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紧紧的扼住我的喉咙,胸腔一点一滴窒息。
额头冒着涔涔的汗珠,我拼命的挣扎着,忽见翠儿用一烛台狠狠的砸向明月,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地上全是血,如河流、如洪水一般涌来,要将我淹没。
“子夫——子夫——”惊吓过度而变得僵硬的肩头,隐隐传来一丝震动,仿佛在飘渺中抓住一根浮萍,大叫一声,浑身冷汗的醒来,床帏帐外,珠儿一阵阵仓皇的轻唤:“子夫,不好了,翠儿出事了。”
我心底一沉,着急道“发生什么事了?”
珠儿慌张道“翠儿被皇后的眼线,以私自出入冷宫的罪名,关押了起来,生死不明。”身子徒一软,重重的跌了后去“没有别的办法,得到翠儿消息了吗?”
珠儿摇摇头,沉默无言。
翠儿的意外出乎我的意料,我的挣扎恍如蜘蛛网中的一只飞蚊,越挣扎死的越惨,环儿是决定我生死的关键,若是谨默姑姑没有改变初衷,兴许还有一线希望,然而此时也只是坐井观天,无回天之力。
天渐渐萌亮,满身的倦意荡然无存。
窗外掠过一个黑影,菱形的窗格猛然打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丢了进来,我猛然望去,已不见人影,心徒然抽紧,不敢靠近,生怕那大大的包袱里会装着一颗人头。
不,不要,她不能有事。
我鼓起勇气,拼命的安慰自己,去靠近,去打开,只见层层包裹中,露出一只梅花玲珑簪,我心底一怔,那不是自己的吗?慌忙模向自己的鬓间,已不知何时不翼而飞,再在枕边仔细寻来,没有半丝踪影。
一种无形的恐慌在四周蔓延,这只梅花玲珑簪每晚就寝前,我都会卸下,仔细放在枕边收好,为何会在一夜之间辗转易主呢?难道是我看错了?再细细的端量着,做了一番鉴定,确实无疑,然而簪的末端那可翠绿色的宝石,合缝处,好像被人动过手脚。
我急忙打开,只见里面藏着一薄而窄细的麻布条,上面端正的写着四个小字“计划提前”是翠儿的笔迹,末端有蔷薇花为证,只是为了万无一失,我必须做更周全的打算,可是我该相信谁?
绞尽脑仁,终是没有一合适的人选。
晨曦的光辉布满了整条永巷,綄衣局的月季花开得异常繁盛,明媚的阳光洒在琉璃的瓦层上,泛起点点的碎金,香气馥郁游离。我无心赏花,遥望着宫门外重叠如山峦的殿宇飞檐,心事重重。
“子夫姑娘,吃点东西吧,翠儿姑娘不会有事的”珠儿用汤勺搅拌着碗中的热粥,劝慰道,我笑笑,接过,缓缓的递入口中,几天的时日,綄衣局已辗转换了两个管事的姑姑,风水轮流转,现已物归原主,能得到一碗开胃的粥已是万福。
“谢谢你,珠儿,只是下次别再这样——”我望着手中的那碗粥,忍不住想到翠儿,心底酸涩道“我不想看到翠儿的旧事重演,若是被姑姑发现,又少不了受罚,你与翠儿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我不想看到你们任何遭遇不幸——”
她乌黑的眼底泛起晶莹的泪光,唇角抿起一丝满足的浅笑,缓缓道“姑娘放心便是,翠儿愿为姑娘舍弃的,珠儿也绝不吝啬。”她低头揪着衣角,梗咽道“在这深宫中,能与姑娘相互扶持,是我珠儿莫大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