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张齐盼这样的贿赂行为在沙泥镇比比皆是,有许多教师或是出于向往城市生活,或是出于想升官发财,他们都选择了将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钱送给当权者的办法,以图达到自己的目的。我以前也曾想过这样做,但不甘受制于人的性格最终还是让我选择了靠自己本事吃饭的道路。
贿行让张齐盼那个狗杂种变得小气且抠门起来,他曾多次向我借钱,并拖到很久才还。最后一次向我借了二十元钱,随着他的调离,还钱之事随之黄了。
49、怒骂
张齐盼的调离让我感到了压力:首先,我的小说仍然毫无进展;其次,我和刘美丽的关系也不进反退。这一切都让我感觉已落人之后。另外,通过各种渠道,我获知了我和刘美丽的感情之路之所以如此多舛,其背后原因是刘美丽的父母执意不同意所致。压力使我烦躁而糟糕的心情陡然而生,我开始变得疯狂而丧失理智了。
这天晚上,我在办公室的孤灯下独坐了好一阵儿,脑袋里如同乱麻一样,一想到刘美丽全家如此绝情地对我,我心中的怒气便不可遏制地爆发了出来。我起身来到电话旁,拨通了刘美丽家的电话。接电话的照例是刘美丽的老妈,她说:“喂?”我顿时声嘶力竭地大骂道:“我操你妈!”然后“啪”地摔了电话。打完电话后,我感觉痛快了很多,心想:把我以前的仇都给报了!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上午,教委的一个电话打到了学校,说要我到镇教委去一趟。我已经预感到了不妙,便问什么事。镇教委的那个家伙说:“你来了再说吧。”于是,我赶到了教委。一个姓王的老家伙接待了我,他问我昨天晚上是不是给刘美丽家打电话了。我说是。姓王的老家伙说:“既然人家不愿意,就不要再死缠烂打了,好对象有的是,你干什么非要干这么过分的事?”我装着认同的样子,连连点头称是。从教委出来后,我不住暗骂,心想:狗杂种刘美丽!等着瞧!
50、逆耳
张齐盼调到姜里小学约一个月后,期末考试就开始了。在考试之前,片里照例召开了全片教师会议,评选优秀、公布考试及放假事宜都是会议的重点。
原来张齐盼在董村小学时,就经常在我屋里煮我的方便面吃,这一回回到董村小学,照例来到我的宿舍里大吃大喝。在他吃喝的过程中,我出于好意,想告诉他我感应到的关于他的未来之事。于是我说:“我现在就已经看出来了,张齐盼将来不会有什么出息……”这句话是一句导语,我的感应就在这句话的后面。然而,自以为从此以后会出人头地张齐盼已根本听不进任何逆耳之言,他立刻恼羞成怒地说:“我没出息你会有出息啊?你根本不知道‘内情’!我可以把话放在这儿,三年之后你看我会怎么样!”我顿时气笑了,后面的话马上咽了回去,心想:倒霉杂种劝也无用,既然你不知死,我又何必以良言相告。张齐盼显然对我小看他很生气,端碗的手都有些哆嗦。我则转身去了办公室,不再理他。
虽然我预料到了张齐盼将来会被人踹下来的结局,但很显然那不是现在发生的。因为转过年来的开学之初,张齐盼那个狗杂种就得意洋洋地到董村小学来显摆了——原来,他又被调到了县教育局(据说,一同被调到县教育局的还有闫占山。)。这个局面显然出乎了我的预料,我绷着脸一声不吭。张齐盼那个狗杂种则面带得意之色,大概意思是:怎么样?我还是有出息的吧?我则暗自冷笑,心想:别高兴得太早,有你哭的时候!
张齐盼表面的风光掩盖不住他背地里的倒霉事。据说,就在那一年的寒假里,自以为从此以后会走好运的张齐盼在朋友的鼓动下与人进行大面额的赌博,结果一输到底,等到开学时,连最基本的生活费都没有了,只好回到沙泥镇跟魏长青等人借钱。当然,这种丢脸面的事他是打死都不会说的,要不是魏长青泄了他的老底,他还会装作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以显示他状况的优越。
51、赌气
转过年来,我家在村里终于获得了宅基地(由于我的户口没在村里,所以此前村里一直不给宅基地)。于是,盖房之事正式启动了。
盖房之事烦乱而劳累,各种各样的应有之物、各种各样的应做之事缺一不可。我对此一窍不通,主要是老爸、老妈在现场忙活。虽然星期天我偶尔也去帮一下忙,但起到的作用杯水车薪。
乡巴佬们爱多管闲事是其固有的劣根性之一,他们自然也不会放过我家盖房这一件“大事”。这一天上课时间,我由于没课,正在学校的办公室里看报。牛素什的老公董树森又闲来无事到学校闲逛。他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了片刻,突然问我:“俊,你怎么不经常上你家盖房的那儿去?”他的意思很明显:你老爸老妈辛辛苦苦给你盖房,你却在这里乐得清闲。我心里说:我每天得上课,我他妈有空儿吗?但嘴上却说出了这样的话,“你管这个干什么?”这句话大概是有点儿冲,董树森又是有名的倔驴,他登时蹦了起来,大声嚷道:“你的事他妈的想不让人管啊?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瞪着他,什么话也没说。董树森那个狗东西嚷了两句,转身滚了。他一出办公室的门,我就愤愤地说:“什么东西!”这件事说来也实在可笑,多管别人的闲事,居然还如此理直气壮。后来我想:董树森大概是当了挂名儿王八心中不快,所以故意来找茬呢。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完了,没想到,牛素什那个狗杂种居然也为这件事在在众人面前发了一回骚,以故意显示她和董树森之间的王八绿豆关系还是牢固的,她并不为我的魅力所动。
牛素什和董树森这一对一丘之貉共有两个小崽子。大的是个小子,长得不错,五大三粗的;小的是个丫头,这个可就惨了,一张小耗子脸儿,又丑又瘦,个头儿还没有豆腐高,身体单薄得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身体畸形还造成了心理的阴暗,她成天像个耗子似的猥猥琐琐、避人避光。据老牛自己说,在这个小丫头片子身上可是花了钱了,由于她从小体弱多病,求医买药从没断过,耗费的钱差不多都能把她埋起来了。开始时我以为这个叫董靓影的小丫头片子是牛素什的亲生女儿,后来听张齐盼说,她与老牛根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因为牛素什年轻时生孩子难产,生儿子时险些死掉,所以以后便坚决不再生了,捡了个弃婴养着,这便是董靓影。我这才明白董靓影为什么与老牛的大小子差别那么大。对此我感到很纳闷:为了一个与己毫不相干的异血杂种,值得花这么大价钱、费这么大精力吗?
凑巧的是,董靓影恰好在我班上。说她幼年早衰可真是毫不夸张,她整天不言不语,动作迟缓,就像个老太太一样。她上课时从没回答过问题,下课也不出去玩,问她话也不回答,至于学习更是弱智一个。面对这样一个蔫头匪,什么人都没有办法,平时我也不搭理她,但纵是这样,还是让牛素什那个狗杂种找到了发飙的茬口。
那一天,我在班上留了一篇作文,大多数学生都写得很好,唯独牛素什的那个小崽子狗屁不会,写得一塌糊涂,于是我让她重写。转眼到了放学的时间,我说没写完作文的写完了交上再回家。本以为,我这么一挤,董靓影应该写得快了。没想到,直到中午十二点半了,那个小崽子仍然没写完。这时,牛素什已将午饭做好了,见董靓影始终不回来,便到学校里来看。我见牛素什板着一张驴脸,知道她不痛快,便趁她出去的功夫到了教室里,对董靓影说:“如果写不完就先回去吧,下午再来写。”可是董靓影那个小崽子犯起了驴脾气,竟然一动不动。我一时也没在意,便回了宿舍。
第二天一大早,板着驴脸的牛素什便将我叫到了办公室,冲着我大吼大叫起来。她先问我学生昨天交的作文为什么到现在还没看?!我说我今天早晨再看。然后她转到了正题,像疯狗一样地冲我大吼,嫌我昨天放学时不让她的小崽子回家,甚至她来学校叫她的小崽子时都不知道让她的小崽子回去。我说我当时让董靓影回去了,是她自己不回去。牛素什那个狗杂种还说她一直对我太好了,以至于把我惯疯了,并且把我对董树森说的那句“什么东西”原封不动地送还给了我。接着,她又说了一些杂七杂八的话……面对这么一个母疯狗,我还有什么话说呢?只得不语。牛素什嗥了一阵儿,气消了。而我的怒气则顶到了脑门儿,但我是个有涵养的人,不屑于跟这么一个母疯狗对嚷,我低声说:“狗操的杂种!等着瞧!”然后便起身回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