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断断续续的雪终于彻底停了下来,天气转晴,阳光铺洒在皑皑的白雪上面,一直延伸到远处巍巍西山的尽头。
雪刚刚融化了一些,天气就冷得一塌糊涂了,中午吃饭便成了最大的难题。原因是我们都习惯了在最古老的一食堂侧门旁边被刷成淡蓝色的几个小棚子里面打饭,相比食堂的套餐,那儿的菜算是极品的美味了。一到饭点儿,小棚子们就会被围得水泄不通,如果不能提前下课,那就得费很大劲儿才能吃上饭了。
这时候,往往需要藏奇挺身而出扮演遭人恨的角色。一般情况下,他会不顾男女授受不亲的伦理道德,挥舞着两个大饭盆,硬生生地从若干个姑娘身上揩着油冲进人群。然后凭着一身腱子肉和他那把蛮力,左突右撞,杀出一条血路。挤到最前面后,便大声对着棚子里面吆喝:“老板!这盒儿里来两斤米饭,另一个打上五人份的土豆烧牛肉,都给我冒尖啊!量不足下次可就不来啦!”
就这样,我们刚到北方X大的第一个学期享用了小棚子里大量的土豆牛肉,直到后来,这道在有些人眼里是有碍校园美观的“风景线”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一排风味小吃店。
事实上,这些小吃店也是被曾经小棚子里的人承包的,但自打改头换面以后,土豆牛肉根本没有了原来的味道。我不得不怀疑他们是把得了疯牛病的牛医好了,再把这些牛的肉做了处理,然后用来做菜的,以至于无论我怎么耐心地品尝都不能吃得出那是牛肉了。
再后来,又涨了好几次价,你说涨就涨吧,但要对得起我们这些上帝啊。牛肉在原来四块钱的时候还是一块儿一块儿的,现在变六块了咋就切成头皮屑了呢?还有米饭也是,以前好歹是论两卖,现在可好,不分男女,就给那么一口,若你要求添点吧,他就稍微给加那么小半口。嘿,您这是喂鸡呢吧?
哎,我说,哥们儿,原来我看你丫穷得时候还挺有理想的,如今挣了几个小钱,棚子都置办成门脸儿了,怎么良好品德一点都没剩下,凤凰倒变野鸡了!你说这事儿琢磨透了,看透了,可不能还让我说透吧……
缺乏了小棚子的有力竞争,食堂里本来能勉强入口的饭菜变得更加难以下咽。宫爆黄瓜丁、滑溜黄瓜片、还有一大口咬下去还见不到馅儿的包子,这些我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最过分的是有一次我要了土豆牛肉,那大师傅给我盛了满满两大勺,竟然没捞到一块牛肉!最后弄得他也挺不好意思的,只好从旁边的软炸里脊里面翻腾出来两块“肉”给了我。我一尝,我靠!这你妈哪是肉啊,感情是大面团儿里裹着一小面团儿!
我深刻总结了一下,发现有可能是自己点菜有问题。你看看,宫保鸡丁,土豆牛肉,这“肉”都是排在后面的,那当然是多不了了。然而,这种自责却在第二天我看着自己一饭盒粉条里漂着几块指甲盖大小的猪肉时便荡然无存了。
我感觉如果学校饭菜质量继续下滑的话,用不了多久,我月兑光上半身就能给人当搓板儿用了。就在这时,我突然意识到支支最近每天晚饭时餐盘里都会多出一个鸡腿儿来。一问才知道,是杜瑄给她买的。
这下我们牢骚可大了,陈晴指着鼻子训斥杜瑄作风不端正、行为不检点,还没迎娶到正室就学着别人包二女乃了。杜瑄则面无愧色,一再坚持说是因为支支给他弄来了最新的重要情报,他这才必须表示表示。
藏奇也凑进来狠狠批评支支不应该学特殊行业一样搞有偿服务,然后便追问到底是啥情报。结果,杜瑄和支支还整得挺神秘,死活不肯提前透露,非说到时候绝对让我们亲切会见一下罗曼蒂克他老人家。
三天后的下午,英语课的小测杜瑄没有来,与此同时,藏奇告诉我,支支最喜欢的唐宋诗词赏析,她也没有去。就这样,两个人没跟我们打招呼,一下午都没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