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全不知道我为什么哭,左一句“卫小姐”右一句“卫小姐”的哄着,他以为我是在被他家大少爷跟那个死而复生的魏安然气的伤了心。
我也懒得解释。
过了十分钟,闵昱圣上了车,看到我一边抹泪一边嚎啕大哭的模样,从副驾驶座移到了后座。他坐在我的旁边,伸出手有些不自然地想放在我脑袋上,犹豫了一下又想收回去。肋
我极度怨念的瞟了他一眼,我老妈都没了,男人也快没了,你如今连个安慰的拥抱都不肯给我。
闵昱圣一愣,看着我不说话,良久才叹了口气道:“今天的事情好乱,我也不知道……”
“我妈死了……”我猛地扑到他的怀里,嚷:“我妈妈不在了……”我完全克制不住眼泪,全部沾在了他的毛呢大衣上,而他身上那股悦人的沐浴露味道窜进我的鼻子里,竟然忽然让我有了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
“开车。”他对司机说,然后搂着我,不言不语。
我哭得昏天暗地,什么时候到了闵家大宅都不清楚,直到他轻轻拍着我的肩膀说:“到我家了。”我才吸吸鼻子,顶着一双金鱼眼抬起头来。
偌大的别墅,屋子加草场加树林绝对上了4000平。但这跟我记忆里的那幢大宅子不一样,这套房子是纯欧式的建筑,以前的是中国园林式的大庭院,有一池活水,满池的莲花绽放在水面上,美轮美奂恍若梦境一般。长廊上种着葡萄,缠缠绕绕的满架子都是。夏末的时候上面挂满了一串串的葡萄,像是一颗颗紫色的水晶,它有个好听而诗意的名字,叫“毓园”镬
“闵昱圣,你们家以前住的不是毓园吗?”我不禁问道。
他点了点,说:“三年前搬了家。”看我的眼神特别复杂。
我刚想谈起过去的老宅,电子门就打开了,一名美丽高贵的妇人走了出来,她的身后是一名威严却又不失和蔼的中年男性。妇人笑眯眯的伸出手来,唤着他的乳名:“牙子。”
闵昱圣微笑的喊她“妈,爸”,走了过去。
妇人抱了抱儿子,笑道:“可算把你盼回来了。”目光移到我这时,秀丽的柳眉微微一蹙,又舒展开来,“这就是安然了吧,多年不见出落的亭亭玉立。”
我勉强扯出一抹笑,回答:“是的,伯父伯母好。”
闵伯父微笑着点头,发福的身体像一尊佛,“一路辛苦了,你爸妈身体可好?”
“很好,谢谢伯父挂念,初一还去烛光晚餐,好好浪漫了一回。”我说。
两位长辈似乎是被逗乐了,笑呵呵的。闵夫人闲着打量起我来,看我两眼红肿,道:“怎么,我家昱圣又欺负你了?”
我摇头直说没有。
闵夫人可不信,笑眯眯的说:“打小我家昱圣就爱欺负你,你来一次咱家他就得把你惹哭一次,他这副臭德行我这个做妈的还能不了解。”说完不忘赏他一个眼色。
“妈。”闵昱圣尴尬笑着,语气里有些歉意,也有点儿请她高抬贵手的意思。
“行了行了,快些进来,外边风大,等你们等的饭菜都凉了。”她挽着儿子的手臂,一起往餐厅走。
我跟在他们的后头,心里头惴惴不安,在看见闵夫人的第一眼,我的脑海里便不断响起一个声音,那般的冷漠那般的疏离,它告诉我,你要离昱圣远些,你要和他保持距离,不然……我记不起下文了,可这个可怕的声音却满满当当堵在胸口,让我不自觉的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卫小姐,行李我来拿吧。”这时一个佣人过来。
我木讷的松手,行李被佣人提上了三楼。
我们四个人聚在一张大圆桌上吃晚饭,总体来说,闵家是热情好客的,伯父伯母对我也是和和睦睦有说有笑的,虽然刚经历丧母之痛,但为了不在众人面前失了形象,我只好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哪怕是装,也得装出笑容来。
闵昱圣坐在我的旁边,时而看下手机,时而看下窗外,心不在焉的应付着伯父伯母的话,直到伯父笑说“6月份你毕业,咱家也该去美国向老卫提亲了。”他的魂才被拽了回来。
他皱着眉头,为难的看了看我,再看向他的父母,犹豫不决道:“婚事……我不想……那么快。”
一时间,屋子里静极了。
我手里的勺掉入了碗里,发出的声音格外响亮清脆。虽然这个答案在我的意料之中,但亲口听他说出来,心还是会不可抑制的疼痛。我缓缓低下头,不敢看伯父伯母的脸色,更不敢看他的表情。
“这话怎么说?”闵夫人的声音响起。
“妈,我我只是觉得……我跟安然……还可以再磨合一段时间。”闵昱圣结结巴巴,一个字一个字仿佛是凌迟在我身上。
“圣儿啊,你都是快28岁的人了。”闵夫人感叹一句。
闵昱圣没有做声,可我看见他双手紧紧攥住,青筋和骨骼清晰的可以数出数来,我知道他是从心里抗拒这桩婚事。
“妈,我和安然……”
闵昱圣想要说什么,却被我给强行打断了。
“伯母,是我的意思。”我强笑着,深深看了闵昱圣一眼,说:“今年刚毕业,我还不想那么早结婚,想先工作两年,昱圣他尊重我的想法。”
“这样啊……”闵夫人看着我,微微蹙眉,然后探寻的目光掠过她的儿子,“圣,安然真是这么想的?”
闵昱圣看着我,神色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轻轻地叹息一声,点头说是,然后对我略微牵了牵嘴角,算是个感激的笑容。
不过不是他因为我笑的,我知道这是因为他方才遇见了死而复生的爱人,心里对我的感情已经在动摇,而我很知趣的在他父母面前为他圆了一个说法。所以他心存感激,加之对爱人的那种温柔的情感又被唤起了,这股温柔尚且来得及退去,所以连带着他对我都变得有温和有耐心了。
我笑眯眯的配合他演完这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