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秋风 第二十四章  奇怪的声音

作者 : shirenyulin

李秋生突然想起大家议论的一件奇怪的事,村民们都谣传着村里闹鬼,而且到了半夜如果走在路上,便会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而且声音非常之恐怖。有的甚至散布说:世界末日就要到了,那声音是上帝派来收人的厉鬼发出来的,不久地方上将有一场大的灾难要降临。因为,现在的人心不古,天罡伦乱,尊卑不分,不敬神灵。父亲老爷子在地里累死累活,年轻人东游西荡打牌押宝嫖赌逍遥;媳妇在牌馆不分昼夜,回家婆婆没有服侍好大吵大闹,摔盆砸锅搞的鸡犬不宁。特别就是前两天,一对两公婆带着两个孙子在家,因为儿子、媳妇到广东打工去了,只好把两个孩子放在家里让自己的父亲带,可是婆婆打上了麻将瘾,一天,婆婆一早吃了饭就去打麻将了,两个孙子在家里外玩着,他们后来到了屋后。屋后有两个大粪坑,五岁的小孙子不小心掉进屋后的粪亢里,七岁的哥哥去救弟弟也被带进了粪亢被双双淹死,当老头子回家后找遍了所有地方,最后从粪亢里将两个孙子的尸体捞上来时,可婆婆还在牌桌上没有回家。当婆婆看到两个孙子的尸体时,自己知道无法向儿子、媳妇交待,也喝下一瓶农药一命呜呼了。于是大家更迷信,谣声也更甚。

李秋生从公司出来,他没有乘车,而是沿着一条树林藐密的小径,向村里走去。他想去村里走走、看看。他想弄明白那个传说中的恐怖声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有一段时间没有去村里了,他不知道村民们现在在做什么,他多想和那些朴实的村民们聊聊天,拉拉家常,去看看村民们的生活现状。他穿过一片丛林,便走到一条干凅了的渠道上。渠道上荒草萋萋,渠道已经淤积着满满的干土,渠面已经被藤蔓和荒草覆盖。下了渠道,便是垂着重甸甸,金灿灿的稻禾飘香的田野。被西下的夕阳,照耀得更加辉煌灿烂,仿佛給大地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婚纱。

李秋生正走在公路上,不知该去哪里,这时他看到舒洁芬赶着几头牛笑容满面地向他走来,他想回避可是已经不行了。舒洁芬已站在他面前并对他说:“走吧,家里去坐坐。”而且,从舒洁芬的目光里,他看到了那份不容拒绝的表情,李秋生只好跟着向她家里走去。幸亏这里离舒洁芬家里很近,而且又在拐弯处,别人根本看不到。来到舒洁芬家里,舒洁芬赶着牛去了牛栏里并且在关牛。李秋生走进舒洁芬屋子里到处看了看。这是一栋去年才修的红砖屋,两层,外面墙上还没有粉刷。这完全是靠她自己勤劳的双手建造起来的。李秋生想,一个女人真的不容易啊。而且,他总是感觉自己愧对舒洁芬,他明白这个女人对自己的感情,但他总是被一种正统的理念克制着自己,他总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多少次他看到她眼里的艾怨,但他总是当作没看见避而不见,因为,他的心里装着何香,装着他的儿女们。但他真正面对舒洁芬时,他往往有一种负罪感。也许舒洁芬现在的处境,也有他的一些因素参入其中。因为,那时他和舒洁芬相好的日子,舒洁芬曾多次提过要与李健和离婚并与他结婚的要求,都被他否决,而且他最终选择了何香。可舒洁芬与李健和最终也是分崩离析,分道扬镳。这难道不是自己犯下的罪过?如果舒洁芬没有和自己的那段婚外情,这结果也许不是这样子的。而且,他觉得愧对舒洁芬的另一方面的原因就是,那时候,自己陷入那种困惑迷茫之中,是舒洁芬的爱,使他从困惑中走了出来,而她在这近十年的困苦中,自己又給过她什么?她一个弱女子,孤零零地拉扯着一个儿子,她是多么希望有一个宽阔的肩膀让自己靠一靠啊,可是自己视而不见,这能不让她感到悲哀吗?自己为什么就那么冷酷无情呢?这难道就是因为受那种无形的伦理道德所束缚而产生的扭曲心理?这給舒洁芬造成多大的伤害?是啊,她也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同样需要爱与心灵的抚慰,而她,为了维护他的名声和尊严,在用怎样非凡的毅力克制着她自己啊?正当李秋生在自责和感叹的时候,舒洁芬关了牛走了进来。她对李秋生轻声说:“走,进屋去。”于是舒洁芬掏出钥匙把门打开。屋内都已粉刷一新,而且非常明朗,还安了地面砖,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当李秋生走进门,舒洁芬顺手把门关上,灯也没有开,她便从后面一把抱住李秋生,伤心地哭道:“你好狠心啊,我以为今生今世都不能与你在一起了啊!你明明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可是你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当然,我不怪你,这是我的命,我知道你有你的家,你有你的责任,我的心里只要有一个你就已经足够了。我在醒里梦里哭过,但是,那有什么用呢?我不能破坏你们的感情和家庭啊!但是多少次我被别人欺负,因为别人看我是一个单身寡妇,知道我没有人来保护我,他们就在门外威胁我,我只能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啊!是的,也有人来和我说过媒,但我对别的男人都失去了信心,而且,我要为你守住我的贞操,无论你的心里有没有我,我都不在乎。”李秋生被舒洁芬的话感动得心潮起伏,他转过身子,将舒洁芬紧紧地抱在怀里,舒洁芬喊着热泪,疯狂地吻住了李秋生的嘴唇,而且颤抖的手也插入了李秋生的内衣里面。当他们来到房间里,舒洁芬停住手对李秋生说:“你等一等。”说着,她便到厨房里打来了一盆热水,而且她自己先月兑下裤子洗净了,又示意李秋生也洗一洗,之后她便一把扑在李秋生的身上,疯狂地和李秋生在床上缠绵起来。李秋生他们缠绵过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李秋生坐了起来穿好衣服从身上掏出一千块钱来送到舒洁芬手里,舒洁芬推开道:“你这是做什么啊,你是要让别人说我跟你是为了图你的钱吗?再说,我现在已经有一份工作了,黄嫂把我安排在仓库里搞收发,有一千四百块钱一个月,足够我们俩娘崽生活了的。”但李秋生对舒洁芬说:“这钱与我们两个人走到一起没关系,我知道你们娘俩不容易。”但是舒洁芬死都不同意:“你说什么我都不能要,你如果要这样,那你以后也别理我了。”说着,她便哭了起来。李秋生没有办法,只好把钱收起来。但当李秋生要走的时候,舒洁芬衣服都没有穿,就起来抱住李秋生:“秋生,你吃了饭再走,我马上起来去做饭。”李秋生想了想,只好点了点头。于是,舒洁芬几下把衣服穿好就下厨去了。

但当舒洁芬拧开水龙头,可是,水龙头里一滴水都没有,她心里十分烦躁:“唉,到了我们这里,一个星期难有二次放水的机会,钱也跟他们上面的人一样的吊,到我们下面就是不见有水,看水员也不知是怎么当的,一年一千多块钱的工资是白领的。”说着,她便挑了水桶出门挑水去了。但很快她便挑了一担水回来了,舒洁芬继续在厨房忙碌,李秋生便在房间里翻阅李志文的课本。舒洁芬搞好饭,干脆端到了卧室,舒洁芬将腊肉和鸡蛋几乎都堆到了李秋生的碗里。李秋生望着舒洁芬关切地问:“志文的成绩怎么样?”舒洁芬对着李秋生感激地说:“我家志文要不是你,恐怕早没有书读了,在我们困难的时候,你总是打发桃花来給我们送这送那的,秋生,你对我们的关心,我总能不知道?我家志文也很懂事,学习也很下功夫,他放假的时候,除了帮我做事,就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出都不出来,有时他的同学来喊他出去玩,他都婉拒他们,从来没有同他们出去玩过。他的成绩是班上最好的,老师还经常表扬他。你看,这墙上贴的都是他获得的奖状,他还有很多各科比赛的获奖证书。”说着。舒洁芬起身打开抽屉,抱出一堆李志文的证书。李秋生翻看了一些,都是李志文历年参加全国和省、市竞赛时的一、二等荣誉证书。李秋生也为舒洁芬有这样的儿子感到骄傲。在吃饭的时候,李秋生问:“村里的水是怎么一为事?不是村里建了蓄水池吗?怎么没有水呢?”舒洁芬忿忿地说:“其实,刚建好蓄水池的时候,我们下面的农户水都没有断过,而且,水龙头的压力很大,可是自从换了一个看水员,没到两个月,我们下面就没有水了,这完全是看水员太懒,很长时间都没有去池里清理喳屑的缘故,村长支书又怕得罪人,也懒得管,才出现这样的情况。”李秋生听了,沉思了一会,也没有说什么。李秋生吃过饭,和舒洁芬抱了抱,便踏着夜色,朝村里走去。

圆圆的月亮静静地高挂中天,洒下如纱的清晖,使大地和远山显得朦朦胧胧,土坎边成排的树影仿佛如整装待发的钢铁战士,气势昂昂,威武雄壮。满天的星星襄蘘在蓝蓝的天宇,闪闪烁烁,像襁褓中婴儿明亮的眼睛,那么清纯。几丝白云如绸带在天宇漫舞,轻荡飞扬。小河潺潺的流水如轻漫的歌声在荡漾。远远近近从农舍中散发出来的灯光,有如明珠璀璨,天上地下相互辉映。加上蟋碎的轻吟浅唱,使乡村的夜晚,显得更加恬适安静。李秋生慢慢地走着,但他的心里有无数的况味在翻腾、在撞击。他回想起和舒洁芬的暧昧情景,而眼前不断出现何香的影像。他似乎觉得何香在用鄙视、怨恨地目光看着他,而且,还有一种声音在他潜意识中响起:李秋生,你这个衣冠禽兽的东西,枉我对你一片痴情,你竟在背后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对得住谁啊?你对得住我吗?你对得住你的儿女吗?你在儿子、女儿面前显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却在背后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有什么脸面去教育你的子女啊?你有什么资格去做儿女的表率啊?李秋生想到这里,身上冷汗直冒,他仿佛看到有无数的利箭向他射来,还有无数鄙夷的目光盯着他。人们都在唾弃他,那些天上的星星也如无数冰冷的目光在穿刺着他的灵魂。他默默地走到一条荒草掩映的田坎上,悔恨地跪倒在草地上,对着苍天祷告:“上帝啊,请你原谅我的过失吧!不,不,请你惩罚我吧,这完全是我的过错啊,请你不要給舒洁芬带来不幸啊,她是无辜的啊!你看她遭受了多少罪责,经受了多少痛苦和不幸啊!我愿意承受所有的苦难和不幸,请你给她一个幸福的家吧,让她的儿子快快乐乐地成长起来!”李秋生在田坎上自言自语地跪了很久,直到听到公路上来了一辆汽车,他才站了起来,向村子中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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