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赛凤来到处机关,直接找上了养护科。
养护科科长陆刚见到李赛凤,感到非常奇怪:她来干什么?
出于礼貌,陆刚问李赛凤:“李书记可是稀客,来这里,有什么指示?”
李赛凤气势汹汹地问:“我来这里是想问问:今年的维修养护工程,为什么一点也没给我们第五工程处?”
陆刚咂吧咂巴嘴巴,刚想说是处长不许给的,就闭上嘴巴。
李赛凤得理不让人,大声质问:“凭什么不给我们工程处?你是不是收了别家的好处了?不想干了是不是?”
陆刚一拍桌子:“要耍泼,你上别的地上耍去!老子不伺候你!不给你怎么啦!老子就是不给你!你是干什么的!给了你,你会干吗?”
李赛凤也一拍桌子,大声说:“老娘怎么就不会干了!不信,找个工程,老娘干给你看看!”
一通吵吵下来,陆刚郁闷地败下阵来,连连拱手:“姑女乃女乃,你回去吧。明天,维修养护的工程全给你们工程处干。别的家,我一点也不给,行了吧。”
见李赛凤得意地离开了,陆刚擦擦脸上的汗水,对几个科员说:“老子这几天看过黄历,没什么小人啊!怎么遇到这个泼妇呢?”
一个科员说:“科长,估计是那个龙大海被她欺负完了,没人欺负了,才来找你出气的。”
陆刚立刻明白了,打电话给龙大海:“龙处长,你不够意思!自家养个泼妇,老放出来咬人。从明天开始,你们家干维修养护工程吧。”
龙大海陪笑着说:“老科长,消消气,我这也是没办法。她那德行你也看到了,谁说都没用。你弄一个小的维修工程给她干,干坏了,她就老实了。”
陆刚阴笑着说:“好好好,我弄一个脚脖子大小的坑给她修补,看看她的水平。”
龙大海也没当回事,就放下电话了。
要说市政工程,单从维修养护方面看,确实没什么科技含量。可也没李赛凤说的那样简单,拿土一倒,压平了就行了。
李赛凤接到陆刚的交底电话,绕过龙大海,忽略了童铁军,直接坐着车,到工地交底去了。
陆刚坐在车里,看着前面大大小小有十几处需要维修的路面,大概有一千多平米。
“李赛凤”,陆刚坏笑着说,“你要是干好了,我没话说。要是干不好,丢人了,可别怨我。”
科员在旁边说:“科长,她不会,那些工人、班长可会啊!你这么想整她,我看难!”
陆刚哈哈一笑:“小刘啊,你毕竟没在基层呆过。那些工人,都是老油子。以李赛凤的德行,他们不使坏就不错了。李赛凤一瞎指挥,他们不乱搞才怪呢。你就等着瞧好吧。”
李赛凤走下车,由陆刚陪着,向她介绍这个维修工程的开工时间、完工时间和具体施工工艺要求。
李赛凤用心听了,到底听没听进去,只有她自己知道。
回到单位后,李赛凤找来班长鲁大山,向他下达了施工的指令。
鲁大山眨巴眨巴眼睛,不敢置信地问:“不用和龙处长、童处长打打招呼?”
李赛凤一摆手,不耐烦地说:“维修养护方面的工程由我负责,又不是什么大工程,告诉他们干什么?我直接就指挥了。”
鲁大山不放心地说:“那…”
没等鲁大山说完,李赛凤一瞪眼,呵斥鲁大山:“干好你自己的工作就行了!少管闲事!”
好心赚了一身骚,鲁大山心里气鼓鼓地,暗暗骂:“死逼玩意儿,你还会干市政道路工程?老子不整死你,认你当妈!”
李赛凤风风火火地在院子里忙着,丝毫不顾及龙大海和童铁军的感受。
满院子的科室管理干部看着李赛凤的表现,都议论纷纷。
于红霞好奇地问何珊:“科长,李书记这是干嘛啊?”
何珊冷笑着说:“好了疮疤忘了疼。她老实一阵子,又开始出来上蹿下跳了。想当处长,就她那水平,还得学三十年!”
于红霞单纯归单纯,却不是傻子,知道何珊说的不是好话,就老老实实地在窗前看热闹。
童铁军坐在办公室里,郁闷地摇摇头,也不去管李赛凤如何胡闹。
养护科的几个和童铁军比较交好的科员,都打电话来,把童铁军好一顿磕碜,说什么的都有,反正让童铁军觉得自己一点脸都没了。
气愤的童铁军,索性啥也不管了。反正李赛凤丢人,丢的是龙大海的人,出事了,两人关系搞得越坏,对童铁军越有好处。
工程科长房大刚在旁边看着,越看越不对。
龙大海和李赛凤之间关系不和的事情,房大刚隐约知道。
一把手和二把手关系不和,下属自然难做。
李赛凤明摆着要挑战龙大海,房大刚可不想在其中受罪。
脑子一转,房大刚捂着肚子,也不去请假,直接给龙大海打电话:“处长,我有些拉肚子,先走了。”
房大刚逃了,其他几个施工员一看,你溜,我们也溜吧,大家一哄而散,各有各的理由,全跑了。
他们跑了,却不知道,李赛凤根本就没想过要找施工员。
李赛凤也不是全傻,上工地的时候也仔细看过施工工序,知道道路维修不需要做什么放线、测量之类的技术活。如果不用施工员,自己把活干得好,岂不是让龙大海的面子大丢,没脸在第五工程处做下去?
第五工程处的车辆、机械都轰隆隆地出去了,李赛凤掐着腰站在大院中间,气喘吁吁的,累得够呛。
龙大海和童铁军走出办公室,对视一眼,眼中的意味不同,却都有些苦笑的神情流露。
龙大海问李赛凤:“李书记,晚上用不用我去看看?”
李赛凤见院子里的人都看着自己,大咧咧地一挥手:“不用,不用!这么小的活儿,我自己保证搞定!你们就去干大工程吧。”
龙大海干笑一声:“好好好,书记辛苦了。要是有问题的话,再给我打电话吧。”
总务科里,安全科长秋乐对总务科长董灵说:“你不去提醒提醒她?这么做,肯定要出事的。”
董灵郁闷地说:“她能听得进去?修路,再修也修不出啥时来。有她姐夫在,什么事情都能压下去的。”
在见到何珊如今的风光后,董灵对自己当总务科长的事情,感到非常后悔。可惜,覆水难收,她再后悔,也没有办法。
李赛凤不是个能听进人劝的人,告诉她也没用。
这事恐怕又是龙大海给李赛凤下的一个套子。李赛凤又跳了进去,而且不许人来救她。
想到自己被打上了李赛凤派系的烙印,董灵有些郁闷,心中想着,是不是找个机会向龙大海示好一番,免得日后被李赛凤连累了。
李赛凤坐着车,随着下班的滚滚车流来到工地,却发现单位的车辆都被交通警察给赶得远远的,驾驶证、车辆行驶证都被没收了。
李赛凤气势汹汹地上去,质问交通警察:“我们是来修路的,凭什么不让我们修!”
交通警察冷冷地看着李赛凤,反问她:“要你们现在修了吗?现在修,这些车怎么走?飞过去啊!”
李赛凤刚想和警察大吵一番,突然想起陆刚好像说过,要在晚上八点后开始施工。第一次干工程,李赛凤有些兴奋,一下子给忘记了。
李赛凤讪讪地离开,走回工人中间。
见工人三五成群的窃窃私语,李赛凤以为他们是在嘲笑他,生气地说:“把车开到小道等着,八点以后开干。”
鲁大山见李赛凤满脸通红,心中解气,火上浇油地问:“李书记,今晚的晚饭还没解决呢。”
李赛凤一想,自己把这事情给忘记了。平时送饭,都是由李赛凤安排的。今天,她忙活这些事情,把这事给忘记了。
李赛凤这才发现,她把工地上的事情想得有些过于简单了。
见鲁大山似笑非笑的眼神,李赛凤恼羞成怒,愤愤地说:“自己想办法!”
鲁大山急了:“书记,晚上加班,可都是单位送饭的。你这要我们自己解决,说不过去啊!”
李赛凤蛮横地说:“说不过去也得过去!不吃就饿着。”
李赛凤坐着车,气哼哼地回自己妈家吃饭去了,留下几十号大眼瞪小眼的工人在那里站着。
几个工人,听鲁大山一说,当时就吵吵着要回家。
鲁大山眼一瞪:“大牙!你妈的想死啊!老子还没走呢,你急什么!”
大牙嘿嘿笑着:“班长,俺不是冲着你。这李书记也太他娘的过分了!她自己坐着车回家吃饭,让咱们喝西北风,不是太过分了?”
鲁大山有些不舍地掏出三百块钱,想了想,又加上一百块,对大牙说:“带几个人,买盒饭去。吃完了,估模着时间也到了。”
吃完饭后,大牙奇怪地说:“奇怪了,今天干活,安全科、设备科、工程科那些王八蛋一个人也没来,都他妈的病了?”
鲁大山一想,哈哈大笑起来。
大牙奇怪地问:“班长,你笑什么?发羊癫疯了?”
鲁大山给了大牙一拳,骂他:“你他妈的才发羊角风了!我在想,咱们书记是不是只通知了我,没通知这些科室啊?”
大牙一听,靠了一声:“那咱还等着干嘛!这活今晚明显是干不了了吗。”
鲁大山眼一瞪:“你他妈的有病啊!在这儿坐着,没事打打扑克,还能赚个加班。回家干嘛,你老婆好像下不了蛋了,你还有心思干她不成?”
大牙嘿嘿笑着说:“也好,赚点加班费,过几天,去公园里找个大娘们,好好过过瘾。”
鲁大山不理会大牙在想着****的事情,回头高呼:“打扑克啦!”
晚上八点半,李赛凤才赶到工地。
见工人们团团围坐着,正在那里打扑克,李赛凤非常生气,大喊:“鲁大山!都八点半了,为什么不开干!”
鲁大山回头,笑着说:“书记,开工前,需要设立安全标识牌,将道路的两边封闭,我们才能施工。”
李赛凤愣了一下,问:“安全科的人呢?怎么没看见他们来呢?”
鲁大山奇怪地说:“我又管不了安全科,我怎么知道他们来不来呢?”
李赛凤也奇怪地说:“原来干活,安全科的人不都跟着来吗?怎么,还用通知不成?”
鲁大山直接坐倒在地,哀求李赛凤:“你别再说了,再说,我就要被你气死了。书记,咱们干工程,交底的时候,都是各个科室一起去。交底的时候,该如何干,大家都有了数,到时候,人家自然就来了。你来交底的时候,一个人没带,谁知道你要我出来干什么?人家还以为你是要干私活呢。”
李赛凤听了,差点吐血,知道自己这次是掉了链子了。
李赛凤小心地问鲁大山:“除了安全科没来,还需要哪几道程序?”
鲁大山老神在在地说:“工程科的施工员来负责指挥施工,事后还要做资料,签字,上报;设备科的人来,负责向机械供应处要压路机、摊铺机、切削机;材料科的人来,向沥青搅拌站要沥青混凝土;童副处长来,负责联系监理和养护科,协调各种我们不能解决的事情……”
鲁大山再说什么,李赛凤已经听不清了。她掐着腰,强忍着肚子的疼痛,进了车里,对司机说:“开车!”
鲁大山心里坏笑,嘴上却大喊:“书记!我们怎么办啊!”
李赛凤咬牙切齿,尖叫着说:“去死!”
鲁大山想想,还是给龙大海打了电话。
龙大海听说后,叹息一声:“等着吧,我给童铁军打个电话,让他安排,今晚一定要把工程干完。告诉大伙,今晚的加班算双份的。”
鲁大山笑着说:“好!这下兄弟们的干劲该足了。”
李赛凤气哼哼地回到家中,刚想打电话向姐夫禹岚风告状,突然又把电话放了下来。
这事从头到尾就不该别人的事情,全因为李赛凤咎由自取。向禹岚风告状,该告谁呢?龙大海?陆刚?还是皮欢?别没告成状,反而被姐夫给骂一顿。
李赛凤愤愤地放下电话,把火压在心里。
拿起电话,李赛凤给龙大海打传呼,留言:“我病了,需要休息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