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沫漓和刘志凌的一些小故事 第二十七章

作者 : 夏沫漓

第二十七章

最终是老公去办的出院手续,我住进了冰冰的私人寓所里,这是她那时候跟梁姐夫同居之前的住所,不大,但装修的很有个性,她一直不舍得卖,也不舍得租,正好方便我这个“无家可归”的人。

房子许久没来过人,有些脏乱,我正要动手收拾,被冰冰拦住了。

“你的手还没好彻底,去床上躺着吧,我来。”说罢就挽起衣袖做准备。

我环抱住她的肩膀,语带哽咽:“谢谢冰冰。”我现在需要的不多,只是一个肯站在我身边的人而已。

她拍拍我的头:“去睡吧,醒了就好了。”

我点点头,走进卧室。

趴到有些硬的床铺上,我把脸埋进有霉味的被子里,泪水就这样无声地流下来。迷蒙的眼前突然闪过很多片段,想起他拥着我说:“我永远都不会骗你”;想起他在印章上刻下的“白头偕老”;想起诊疗室里,医生护士笑眯眯的说:“恭喜”;想起我醒来后他说:“孩子我们以后再生……”;想起报纸上他俩相视而笑的画面……

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在这段婚姻里,不管是去是留,这件事都已为我心底的一根刺,深陷血肉。

冰冰本来打算留下陪我,不过被我给劝回去了,没必要因为我们夫妻的矛盾,影响人家小两口的和谐。

我缩进被窝里,想一会儿,哭一会儿,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最后是被饿醒的,房间里很昏暗,估计应该是傍晚了。我翻了个身子,突然觉得不对,床边似乎坐了个人影,一动不动,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只慌乱了一下,我就淡定了,昏暗的光影里,熟悉的轮廓,熟悉的气息,不是他还有会是谁?冰冰肯定是把钥匙也给了他一把。

他觉察到我醒了,手探向床头。

“别开灯!”我冷硬地叫了一声,不想在明亮的视线里捕捉到他的脸。

他顿了顿,收回手。

“你走吧。”我说完这句话,就拉起被子蒙住了头,有柠檬香洗衣粉的气息侵入鼻尖,再没有之前的霉味,好像被子换了。

他好像站了起来,尽管隔着被子,我也似乎能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

“桌上保温瓶里是妈熬的鸡汤,趁热喝,别拿身子撒气;你的换洗衣物我带了很多,洗漱用品都放在浴室里;我晚上就睡外面的客厅,你有事喊一声就行。”他说完这些就走了出去,脚步声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沉闷。

关门声响起后,我慢慢从被窝里探出头,刚才还没察觉,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鸡汤的香味,这对几乎一天没吃饭的我来说,真是极大的诱惑。模索着够到大大的保温瓶,我不顾还有些烫的汤汁,把整瓶汤喝了大半才终于满足地放下汤碗。

想了想,还真有些讽刺,这是我第一次喝上婆婆专门做给我的鸡汤,在我即将不是她儿媳妇的时候。

第二天我起床后,老公已经出门了,客厅沙发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双被子,卫生间里还有他的一系列用品,刷牙的杯子里并排放着一蓝一红两支牙刷,一切都跟在家时一样。

越看越不顺眼,我动手把他蓝色的牙刷抽出来扔到一边,把他的剃须刀毛巾什么的扔到到处都是,像个神经病一样做着无谓的举动。

厨房有用小锅温着的粥还有包子,我模了模肚子,好像还不是饿的难以忍受,就悄悄咽了口口水,傲然地离开了厨房。

不多时,冰冰提了一大袋的新鲜水果还有一个保温杯过来,她看我眼馋地盯着杯子,了然地道:“他就知道你肯定犟着不吃他买的,特意嘱咐我带来的,喏~这是我家厨子做的红枣赤豆粥,尽量按着你的口味来的,你尝尝看。”

“还是你对我最好。”我谄媚地道。

她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对你最好的可不是我,就看你想不想珍惜了。”

我假装没听见,专心地喝粥。

冰冰叹口气:“你也不能总这么耗着啊,再躲避也还是要面对的。”

“我准备回B市住段时间。”说我是鸵鸟我也认了,我只是想在难以抉择的时候,扑进爸妈的怀抱里,让他们告诉我接下去该怎么走。再说,他现在也住进了这里,这不相当于我没从家里搬出来吗?

冰冰出人意料地没有拦我,“这样也好,你回家冷静一下,让叔叔阿姨多劝劝你。”

劝?要是老爸老妈知道这回是我受了委屈,还不知道是劝还是升级版的争端呢。

下午我就要动身回B市了,老公从公司翘班回来,默默地站在我身后看我收拾东西。

“宝儿……”他叫,声音有些干洌,“我跟她真的什么都没有,我向你发誓,我们那天真的是在谈公事,她有意向跟我们公司合作,我没同意,她一直在劝说我,我不好意思打断她,才迟到的。”

“那这个是什么?!”我抽出枕头下的一份报纸砸到他身上。

这是我刚刚下去倒垃圾的时候,在门口的小报亭里买的,不得不说,慕之棋作为一个大企业的决策者,这次来A市考察市场前景,还是吸引了众多关注的目光的,不管是商业报纸还是娱乐报纸,总能让她分去一些版面。这份上面就大篇幅地介绍了慕之棋跟她的神秘男的旧情事,还提到这名神秘男现在的已婚身份,居然还映射我是横插一脚夺人所爱的小三。

我看了之后才知道,原来老公在外面的三年里,有两年都是跟她有过交集的,两人甚至发展到,谈婚论嫁。

我觉得我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自己最亲密的人的事情,还要靠这种渠道才知道。

老公看了报道之后白了脸,过来捉住我的双肩,语带急切:“这都是记者乱写的,你不要相信!”

我麻木地笑笑:“那我信谁?信你吗?”

“你给我时间,我向你证明我们真的没关系,阿泰!他那几年一直跟着我,我的事情他最清楚,我现在就把他叫来讲给你听,好不好?好不好?”他无助地晃着我的肩膀,眼里有乞求,也有害怕。

“不用了。”我推开他的手臂,“刘志凌,我们离婚。”

他高度焦虑的精神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嘴里喃喃道:“不,我不离婚,我死都不离,宝儿,你不能因为这个不存在的事件离开我……”

我没再看向他,提了小小的行李箱,绕过他走向门口。手触到门把的时候,我的腰被他猛的抱住了。

有泪水飞溅到我的脖颈上,“宝儿,我跟她真的没有关系,真的,你别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明明该恨他的,可当他沙哑的,满含悲伤的声音传到我耳边的时候,我竟觉得心疼。狠狠心,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头也不回地开门离去,关上门的那一刻,忍不住回头,对上的是他含着热泪的双眼……

“漓漓,出来吃饭了。”老爸把我的房门推开一条缝儿,半露出头来喊我。

“哦~”我应一声,关掉一些乱七八糟的网页,这才摘下耳机,站起身走出去。

餐桌上,老妈正在摆碗筷,看见我出来,状似无意跟老爸道:“志凌今儿又打了两个电话过来,我听着他的声音还哑着,怕是感冒还没好呢。”

老爸偷偷瞥了我一眼,扯扯老妈的衣角,示意她不要说了。

老妈不以为然,矛头转而对准他:“都是你把她给惯的,受一点点委屈,就躲进壳里不肯出来,这夫妻俩经得起长期的两地分居么?有问题总得解决,怎么能就这样半死不活地吊着?”

我刚抓了一只鸡腿放在嘴里啃,听了老妈的话,把鸡腿往桌上一扔,眼里立即包了两包泪,“怎么解决啊?我要离婚你们又不让,反正我不回那个家,你们要是嫌我在这儿碍事,我明天就找房子搬出去!”说罢就气冲冲地回了房间。

身后传来爸爸责怪的声音:“你看看你,闺女心里本来就不好受,你还非要给她添堵。”

老妈不服气:“这能怪我?我还不是为了她好……”

我大力关上门,重新戴上耳机,把音量调到最大,让摇滚喧嚣的声音暂时把浮躁都压制下去。

在回到娘家的那天晚上,我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二老。老爸听了我受的委屈,气得直发抖,把老公骂了个够呛。老妈则显得理智很多,不相信她那么看重的女婿会犯下这种错误。

老公第二天就来请罪了,不过在我的阻挡下,老妈没有给他开门,他在门外站了很久,最后把礼物放到门口,就黯然离开了。

此后,每天至少打来三个电话,我手机拒接,他就打到座机上,每次都是老爸老妈接起的,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连刚开始坚决站在我这边的老爸都开始给他说好话了。

前几天听老妈“偶然”说他感冒了,好像还挺严重,没想到到现在还没好。还有冰冰,天天骂我是没良心的,还号召了其他两只死党共同声讨我,跟叫魂似的催着我回家。

老妈劝说让我给他一个当面解释的机会,把那三年的过往还有跟慕之棋的事都交代清楚。只是我固执着不肯见他,怕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在心底压抑的思念的指示下,就会忘记要离婚的初衷,奋不顾身地再次投进他的怀抱。

不知什么时候,老妈进来了,还端着饭菜,放到我握着鼠标的手边。

我艰难地从盘子里那肉香袅袅的鸡腿上移开视线,无视自己“咕咕”作响的肚子,酷酷地说:“我不饿。”

身后的老妈叹了口气,手顺着我的头发,“漓漓,爸妈之所以不同意你离婚,不是为了我们老两口的面子,是不想让你因为误解,就放弃了这么好的姻缘;催你回家也是想让你跟志凌的矛盾赶紧解决。”

“你流产那事,志凌有责任,可也不能全怪他,我听说他当时确实是跟那什么慕之棋谈公事呢;还有你看的那节目还有报纸,这都是慕之棋单方面说出来的吧?无凭无据的,你还一点不漏都信了……”

“我跟你爸的意思就是,把他叫来,当着我们的面把这些事都讲清楚,你听了之后,要是还坚持离婚,那我们就不阻拦了,行不行?”

我半晌无话,最后才回答:“让我再想想。”

老妈又叹了口气,“趁热赶紧把饭吃了吧,别总玩电脑,对眼睛不好。”

等她关门出去以后,我不顾形象地抓起一支鸡腿,急吼吼地往嘴里塞,没吃几口就被噎了一下,喝了大半杯果汁才缓过来,刚平复呼吸,就有热热的液体溢出眼眶,手里的鸡腿也突然没了味道,我抹了把泪水,心里暗骂自己:你看,都是要离婚的人了,怎么说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了,吃肉也还能被噎到,真没出息,怪不得自己的婚姻连两年都维持不了……

晚上是哭着睡着的,梦里,我逮着老公狠命地捶:负心汉,还说会牵着我走到老,结果路程刚开始就敢放开我的手,混蛋!

因为我最近宅得太厉害,老妈就把出门购物的任务交给了我,所以当我出现在附近的超市的时候,万分后悔出门前没有梳头换衣,甚至是洗脸。我瞄了瞄前面蔬菜区的一双养眼的背影,想趁他们不注意,赶紧溜走算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陈眉不经意的转身便眼尖地看到了我,“夏沫漓!”她叫。

我悲催地抬起头迎过去,艰难地露出一个笑脸:“好巧啊,眉姐,……旭尧哥。”

旭尧哥皱皱眉:“漓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口是心非:“刚回来没多久……”我回家后基本上没出过门,怕见到那些祝福过我的婚姻的长辈,最怕见到的就是旭尧哥还有他的家人。

“跟你那帅老公一起吗?”陈眉笑盈盈地插口。

“呃……没有,”我挠挠头,“他最近有点儿忙……”

“那等他来了,咱们几个好好聚一聚吧,上次聚会人太多,我还没怎么跟你老公搭上话呢。”陈眉又建议道。

“好……啊。”我心虚乱瞟的眼睛不小心瞟到陈眉搭在旭尧哥臂弯的手上。

旭尧哥注意到我的目光,不自在地想抽回手,陈眉的眼神快速闪过一丝黯淡,手指固执地抓牢他的衣袖。

场面有些尴尬,我没心没肺地笑笑:“我们家太后还等着我的酱油下锅呢,我得赶紧买了回去。再见!”说罢慌忙转身,逃之夭夭。

结账的时候,我又忍不住在人群里搜寻他们出色的身影,男的俊秀,女的迷人,果然是很相配呐。

晚上就接到了旭尧哥的电话——

“漓漓,你现在方便出来吗?”

“现在?”我看了看黑乎乎的窗外,八点多了呢。

“我就在你家楼下。”

我迅速跑到窗边,把窗户开了一条缝,他果然正站门口路灯下面,长长的影子投在昏黄的路面,让我想起了上学那会儿他每天等我去上早自习的时光。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披了外套,穿着拖鞋,跟老妈交待了一声,就开门出去。

“漓漓,”他捉住我的肩膀,“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是不是?”

“没有啊。”我故作轻松地说,还硬挤出一丝笑容。

“那为什么你一个人在娘家住了这么长时间?我听你们家邻居说他来过一次,不过连门都没进……”

“旭尧哥,你别问了……”还有比被自己“抛弃”过的人追问现在是否幸福还要尴尬的事吗?

“抱歉。”他放开手,“我只是怕你过的不好。”

我低下头,迅速抹去腮边的一滴泪,再抬起的时候,笑容满面,“不说我了,旭尧哥,你跟陈眉姐怎么样了?”

尽管灯光很暗,我依旧看到他的眼神沉了沉,“就那样……其实是我妈喜欢她。”

我踮着脚尖拍拍他的肩:“她个性很好,我也喜欢她。”

他定定地看着我,就在我承受不住他深幽的目光,想调开头的时候,他笑了,带些悲凉的意味,他只说了一个字:“好。”

有凉风吹来,我薄外套的里面只是一件小背心,冻得手背上直起鸡皮疙瘩。

“你先上楼吧,别再冻着了。”他轻声地说。

我点点头,“旭尧哥,你也回家吧,明天不是还要工作吗。”

可是在我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身后却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我转身查看的瞬间,就落入一个温暖中带着药香的怀抱,他的手紧紧地揽在我的肩头:“漓漓,你以后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别忘了我永远都是你的……邻家哥哥。”

“嗯。”我强忍着眼泪应一声。

“好了,回吧。”他松开手,退后几步看着我。昏黄路灯下,修长的影子晦涩无比。

我挥挥手:“晚安。”

打开房门后,我惊讶地发现老妈脸色不渝地站在客厅门口,见我回来,郑重地朝我招招手:“漓漓,你过来,妈有话跟你说。”

我乖乖地走过去。

“你跟志凌的缘分还没断呐,可别再招惹旭尧了,不然这关系越弄越乱啊。”

“妈,你又偷看了?”老妈跟以前一样,还是喜欢躲在门后或窗口,看一起放学的我们招手分别。

“我这也是为你好,你跟志凌可还是夫妻呢,别让有心人说闲话。”

“今晚真没什么,他就是来跟我说他交女朋友了。”我有些心虚地说。

“那就好,”老妈放下心来,“不早了,回房睡吧。”

我圈住她的脖子,有些自嘲地说:“妈,你别疑神疑鬼的,你女儿现在只长年纪不长经历,又老又没用,没多少行情的。”

老妈毫不留情地拆我的台:“你也知道啊,那就把我那肯收留你的女婿抓牢了,别动不动就把‘离婚’挂在嘴边。”

“又来了!妈,我去睡觉。”我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朝我的房间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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