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火车站,欢送新兵的锣鼓淹没了一切声响。赵奂新的身上穿着崭新的草绿色军装,心里感到无比的骄傲。他看到广场上站着很多人,各个县区拉来的新兵正在排着队伍,见那些和他一样的新兵一个个严肃的样子,赵奂新也严肃起来。不对,为什么要那样严肃?他想,当兵是保家卫国,是人生最光荣的事,光荣的事情是应该笑容满面的,赵奂新就大笑起来。
赵奂新看到妈妈来了,身边还有大哥,还有妹妹。奇怪的是他看见罗雅君也来了。她还是那样喜欢穿着有大格子的上衣,不过那次她穿的是半袖的今天换成了长袖了。罗雅君爸爸一定知道自己当兵了,看来,她爸爸已经同意罗雅君和自己处对象了,不然她怎么会来呢。赵奂新看到罗雅君来到自己身边,当着那么多人,妈妈、哥哥,妹妹特别是当着潘晓瑜的面为自己拉一拉军装的衣袖,抻一抻军装的皱褶。赵奂新看到罗雅君正含情脉脉的望着自己,还看到罗雅君漂亮的眼睛里含满了美丽的水珠。赵奂新知道那是罗雅君就要流出来的惜别的眼泪,他感到自己的双眼也有点模糊了。
火车站的广场上挤满了送别的人。大哥两手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反复叮咛自己:你能写会画,到了部队好好干,两年当文书,四年就提干。赵奂新不停的点头。
李大慧也来车站送行了,他紧紧的和赵奂新拥抱在一起,贴着赵奂新的脸颊道:“你放心,我们是哥们。”赵奂新感觉自己的耳朵周围一股夹带着热风的臭气让他很难受。
忽然赵奂新听到喊声四起,那是新兵在整理队伍,即将进入车站了。这时赵奂感到自己一只胳膊被李大慧紧紧的抱着,脖子也被他弄痛了。他要去站队,可费了很大力气也没抽出身来。快,快,来不急了!赵奂新喊着。突然身边的锣鼓声一下子全停了,广场上的人突然全都不见了。
赵奂新睁开双眼,他看见高粱杆编扎的棚顶懒洋洋的挂着早已发黄的叶子。耳中灌满了高航嘹亮的鼾声,像大鼓的回声响个不停。赵奂新感到自己的胳膊酸酸的,侧头一看,于波的身体正紧压着自己的一只胳膊。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把于*开,用麻木的双手揉着自己的眼睛,好长时间才从梦里醒来。
要体检了,不知道自己的血压怎么样,他担心自己会不会和母亲一样有血压病。不会的,自己还这样年轻怎么会有高血压呢。不过先查查也好心里有底。
奂新让晓瑜为自己向小队长请假,又换了件外衣,他要去找胡大夫。
赵奂新推开卫生所的房门,被眼前的事情惊呆了。王翔左手托着自己的右手,右手食指在流血,那血的色彩无比的鲜艳夺目。
胡大夫在忙着铺平桌子上的纸,见是赵奂新愣了一下随即道:“没事,快写!”
王翔就把那只正在流血的手指促在了那张发黄了的纸上,即刻,纸被染红了一快,“我、我。撇,小撇,小一点!”胡大夫迅速的提醒道。
赵奂新看到,王翔用左手两个手指用力的挤压自己流血的右食指,挤压一下写一点,好半天那张发黄的纸上终于现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我”字来。
奂新看着这两个怪物,道:“这是干什么?”
“我要当兵”王翔仿佛憋足了气,“我写血书,送到公社去,我要当兵!独生子怎么了,独生子也要当兵!”
胡大夫见王翔的手指才写了一个字就不流血了,拿起手术刀问道:“要不要再来一下?”
“来!这血也不出来啊?照这样要写到啥时候?”
胡大夫在王翔手指上来了一刀。王翔挤压一会写一点,终于用他的鲜血写出了四个歪歪扭扭,大小不一的汉字来——我要当兵。
赵奂新看到,鲜艳夺目的鲜血在那张发黄的纸上,色彩竟是那样的难看。
作者题外话:慢慢看噢,精彩的故事才开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