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三刻,蝶衣如期而至。
依旧是那身黑色的紧身束衣,勾勒出她诱人的身姿。
我站在窗前,背立与她,赞赏道“你办的不错,只是我更想知道敢如此肆意妄为的县令,幕后的主使是谁?”
蝶衣沉思片刻,道“蝶衣已经查过,狗县令之所以这般猖狂,与淮南王之子刘迁有着密切的关系,此二人经常都有喜欢美色的嗜好,当日姑娘的朋友被他们挟持之后,刘翁主也在场,听衙门的旁观者回忆,这只丝帕是他们按着刘翁主的吩咐,在酒楼里故意做的一场戏。
至于后来,到了酉时,刘翁主走后,他们又绑架了一名朝廷的大将,与姑娘的朋友囚禁在一起,县令见姑娘的朋友长得貌美如花,便一时难以自拔,做了苟且之事,但是他的供词中却说,当时冲动是因为有人在他的酒里下了药,所以才难以控制。”
心底仿佛被戳了一个很深的洞,他竟然当着她心爱的人面前作践了她,那种彻骨的痛与恨,她怎么能够承受,我紧握着拳头,恨不得亲手杀了狗官为姐姐报仇雪恨,然而谍影重重,事实远非我想象中那么明了。
刘翁主所策划的这一切是为了挑起皇上与皇后的矛盾,置他与两难境地,她恨的是皇上,而若是为了报复,她没有理由对婉月下这么狠的手,难道另有其人浑水模鱼,从中作梗,要我与刘翁主心生间隙,互相残杀,而后坐享渔翁之利,而这个人又会是谁呢?
正在这时,一股扑鼻的香气传来,我的头又开始发昏,于是我急忙用衣袖捂住鼻子,竭力保持清醒的头脑,蝶衣顺着香味追去,却在屋檐下发现有香气燃烧的痕迹,捻了一些放在唇边辨认,道“是梦陀螺香。”
梦陀螺香是婉月师父的独门秘籍,所需的材质虽很平常,研制的工序却极其复杂,虽有起死回生之效,却也对人的身体有着致命的一击,就连使用的方法都很有讲究,稍有不慎,不但救不活快要死去的人,反而会雪上加霜。
在平阳侯府病重之时,婉月正是用此香救的我,后来辗转入宫,为了保住石容花的孩子,我也正是用此香将她送出宫去,难道我这次昏迷不醒,也是姐姐所救?想到此处,心底忍不住蔓起丝丝惊喜,然而蝶衣的一番推敲,却将我刚刚燃起的欢喜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梦陀螺香是幽幽谷,一位白发真人所研制的秘籍,她并没有正式收过任何人为徒,只是膝下一直养育有一女,可是她并没有将此香的秘方传授与她的女儿,后来听说被贪婪的人盗走,白发真人因此而丧生。”
“这么说,此香早已失传?”我望着远处躲在庭外的身影,失神道。蝶衣摇摇头“也不一定,无风不起浪,如果有,很有可能是当年盗取秘籍之人,只是至今无人知晓是何人所为?”
我怔住,难道婉月一直都在骗我?可是这数年来的真真切切,让我深有感触,她没有理由这么做,如果她没有梦陀螺香的秘方,那石容花又是怎么会顺利逃出宫去?
难道盗取秘籍之人在宫中,我猛然想起除夕之夜,出宫之际,在长安城与河间的交界处,黑衣人的出现。黑衣人的出现是为了阻拦我到河间投奔上官明月,明月早已与我冰释前嫌,难道是石容花?我猛然又忆起玉堂殿避雨之事。
石容花酷爱珍珠所编制的饰物,就连她日常的发簪都是由珍珠所雕琢而成,而黑衣人用丝帕包裹着的那枚珍珠,难道是在暗示我想要置我与死地的是石容花?可是我平素里与她并无太多的过节,她又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我百思不得其解,从抽屉里取出那枚珍珠,昏暗的光线里,捻在手指中不停的转动着,却并没有看出什么破绽,然而冥冥之中,却有一种难以言明的直觉告诉我,这颗珍珠隐藏着巨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