。快把‘清心丸’拿来,还有我的药箱,快。”
“什么?现在你就去吗?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有人认出你?”阿妈担心道。
“这么些年我都胡子一大把了,谁还认得出我?你别啰嗦了,去拿吧。晚了就迟了。”
小月和阿妈回到屋,心慌手乱地拿出家里炼就的所有“清心丸”,装了满满一箩筐,给小月阿爸背上。阿爸一手拎着药箱,一手拄着木杖,迅速决然地离开了,消失在夜幕中。阿妈又开始啜泣。突然,小月想到阿爸防身用的大刀没有背上,赶紧进屋,拿起大刀就往路上赶。阿妈在身后叫着:“小月,你现在不能去啊!等你阿爸回家再说啊,小月——”
阿妈没能阻止小月,小月也很快被夜色湮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