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临崩溃的边缘,郁千帆大声疾呼:“小屁孩,再不松手,就准备着把你妈咪嫁给我当老婆,你自己也改名叫郁安睿给我当儿子,你们母子两个统统给我当赔偿吧!”
这话果然好用,安睿当真乖乖的松了手。
郁千帆身体上刚刚得了解月兑,可心理上却慢慢生出不舒藩—这小屁孩,当他的儿子有那么难以忍受么?他至少比他亲爹和蔼可亲多了,闲着没事时,还能教他面对着自己不喜欢的人时,如何极尽污辱之能事,他居然不喜欢当他儿子。
还有安裴雄,那是什么表情啊,又没让他憋着,至于把一张老脸生生的搞成了紫红色么?
安裴雄见郁千帆睨着自己,手攥成空心的拳,半遮住口鼻,轻轻的咳了咳,像模像样的说:“睿睿这孩子被**给宠坏了,实在太顽皮了,千帆,我陪你去查查有没有伤到,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那里是你们郁家众望所归的重点,万万不能有半点闪失啊!”
郁千帆很想伸手去捂那极不舒服的重点部位,可这里还有女士在,尽管那女士的年龄比**还大,那也不能失了他的风度,佯装没事的摆了摆手,“伯父不用担心我,还是先把睿睿送回去吧,我自己去看医生。”
安裴雄点头,“千帆就是不一般,比猪坚强还坚强,那你自己赶快去瞧瞧,我们暂时先把睿睿送回去了。”
郁千帆的脸色又难看了,怎么拿他跟猪比,安裴雄这老家伙,那张嘴也没比他积德多少。
安睿扑扇着乌黑浓密的长睫毛,右手捏着险些废了郁千帆的‘凶器’,对郁千帆笑得天真烂拢
郁千帆对安睿呲出一口齐刷刷的白牙,笑得牲畜无害,心中却在愤愤:丫的,真是个骗死人不偿命的小鬼!
好不容易晃荡到泌尿科,又要他去挂号,郁千帆险些炸了,好在安裴雄有先见之明,托人转送过来了挂号单,才算没让郁千帆再去跑一趟。
褪下裤子后,那个老专家仔细的诊察一番,最后意有所指的说:“小伙子,做人可不好凭着上面那张脸长得俊俏些,就把下面这个放出来胡作非为,惹了天怒人怨不是,幸好人家姑娘手法好,这力道掌握的还真是恰到好处,如果再加一分力气,你这命根子估计就得动刀子了,如果再减一分力,又不至于让你‘记忆深刻’,啧啧,真是好手法啊!”
什么叫毒舌,郁千帆自认为已经修炼到了一定境界,如今看着对他的惨痛遭遇没有任何怜悯心,反倒眉开眼笑的老专家,郁千帆觉得之前自己的毒蛇实在够有公德心了。
“哪里有什么姑娘,这个是被小孩子搞的。”
那老专家‘啊’了一声,看着郁千帆的目光更为轻蔑,笔尖狠狠的划着处方签,轻蔑的说:“乱搞男女关系,我还可以勉强接受,亵|玩娈童的行为受到这样的对待,实在是罪有应得。”
郁千帆当真的欲哭无泪,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啊,也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咋就罪有应得了!
后来,那个颇有些老夫子风范的专家终于从别的渠道获悉了郁千帆受伤的前因后果,他对安睿也表示出了极浓厚的兴趣,曾不止一次的堵着安睿问他,当时的力道拿捏的那么好,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对此,郁千帆一直耿耿于怀,而安睿总是眨巴着那双天真无辜的大眼睛,一脸迷糊的反问:“老爷爷,什么是力道啊?”
每每如此,郁千帆就对安睿表示出极强烈的鄙视,他不揭安睿的底,那小鬼,还装天真追问人家什么是力道,都已经开始研究作用力和反作用力的家伙,能不知道什么是力道?
当然,那些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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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郁千帆检查过无甚大碍后,出了泌尿科去找汤医师,才知道汤医师已经和几位心脑专家进了手术室,并且汤院长还在不停的搬外援。
问古知道,施洛辰被车撞了,身上伤得并不严重,不过当时落地时额头磕到了路堤,送进急诊时,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伤得到底多重,没人知道。
而施女乃女乃当时也在现场,受不住打击,脑出血了,情况似乎比施洛辰还严重。
安裴雄夫妇已经带着安睿离开了,郁千帆坐在施洛辰手术室想了很久,还是给安裴雄打了电话:“伯父,我是千帆,洛辰受伤了,您要不要过来看看。”
电话里一阵沉默,然后是夏婉淑激烈的反对声:“这就是报应,看什么看,不看,他死了,柔柔就彻底解月兑了……”
然后是安裴雄轻轻的叹息声:“婉淑,从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再然后,是安睿含含糊糊的声音:“姥姥,姥爷,我想去看看……”
一阵沉默后,电话里终于传来了安裴雄清晰的嗓音,“千帆,我们马上过去。”
施洛辰的手术比大家预想中的还要快,安裴雄几人刚到手术室门外,汤医师就走了出来,他说施洛辰伤得不很严重,大概有轻微的震荡,不碍事的。
汤医师说完那话,就匆匆的赶到施女乃女乃的手术室去了,施女乃女乃的情况,比预估的还要危险。
项海和米晓淑得知施洛辰受伤的消息赶了过来。
大家怕吵到施洛辰休息,都在病房附近的大厅侯着。
夏婉淑和安裴雄刚刚听汤医师对施洛辰的受伤情况的概述,等汤医师离开后,夏婉淑伸手去抓刚刚一直贴在她身边的安睿,才猛地发现安睿不见了,不由尖叫失声:“睿睿呢?”
大家同时向夏婉淑这里看来,郁千帆也紧张了起来:“刚刚我还看见他冲车我捏止血钳来着,不可能跑远,是不是去卫生间了?”
众人分散开了去找,因为这里是医院,又不能大声喧哗,只能悄悄的进行。
等到整个楼层找了个遍之后,大家重新聚集到了施洛辰病房附近,皆是摇头,夏婉淑已经现出了哭丧表情:“睿睿要是丢了,我也不能活了。”
安裴雄瞪了她一眼:“说的什么话。”
郁千帆来回踱步,途经施洛辰病房的时候,条件反射的抬眼从微微敞开的门缝向里面看去,没想到只一眼便定住了身。
看了再看,然后抬手招呼众人过来,大家狐疑的靠前,伸着头往病房里看去,只见他们先前一直寻找着的安睿此刻正跪趴在椅子上,双手撑着病床外侧,小脑袋贴靠着施洛辰,红润的小嘴正落在施洛辰苍白的脸颊上。
夏婉淑抬高双手捂住了口鼻,眼圈一瞬间就湿润了。
安睿帖了门缝外的响动,偏过头,眨巴着一双水女圭女圭的大眼睛,抽了抽鼻子,老半天才嗫嚅出声:“对不起,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安睿没出说来,红红的眼眶再也承受不住眼泪的重量,清澈的晶莹顺着粉嘟嘟的小脸滑了下来。
见安睿落了泪,夏婉淑也跟着哭,米晓淑贴着项海轻叹:“这是个叫人心疼的孩子。”
安睿的位置遮住了众人的视线,而安睿的脸是看向门外的,所以没注意到躺在病床上的人的眼皮微微的掀了掀,眼角渐渐渗出了水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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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市盘龙山公墓
雅致的坏境,伴着鸟唱虫鸣,干净的空气,与世无争的清幽,却浸透着浓郁的哀思。
安柔终于见到了那个女子,清秀的姿容,温婉的笑颜。
戴静萱说,从易天南和雪兰从戴静蓉的生命里失踪过后,便再也没见过她真心的笑,所以这上面的遗照按照戴凌海的意思,放了戴静蓉刚从南方回到T市时留下的一帧独身相,因为那时,是她那短暂的一生中,笑得最灿烂的时期。
施家的男人有着强烈的占有欲,施伯安临终前跟施女乃女乃的唯一要求就是要和戴静蓉同葬一穴,戴静萱蹦着高的反对。
施女乃女乃一身单薄素衣,在戴家大门外整整跪了三天三夜,昏倒之前,终于得了戴凌海点头,
诚如施伯安的说法,戴静蓉这一生最初的男人和最后的男人都是他,生也同床、死亦同穴。
易天南看着墓碑上的遗像,隐忍的泪再一次决堤,他说回国之前,他一直以为她过得很好,现在才知道,失了他,她从未好过。
他说其实他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完美,如果他当真完美,就不会选择在那个时候出国,声名地位和亲密爱人之间,他选择了前者。
他拼命的做出成绩,也如当年他的导师预言的那样,在四十岁的盛年中就取得了世界级的大奖,其实除了努力之外,更是想证明给她看,失去了他,是她的损失。
可他的成就,她从来不知,而她的痛苦,他也不知。
先前他告诉安柔,是他的妻子负了他,如今才明白,其实是他负了她。
即便他抛开了她十几年,可他的一通电话,不管旁人如何劝阻,她都要去见他,她说他有苦衷才会十几年没个消息。
而他当年仅凭着两封信和戴静萱送来的那一叠钱就断定是顺叛了他们的爱情,被打击的自尊心让他连与她当面对质的勇气都没有,这桩桩件件无不证明,到底是他爱得不够自信。
戴静萱也哽咽出声,喃喃:“姐姐,我把你一直想见的易天南给你带来了,你看看他,他没忘记你,他一直想着你,出来见见他啊!”
而安柔则是偎依在尼尔斯的怀中,静默泪流,她终于见到了自己苦寻多年的母亲,却没想到自己最为珍重的那朵荼蘼花,另外一边拴在了坟墓里。
因为要来公墓,所以尼尔斯将电话调为震动,电话再一次闹腾时,尼尔斯抱歉的看了看安柔,得了安柔点头后,才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是郁千帆打来的,郁千帆也知道他这边的情况,毫不拖泥带水,简单的交待:“尼尔斯,让萱姨回来,洛辰和施女乃女乃出事了,项海顶不住,让她回去接管几天。”
尼尔斯拧了眉头:“洛辰怎么了?”
郁千帆沉稳的说:“伤了脑袋,死不了,施女乃女乃说不好。”
听了这话,尼尔斯表情凝重了起来,挂断电话后直接走到戴静萱身边,“萱姨,洛辰出事了,项海正在医院,您回去交待一下吧。”
戴静萱愕然的瞪大了眼:“出事,出了什么事?”
安柔也偏过视线,一脸的茫然,“谁出事了?”
尼尔斯看了一眼安柔,“洛辰,放心,没生命危险。”
安柔哦了一声,然后垂下了眼皮,遮住了满目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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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柔说她发现易天南身上有血迹,易天南说只是磕伤了膝盖和手掌,没什么大碍。
尼尔斯要求易天南跟着他们一起回去,易天南却不肯,他说终于又见面了,自己有好些话要同戴静蓉说,虽然旁边有个碍眼的家伙,不过他和静蓉两夫妻亲近,让那家伙看着干瞪眼也好。
易天南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却将一旁的人笑出了泪。
戴静萱怕易天南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工的举动,易天南摇头,他说戴静蓉一直在寻找着他们的女儿,未能如愿,等过了今晚,他就回去认下他们的女儿,然后带着女儿来看她。
听易天南这话,安柔的身子明显一颤,尼尔斯立刻将她揽入怀中,以自己的体温驱离她的战栗。
戴静萱却感觉自己的心猛地抽痛,低头再看一眼墓碑上戴静蓉的微笑,回想一下雪婷的笑,实在差得太远了。
易天南留下了,他说有个施伯安当电灯泡已经让他很不满意,他们两夫妻分别了这么多年,有很多悄悄话要说,希望大家别来打扰他们。
戴静萱首先离开了公墓,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尼尔斯拥着频频回头的安柔随后步出公墓,那时戴静蓉的车已经开走了。
车子驶离公墓后,尼尔斯看着贴靠着车窗发呆的安柔,老半天,轻缓出声:“干爹和蓉姨的女儿,大概已经故去了吧。”
安柔的头颠了一下,猛地转过身面对尼尔斯,瞪圆了眼,惊愕道:“你怎么知道?”
尼尔斯涩然的笑了笑,“很小的时候,我就说过要娶柔柔,所以他们也一直将我和柔柔看做一对,关于柔柔的事情,基本都不会瞒着我,何况是换心手术这么大的事情,我四叔一直是柔柔的主治医师,当初他因唯恩而偷了一个坠楼身亡的女孩的心脏换给柔柔,这件事使他寝食难安了许久,他说明明那个女孩儿已经脑死亡了,可他打开那个女孩胸腔看着那颗跃动的心脏,就感觉好像是自己将她杀死了一般,特别是你醒来之后,一直说自己是雪兰,我四叔便不停的给你注射镇定剂,他说你看他的眼神是陌生的,并且看周边的一切人和事都是陌生的,你只认得洛辰,还有洛辰公司里那个米晓淑,虽然器官移植导致性格的改变屡见报端,可他不明白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有一段时间,他甚至觉得你会找他报仇。”
安柔静静的听着尼尔斯的话,从前她就了然尼尔斯知道嘶是从前的安柔,只是没想到尼尔斯了解的这么清常
尼尔斯将车速放得很慢,涩然的笑,“自从在安哥拉的沙漠里把你看丢了之后,我专门去研究过灵异学,在人究竟有没有灵魂的争议间摇摆不定,不过有一点我敢肯定,那个厉雪婷绝对不可能是蓉姨和干爹的女儿,蓉姨故去的时候,我十七岁了,对她的印象很深刻,后来去安哥拉看千岁兰,则完全受了干爹的影响,这样一对夫妻生出的女儿,怎么会是那种性子,听了萱姨的话和四叔的当众未曾说完的怀疑后,我已经敢肯定,当初坠亡的那个女孩就是蓉姨的女儿,也是困住了洛辰几年的心结。”
安柔定定的注视着尼尔斯,不言不语,因他不知他究竟想说些什么。
尼尔斯顿了顿之后,涩然一笑,“如果厉雪婷长得很像雪兰,那么洛辰会喜欢上雪兰也就不足为奇了,洛辰自幼受过伤,有心理阴影,商场上手段干脆利落,可处理感情却很幼稚的,他有严重的恋母情结,而雪兰的样貌承袭了蓉姨,所以最初的时候,习惯以貌取人的洛辰会对样貌平淡的雪兰产生兴趣也不足为奇。”
安柔的心快速下沉,她眯着眼看尼尔斯,平淡的问:“你的意思是,施洛辰会喜欢雪兰,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他的心理阴影?”
尼尔斯将车靠边停了,直视了安柔的视线,紫罗兰色的眸深不见底,“其实每个人的心底,总会存着一个模糊的影像,等到将来的某一日,突然遇上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刚好和心底那模糊的影像不谋而合时,便产生了所谓的一见钟情,有些人将那个影像设定为自己的父母或者兄弟姐妹,不过一见钟情毕竟不过是一种飘忽不定的感觉,洛辰是真的爱上了雪兰,才会一直痛苦着,这些年他一直用药物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如果不是因为有爱,其实他应该早就月兑离对药物的依赖性了。”
安柔迷糊了:“你同我说这些,到底为什么?”
尼尔斯并未立刻作答,而是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模出一个用红色的丝帛包裹着的东西,打开丝帛包后,却是一串精致的菩提子手链,展开,牵过安柔的手,轻轻的戴在了她纤细的手腕上。
安柔低头看着精致的手链,不解的问:“这是什么意思?”
尼尔斯的眸子一直盯着安柔的手腕,淡淡的说:“蓉姨用一生为自己的女儿祈福,所以雪兰一定会得到幸福的,嘶是被抛弃的悲苦女子,有很多人在爱着她,这点她一定要知道的,这条手链是我上次回国之前,专门去看过我的灵异师父,他遵着我的意思专门给我祈来的,你会昏倒,并不是因为那颗心脏出了问题,而是另有原因,我拜访过的灵异师都说,人死而不去,只因执念太重,雪兰的执念就是对爱的求索,而今谜团解开了,执念便也淡了,这串菩提子可以锁住一个游离的灵魂,柔柔,不管什么时候,不要将它摘下来,明白么?”
安柔的身子轻轻的颤了一下,伸手轻轻的抚着那串菩提子手链,喃喃的说:“你不是一直爱着柔柔么,如果爱她,就该想到,或许我消失了,她就会回来了,你将我困在这里,那你爱着的她怎么办?”
尼尔斯淡淡的说:“二者择其一,我尊重更多人的心愿,这些人失去了柔柔,生活还会继续,可这些人失去了你,一定会重复上一代的悲剧,你该清楚,睿睿,萱姨……还有洛辰,不能没有你。”
安柔沉默了,尼尔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也沉默了,车子平稳的驶上高速,飞快的奔向市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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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柔和尼尔斯赶回医院时,施女乃女乃的手术还在进行中,结果如何暂时还没个定论。
戴静萱问起施女乃女乃,郁千帆吊儿郎当的说:“萱姨,不用担心,俗话说得好,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依这条定律,施女乃女乃再活个三五十年内不成问题。”
郁母听了郁千帆这话,差点把他耳朵给拧下来,郁千帆闪一边去看过五官科医生后,颠颠的跑了回来,告诉其母毁人容貌是重罪,为这句话,差点被郁母给真的毁了容。
后来靠近戴静萱,挤眉弄眼的问上次给戴静萱那几个研究老年痴呆的权威专家她有没有记下,戴静萱表示不懂他的意思。
郁千帆对着戴静萱挤眉弄眼的说:“伤了脑瓜子,还这么严重,死是死不了,不过没准痴呆了,所以我辛辛苦苦巴结到的权威专家可能要派上用场了,嘿嘿,我终于可以扬眉吐气,让大家知道我郁千帆多有先见之明,哈哈弓…”
为此,郁父差点揍了他个青年痴呆。
安柔看施女乃女乃这边没消息,顺着指引走向施洛辰的病房。
老远就看见施洛辰病房门外的椅子上,安睿将自己的小身子蜷曲成一团,头抵着屈起的膝盖,好像睡了,又好像是在沉思。
安柔的心一瞬间柔软了起来,慢慢的走了过去,伸手轻抚上了安睿的额头,轻轻的唤:“睿睿。”
安睿抬了头,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见安柔,努力的眨着眼睛,想要把眼睛里的泪水眨回去,可越眨越多,最后终于没能掩饰住他的伤心,含夯清的问着安柔:“四爷爷说他摔得脑震荡了,妈咪,他醒来后,会不会把妈咪和睿睿给忘了。”
安柔因为这句话而僵直了身子,一墙之隔的病房内,头上包裹着纱布,皱着眉头轻揉着先前攥着戒指的那只手的施洛辰也僵住了脚步,绷紧了身子,他在等,安静的等着安柔的回答,许久,终于帖了安柔软软糯糯的嗓音,“就算忘记了,就让他重新再认识睿睿好了。”
安睿的声音现出一丝兴奋:“妈咪,你不会阻止我来看他是么?”
安柔轻轻的应:“只要睿睿不哭就好。”
施洛辰一直屏息倚靠着墙壁,直到帖安柔移向病房的脚步声,才飞快的跑回到病床上躺好。
安柔抱着安睿推门而入,施洛辰没有睁眼,却帖了安柔轻缓的脚步声,最后在他的床头停下,那是一种感应,不必睁眼也知道那对母子此刻正望着他,这种感觉让他鼻腔泛起了酸,总有种想要哭泣的感觉,幸好,在他坚持不住之前,那对母子离开了,就如进来时那样静默无语。
半夜,是女乃女乃的手术终于结束,汤医师在脑科专家出来之前便已经出来,他微笑着宣布说施女乃女乃的手术很成功,不过有后遗症是不可避免的,脑子可能也会不如从前的活络了,还因为神经受损,身体机能大概也会受到影响,具体情况还要在施女乃女乃醒来后观察。
大家松了口气,不过随即汤医师从护士递过来的外套里模出一个东西,众人一阵狐疑,最先看明白的是安柔,那是那枚荼蘼花的银戒指。
戴静萱瞪大了眼,不解的问:“这个是怎么回事?”
汤医师表情凝重,“洛辰是和厉雪婷争抢这枚戒指摔伤的,送来急诊时,他的手里仍死死的攥着这枚戒指,麻醉师好不容易掰开了他的手指把这枚戒指拿了出来,估计洛辰醒来后,那只手够他疼很久了。”
安柔的心怦怦的跳,戴静萱却突然想起了厉雪婷,追问着:“雪婷哪去了,谁看见雪婷了?”
郁千帆撇撇嘴:“估计是谎言被揭穿,负罪潜逃了。”
听了郁千帆这话,戴静萱沉默了。
众人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松懈,一个个都挨不住,各回各的家。
郁千帆贴着尼尔斯勾肩搭背套近乎,笑眯眯的说要和尼尔斯一起挤安家的客房,结果被郁母发现,又拎着他的耳朵将他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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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戴静萱还没起身前,就帖电话催命似的响个不停,隔壁传来钟点工压低了嗓音的应答:“喂,戴董昨夜回来的很晚,还没起,请问您叫什么,留个联系方式,我稍后会转告给戴董。”
“嗯,好的,是肖蜜儿女士对么,联系方式……”
戴静萱猛地翻身坐起,一把抓过电话:“喂,我是戴静萱,当初不是说好的么,你怎么还敢回来纠缠?”
对面是女子清脆的笑声,“如果我有心纠缠,就不会将电话打到这里来了,戴董事当初逼着我离开T市的时候,想必也听说过我是靠什么进入警校的,当然,在这方面有那么几个要好的朋友也很正常了,前不久我联系了几个老朋友相聚时,偶然间提到了戴总的心头肉,哎呀不得了啊,猜猜看,给我找到了些什么有趣的资料?”
戴静萱心中已经有数,可还是不动声色的回了,“你发现了什么,我不感兴趣。”
对面的女孩也不慌,砸吧着嘴说:“姗姗姐你认识吧,有一次喝酒,我和她还一桌呢,这个世界还真小啊,我和姗姗姐真是越说越投缘,然后,巧了,她正调查的那个女人也刚刚好是我好奇的,啧啧,DNA鉴定都能买通的女人,还真是了不得啊,戴董事长当真不好奇么?”
戴静萱忍了又忍,底还是问出了口:“什么鉴定?”
肖蜜儿吃吃的笑了:“小孩子的鉴定啊,啧啧,搞了个野种,偏偏说是龙种,戴着妹妹的遗物招摇撞骗,狐假虎威的女人,还真是不一般,不但商业巨子被耍得团团转,T市两个传奇女人也栽得彻底,你说这事,是不是比传奇还跌宕啊?”
戴静萱感觉手里的话筒好像突然间千斤的重了,身子也跟着颤抖了起来,强装镇定的开口:“大清早的来说这些乱七八糟的,神经病。”
肖蜜儿好心情的笑,“先前我是咽不下这口恶气,得知那个厉雪婷是个冒牌货,曾直接给洛辰发短信,不过他没搭理我,后来还是姗姗姐告诉我,这东西,没真凭实据,厉雪婷肯定当我是嫉妒她而陷害她,所以我和姗姗姐就一起去找了,姗姗姐找到当初施老太太给那个小杂种做鉴定的医师,当然,这事,厉雪婷能买通,我们也能,至于我,就去查找户籍登记资料,戴董事要是不信,我们可以调出原始档案,瞧瞧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厉雪婷的户籍多有趣。”
戴静萱深深的吸了几口气:“你找我到底想干什么?”
肖蜜儿撇嘴:“也没想干什么,我看那个女人不爽,不希望她在狐假虎威下去,啧啧,还有想让某些人知道什么叫有眼无珠。”
戴静萱定了定情绪,沉静道:“好,你们保管好材料,不要泄露给别人看,我们约个地点见上一面,你们想要多少钱,开个数。”
肖蜜儿吃吃的笑:“这个,我想想再给你打电话吧,拜拜。”
不等戴静萱出声阻止,对方已经挂了电话,戴静萱听着话筒里的忙音,眼睛直直的盯着床头摆着的戴静蓉的照片,喃喃的念:“姐姐,我到底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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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窗帘缝隙落在床上时,安柔睁开了眼,怀中的安睿,稚女敕的面庞上紧锁着眉头。
安睿像她,也有梦呓的习惯,昨天夜里他睡得不安稳,抽抽噎噎的唤着‘爹哋’,一声声的唤,安柔的心便一寸寸的紧了起来。
安柔知道怀中的小家伙唤的不是尼尔斯,从他们回国后不久,她就在安睿的小书包里发现过一张从杂志上剪下的彩图,那是施洛辰一张半侧着脸的剪影,血浓于水的亲情,是难以抹灭的。
安柔知道,安睿对施洛辰的敌意,更多源于害怕她会难古刻意展现出来的,微微扯了扯嘴角,安柔伸手拂开遮住了那片和施洛辰一般无二的额头的刘海,在上面轻轻的印下了一个吻。
安睿睁开了那双大而清亮的眼,绽开一抹天真的笑,脆生生的说:“妈咪,早安。”
安柔也笑,“睿睿,早安。”
洗漱完了之后,安柔步出房间,看见尼尔斯已经穿戴整齐,正要出门似的,安柔突然明白了,“易教授一直没回医院是么?”
尼尔斯点了点头,“我想他大概还在公墓,这里的环境他不熟悉,我有些放心不下。”
其实就算是原始雨林,易天南也不会迷了路,环境不熟不过是尼尔斯的借口,安柔清楚尼尔斯的担心,这才要求跟着去的,回头看了看安睿,俯告诉安睿让他等安裴雄夫妇醒来后,转告他们她和尼尔斯一起出门了。
安睿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脆生生的说:“妈咪要注意安全,睿睿等着你带姥爷回来。”
安柔愣了一下,伸手揉了揉安睿柔软的发,笑着说好,然后同尼尔斯一起出了门。
早饭没吃,车子开到一半,安柔叫停了尼尔斯,快速跑进超市抓了两个吐司面包回来。
尼尔斯看着安柔手里的面包,挑了挑眉。
安柔顺手递给他一个:“饿了垫垫底,我以前忙的时候,就是这么解决民生大事的。”
尼尔斯摇头笑了笑,伸过手来,却没接下安柔的面包,而是揉了揉安柔乌亮的发,笑着说:“你还真好养活。”
安柔满脸黑线,“我不是睿睿。”
尼尔斯就笑,“在我眼里。”顿了顿,笑容比车窗外的朝阳还要灿烂,慢条斯理的吐出另外半句,“都差不多。”
安柔身子很单薄,可眼瞅着那么大一包吐司面包就要见底了。
吃到最后,尼尔斯并未看她,似自言自语似的喃喃:“人不可貌相,这么个吃法,我还真养不起。”
安柔又堆了表情,愤愤道:“我能养活我自己,如果你养不起自己,我顺道也能将你养了。”
尼尔斯撇嘴,“你想包养我?”
安柔噎住了,俏生生的脸慢慢涨红。
没想到尼尔斯接下来煞有介事的说:“我盘算了一下,我不想继承家业,父母现在还年轻,暂时可以养着我,等他们老了,就养不动我了,如果找个女人包养了我也不错,而且你现在暂时还没人老珠黄,估计不会有什么变态的不合理要求,而且你很能赚钱,估计养着我还不成问题,好,成交,我给你账户,先把定金打进去,确认过定金后,你可以先验验货。”
安柔差点被最后一口面包给噎死,尼尔斯将车停在一边,伸手帮安柔轻顺着后背,安柔顺过气之后,斜眼瞪着尼尔斯,“这一大清早的,你被郁千帆那家伙上身了么?”
尼尔斯从新启动了汽车,老半天才轻轻的回了句:“很多时候,我羡慕他的随心所欲。”
安柔看着尼尔斯不再耍笑的侧脸,表情也渐渐沉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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嘈杂的城市,夏日的清晨是温暖的,可寂静的公墓山区,早晨却是清冷中透着一丝寒意的。
尼尔斯牵着安柔的手攀上了山顶,来到了夏婉淑和施伯安的坟地路头。
安柔抬眼看去,却发现易天南伏在夏婉淑的墓碑上,不由得一阵紧张,和尼尔斯对望了一眼,并未出声,快步向易天南跑去,尼尔斯也不再顾忌规矩,边跑便喊着:“干爹,干爹你怎么了?”
帖尼尔斯的喊声,伏在墓碑上的身子微微的动了一下。
见到易天南还会动,尼尔斯和安柔才微微的放了心。
等到他们两人走到墓碑前的时候,易天南终于坐直了身,吃力的偏过头来,与尼尔斯和安柔对上了眼。
安柔看清了眼前的易天南之后,眼底现出愕然,伸手捂住了嘴,阻止了自己差点月兑口的惊叫,眼圈瞬间涩了。
尼尔斯颤声:“干爹,您这是……”
易天南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心里稍稍有点不舒服而已。”
易天南是不舒服的,在返潮冰冷的地面上坐了一整夜,血迹斑斑的衣服挂着雾水,一夜之间花白的发,额头上血肉模糊成一团。
想要站起身,可挣扎了好久也没起来,干涩的笑:“静蓉这是不舍得我走,静蓉啊,你忘了我刚刚跟你说过的么,等一会儿我就回去找我们的女儿,她和你长得很像,静萱对她很好,我回去带我们的女儿过来看你,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不会再丢下你走远了,让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