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幽静的古道里,两旁松柳垂荫,刘邦押解着那批囚犯走在道上。说是重刑犯,也只不过是些犯了小错的市井小民。胡亥暴政,只要有钱,凶手也能变成被害人。刘邦的脑海中回荡着萧何的计谋,却又心生惶恐,若是萧何的计谋没有成功,自己反而落得两边不讨好。只不过在临行前萧何曾叮嘱过,若是自己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将来如何成就大业呢。
萧何说得不错,如果响应县官,虽然手中有一些兵将,但老百姓也绝然不会服那个贪婪的县官,这也无用。倒不如得罪县官,在老百姓口中落个好名声,得民心者得天下,自己如果没有胆量做,就枉费萧先生的一片苦心了。再说这些囚犯与自己都是邻里,自己的乡亲,他怎能亲手将他们送上断头台呢。
他喝令让队伍停了下来,囚犯们大惊,不解地看着他。刘邦掏出钥匙解开他们的枷锁,身旁的狱卒大震,道:“刘邦兄,这样做可是犯法的呀。”
“秦二世暴政,他们都是无辜的百姓,为何要将他们送去断头台?”刘邦不顾狱卒的阻拦,一一解开囚犯们的枷锁,大叫:“你们逃吧,别再回来。凡事有我刘邦担着。”
囚犯们大惊,纷纷伏倒在地,道:“萧先生说得果然一点都没错,刘大人果然是宅心仁厚呀。小的们都不愿逃去,还望刘大人收下我们吧。”
原来萧何早已准备好了,难怪他那样胸有成竹。刘邦大喜,道:“我们只有百来人,要想反抗朝廷还早了些,倒不如落草为寇,也活得自在。”
“刘大人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为首的囚犯望向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狱卒,道:“这些狱卒一定得杀,不然跑回去向县官通报,我们该如何是好?”
刘邦低头沉思着,这些狱卒都是自己的好友,之前也曾一起吃过了酒,自己也不好杀了他们,断了情义。他轻轻摆手,道:“放他们去吧。我们日后是要反抗朝廷的人,小小县官,我们岂能怕他?狱卒们愿意留下的便就留下,愿意回去的话,就让他们回去吧。日后再见,便就水火不容了。”
狱卒们知道刘邦不想杀了自己,便纷纷跪地磕首,道:“刘兄不杀之恩,没齿难忘。只是放了这样多的囚犯,我等回去也难活命了,倒不如跟着刘兄反了吧。”
“好。”刘邦喊道:“兄弟们既然这样信任刘邦,那就跟我一起走吧。”
(2)
刘邦终究落草为寇了,当县官的兵马将那间小小的茅草屋包围起来的时候,吕雉这才知道,自己的丈夫原来是闯了这样重大的罪。县官慢悠悠地从轿中走下,猥琐的小眉毛微微蹙在了一起,他冷笑着走近吕雉,道:“刘邦犯的可是死罪。那些被他押解的个个都是死囚,现如今他把他们都放走了,我该怎么向上头交代呢。”
吕雉缄默不语。此时此刻,她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等的大祸,在这个时期,哪怕被诛了九族,也还不够还清呀。她直视着县官,道:“我自己丈夫犯的错,做妻子的也有责任。”
县官冷笑:“你倒也有自知之明。来人,给我抓起来,如果没有找到刘邦,就把她给处死了。”自己得不到的女人,别人纵使得到了,也不会得到多长时间的。县官知道,唯有处死吕雉和刘邦,自己的心才会痛快。
吕太公抵达的时候,吕雉已经被上了枷锁。他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拱手道:“大人,这件事一定有误会呀。”
吕夫人拨开吕太公,慌忙道:“那都是刘邦那混小子做的好事,与我女儿无关。大人呀,您就“放了她?”县官大叫,道:“我放了她谁放了我?刘邦犯的可是大事,我得给上头一个交发发慈悲,放了兰儿吧。”
代。”
吕太公知道县官心存怨恨,便就微微一笑,道:“县官想不想抓到刘邦呢?若是你想抓住刘邦,刘邦的老家有父亲和兄弟姐妹,你抓了他的结发妻子也无济于事。现如今娶个妻子还不简单。留下小女一命,刘邦在这里还有个牵挂,日后一定会偷偷模模地回来看她。若是你杀了我的女儿,莫说你抓不到刘邦了,也与我吕家结下怨仇了。”
县官大惊,这个时候放走一百多名囚犯也不是事关重大。朝廷面对各方各面反对的势力都已经应接不暇了,这种小事也不能惊动上头。自己这样说无非是想借此机会杀了刘邦。但仅仅为了一己之私而坏了与吕家的交情实在不值得。他微笑道:“吕公此言甚是,那我就留下吕雉,只不过她不能离开沛县,直到本官抓到刘邦为止。”
吕太公大笑:“大人英明。放心,有我吕某在,若是我女儿逃走,你尽管抓我去定罪好了。大人,要不请到寒舍畅饮一通吧。”
县官点头称是。
一大队人马轰轰烈烈地向吕家走去。吕雉瘫倒在地,努力在让自己的心变得平静下来,但现如今他闯了这样大的祸,自己该如何是好?刘邦已是有家归不得,成就帝王之业也已是空话。自己该为刘邦守下去吗?吕雉微微睁眼,她觉得自己该为刘邦守下去。夫唱妇随,这个道理,她吕雉还是明白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