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佣人领着我进了房间。
等佣人转身一出门,我的眼泪便不可抑制的流了下来,我知道闵昱圣在二楼,我不应该在他家里哭,可是心里酸酸涩涩的,餐桌上我全部的力气都用在控制自己不要伤心,控制自己保持笑容,现在没有力气再去控制眼睛了。肋
车祸,重生,失忆,丧母,又遇到了死而复生的自己,还与自己成了情敌?
为毛我的人生被改写得一塌糊涂,还是说老天爷你就是想变个法子整我,虐我!
我颓然的倒在床上,脸埋进棉被里。
门口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光听上去就有种前后进退两难的感觉,我知道一定是他。我三下两下的抹干眼泪,走过去开门。
闵昱圣果真站在门口,左手抬起正做着敲门的姿势,眉间仿佛是拧着的一根麻绳。
我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他愣了愣,叫着我的名字:“安然……”似乎有千言万语,却真的不知从何说起。
我知道他一定有话要讲,可是从哪儿说起呢?怎么说起呢?我静静的等着,数着自己的心跳的次数,这心跳缓慢而沉重……闵昱圣,你打算怎么对我,你又打算怎么对那个她?
我深深喘了口气,事先打破僵局,“说吧,你想怎样。”
闵昱圣有些无奈,叹了口气说道:“整件事太诡异了,我得弄清楚,避免是某些人蓄意作怪。”镬
蓄意作怪?
我怎么觉得他这四个字是刻意扣在我头上的高帽子?也许是我现在的心情过于敏感,可假设一下,他这话若不是说给我听的,难道这世上某个阴暗的小角落里有着某个疯子会无聊的来扮演一个死去三年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是芸芸众生中的一粒尘埃?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这事就算他不弄清楚,我也势必要得出一个结论。
“该问什么问吧,我今天要是说了半句假话,明天下楼摔死,吃东西噎死,喝水呛死,过马路压死。”
“你别咒自己……”
你以为我乐意咒自己,我这完全是为了让你相信我下面要说的话,懂不懂。我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我是告诉你我没骗人。”
他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对我说:“要谈也得让我进去吧。”
我侧过身体,让他进来。
闵昱圣坐在椅子上,露出一个微笑,“你说你是真的魏安然,那我们就详详细细的谈谈这个。”
我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事情的经过,还包括我能记住的从小学至大学经历过的所有事。唯独关于他的事,我只能靠着梦境捕捉到一点零星的影子,我知道这叫部分失忆,小说电视剧里常有的,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像我解释不了灵魂重生这一玄幻事件一样。
闵昱圣认真听我讲着,时而皱眉,时而扶额,仿佛伤神思考着什么,我讲完之后他总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你的这具身体不是失忆,而是彻底换了一个人的灵魂。”
我重重点头,但他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写着不敢置信。
想到这里我顿时泄了气,我看了一眼正在沉思的闵昱圣,然后声音黯淡地问:“你想怎么办,说吧,我有心理准备了……”说着我自嘲地笑了笑道:“那个女人,连我都觉得她是魏安然,不仅仅是容貌,声音也像,身体的一些标志也有,世上哪里会有这么像的两个人……”
我的这句话似乎启发了闵昱圣,他眼中蓦地闪过一道精光,呢喃道:“对,世上不可能有DNA相同的两个人。”
他的话一出,我便愣住了,我瞪大了眼看着他,“你打算带她去验DNA?”
他看着桌子上的水晶没有说话。
香蕉你个巴拉,你倒是说话啊,你不知道这么不说话很折磨人吗你?
“可惜林妈是火化的,即使验了DNA也没有参照物。”
“你这么说……是不是说明你也很怀疑那个女人的来历?”我抱着一丝小小的希望问。
他点头,道:“当年的那场车祸我在场,我亲眼看着她被撞飞,看着她抢救无效停止了呼吸,也亲眼看着她进入了殡仪馆火化,所以对现在的这个魏安然,说没有怀疑是假的。”
“那你为什么还那么照顾她。”我不满的说。
闵昱圣看我一眼,皱着眉头道:“安然,我只要看着她的那张脸,看着她的眼睛,听着她的声音,我就不忍丢下她……我也从来没有丢下过她。”
他的话我听着本该是非常感动的,如果没有如今发生的状况。
“那你怀疑我吗?你是不是怀疑我胡说八道?”我问。
他顿了顿,闭上了眼,然后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缓缓道:“确实不敢相信,但你说的那些事,我又找不到十足的理由反驳你不是她。”
“说来说去还是不相信我。”我撅着嘴说,有点儿气闷。
“重生这种事本来就不靠谱。”闵昱圣认真的看着我说:“况且你根本不记得我,我和你家人,和你朋友的那些事,有一些我知道,有一些我并不十分清楚,所以不能当做下结论的证据。”
他的眼神再一次看得我心里发慌,他什么意思?
我再一次失语,只能撇过头去低声说:“那你再去找那个魏安然问问,看她有没有知道的比我多。”
“我本来就打算今晚去找她。”他突然站起身来。
我勒个去,你不至于吧,我也就是说说而已,你用不着那么听我话今晚去找她对峙呀,明儿个白天去不行吗?还是说你就想趁着夜黑风高偷鸡模狗红杏出墙?我在心里无数遍的质问他,可我的眼神却流露出可怜兮兮的目光,“那你今晚还回来么?”
“不回来……”
他话没说完就被我截和,“不回来!”我尖叫。
他无奈的看着我,叹了口气,接着说完:“不回来我回哪睡。”
我忽地松了一口气,尴尬笑着:“那别太晚。”
“你不要想太多。”闵昱圣嘴角挂着一丝浅浅地笑,目光深深的,“如果你是安然,我一定不会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