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的烈日下,我依然身着棉麻布衣。
浑身的嗖臭味,弥漫在浑浊的空气中,数不清的蚊子和苍蝇在四周盘旋,我用衣袖拭着额头豆大的汗珠,将汲来的水倒入木盆,安然坐在雨中揉搓敲打着衣服。
翠儿已被关押了整整十天,谨默姑姑那边已并无任何动静,一想到皇后爪牙的残忍,我便有些坐立不安,然而为了保住翠儿的姓名,我断断不敢擅自作出任何决定,只得日日趁夜黑,到乱葬岗寻找翠儿的身影,晃晃空空度过一整日,到夜间才换来一刻安稳。
月复中一阵阵翻江倒海,不知是多日来月复不裹食,还是害喜,忍不住呕吐不已,直吐得我直不起腰来,满眼呛然的泪水,手扶着前胸,好一阵子忙乱,才舒服些,然而转身之际,却看到谨默姑姑的一双眼睛,躲在綄衣局的门外张望着。
见我回头,急忙躲了回去,我暗笑,并不放在心上,就算我说的天花乱坠,许下千斤沉万斤重的诺言,又有谁会冒着掉脑海的危险,在我身上下赌注?也只是一盏茶的时间,整个綄衣局便沸腾了起来,没想到我的这一呕吐的举止,竟然使她按耐不住,堂堂一国之后亲自出马。
一身绫罗绸缎,满头的金钗银饰,好不富贵,厚厚的胭脂香粉修饰的恰当好处,身未到而香已近,已足以显示她的身份和排场,身后尾随数十个侍女,个个花枝招展,妩媚之极,虽陈不上大家闺秀,也可谓是小家碧玉,活月兑月兑的衬托出她高高在上一副国色天香的尊荣。
綄衣局的惠芝姑姑,天生一捧高踩低的主儿,这会见皇后大驾,更是点头哈腰的紧跟在其后,捧着小心说话,为皇后指点着,这綄衣局在她的管理下,如何井然有序,最后落在我的身上,满是阳光的脸上顿时沉了下来。
“你就是卫子夫?”她凤眸一扫,停在我黝黑的脸颊上,阴晴不定,让人难以捉模,地上已呼啦啦的跪倒一片,掖庭的油水甚少,因而很少有人常来,而短短的一个月之间,竟然有两位高高在上的主子光顾,这让惠芝姑姑乐坏了,即使让她去卖命,已有足够的好处可以拿,至少在死之前,可以好好的享受一把,也算值得。
“回娘娘,正是奴婢。”我如众人般跪在人群中,她上下打量着我,一副污秽不堪的样子,扶着鬓角沉沉的饰物,悠悠道“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我忐忑不定的抬起头,迎上她那对高高在上的凤眸,唇角微微颤动,仔细着小心,并不言语,只是月复中的难耐,让我无法抑制,又是一阵呕吐。
惠芝姑姑跨前一步,斥责道“大胆奴才,敢在皇后面前做这样大不敬的举止,难道皇后的尊荣还比不上你这个下贱的奴才!难怪珠儿说,你来了綄衣局,仍然使媚勾引陛下,果然一下作的东西。”
挥手皆是一个耳光,这已是我来到綄衣局第N个耳光,就像家常便饭一样,谁都有权利拿我来出气,明明只是无意,偏偏被她这么添油加醋一番,倒像是有意,再刻意将那日他深夜到访之事提起,必是要置我于死地。
皇后莞尔一笑,似乎并不放在心上,淡淡的道“听说你怀孕了?新来的吧?难道她们没有告诉你这里的规矩吗?”她纤细的玉指在总人中点拨一番,威严道“本宫也不必多费唇舌,打开窗户说亮话吧,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她的凤眸一沉,食指轻轻一挥,几名贴身的侍女已纷纷向这边碎步走来,我心底咯噔一下,鼻翼下已闻到淡淡的药味,她冷冷的端起我的下颚,唇角抿起一丝冷笑。
“要怪就怪你投错了抬,不该登封绝顶,妄想高攀,别忘了这后宫是我的天下,谁也别想依仗月复中的贱种飞上枝头变凤凰,痴人说梦,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