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锦就是我们的琴姑女乃女乃,而轻寒,是小伯父的名讳。”
女子突然直起了身,瞪着眼睛道:“琴姑女乃女乃与小伯父?为何他们的名字会出现在这里?”
男子紧紧握着锦布,克制自己的激动之情道:“或许……或许……”
“或许什么?”
“或许这个地方,就是琴姑女乃女乃的故去之地,也是小伯父的隐居之地。”
“小伯父?小伯父不是已经……”
男子摇了摇头:“那只是庄主为全卷集而宣的一个假象。阿轻曾说过,小伯父尚在人世,就隐居在一个除庄主之外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老女乃女乃也不知道?”
男人摇了摇头:“应是不知道。若是知道,她老人家岂是能坐得住的?”
“庄主能这样光明正大地瞒着老女乃女乃么?小伯父可是老女乃女乃的独子啊!”
“我想这是庄主给小伯父许下的承诺,留一片清静之地。老女乃女乃应该也明白,若是再有多人知道此处,小伯父必然烦极迁离,那时便是真的天涯海角,无人知晓了。所以宁愿不知此处,但至少知道小伯父身在一个安全且神秘的地方生活着。有庄主知道,至少也有一处联系。”
“小伯父一出二十余年,就当真一次也没有回来过?”
“或许有过一次,也是二十一年前的事了,听说那年,庄里所有的千珠万弦都射发了出去,却没有伤着任何人,只是遗失了老女乃女乃心爱的一只幼犬。事后庄主便出庄数日,庄上的人有猜测,说可能是小伯父回来了,庄主出去几日是为了找他。”
“找他?为什么要找他?庄主应该不想他回来才是吧?”
“庄主不是这样的人。他们自小亲如手足,虽然发生了不可挽回的伤害,但早已冰释前嫌。小伯父不愿回来,自然有他的道理。”
“但是庄上一直有传言在说,当年就是小伯父射瞎了庄主的眼睛,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庄主夫人也是因为要为小伯父赎罪,才委身下嫁当时仍是弃族的庄主为妻的——”
“是谁造的这些谣?!不知好歹的东西!”男子突然握紧锦布愤怒地打断了女子的话。
女子像是受了惊吓,猛地缩进了男子的怀里。
男子意识到自己语声过狠,消了消怒气道:“人家说是人家不知轻重,七月不要跟这些人一般见识。庄主与夫人都是坦荡之人,他们的感情也是我们有目共睹的,别让这些无关紧要的风传影响你自己感受到的是非公道。”
女子乖巧地点了点头,突然笑了笑:“听说子轻哥哥长得极像年轻时的小伯父,是不是因为这样,才如此讨老女乃女乃喜欢?”
男子却无心想那些开心的往事,反而更忧患:“所以定要在老女乃女乃意识到阿轻不见之前尽快将他找回来,否则以她老人家的性格以及在庄上的影响力,恐怕要将这江湖翻个底朝天。你没跟别人透露这次出行的事情吧?”
女子乖顺道:“没有,谁都不知道。我发誓。”
男子抓住女子的手:“七月,别乱发誓,会有负誓之果的。”
女子道:“什么负誓之果?”
男子道:“我不想你像琴姑女乃女乃那样。”
女子然默然了脸:“虽然素未谋面,但我觉得她可怜极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有那样的下场,谁也作不了主。就算她死时仍是系中之人,庄上也不会有人敢为她说些什么。”
女子向男子靠了靠道:“哥,听说,琴姑女乃女乃是死在了浪——死在了武林传说的手中。她与那位大侠有何仇怨瓜葛,以招来杀生之祸?”
“因为她背叛了她的誓言,走错了路,才招致身死。所以七月,别乱发誓,无论是对谁。”
“我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年琴姑女乃女乃爱上了武林传说,那时他已是有妇之夫,但琴姑女乃女乃执迷太深,惹得庄上无人偏帮,甚至还几乎与琴系之人为敌。还为此令前庄主一怒之下去了她琴风系主之名。从此后她便月兑出夜庄,不知踪迹。过了十几年,现在的庄主找到了隐居在此的小伯父,从小伯父口中知道了圣锦之死。”
“可是这与负誓之果有什么关系?”
“后来庄主问了老女乃女乃,才知道当年琴姑女乃女乃曾向当年那个男人发誓,说此生不再追随纠缠,更不会心存怨怼,将仇恨还报在后人之上,否则独自荒死,与人无尤。”
“那是不是琴姑女乃女乃违背的誓言,又纠缠上了那男人?”
男人点了点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总不可能是凭白无故的就惹来杀身之祸吧。”
女子慢慢抱紧了胳膊,想着当年那天纵其材的琴系奇葩是如何瞬间凋零的。
男子叹息道:“听老女乃女乃提过,当年琴姑女乃女乃是琴族历来最有声望的系主,以为可以因她再壮琴族威望,却没想到整个琴族都因为她而没落了,还险此被去了系名。情爱两字,真是叫人想不通,看不明,叫这样一个难得的帼国之才疯癫,最后客死异乡。”
“武林传说果真能在一招之内就破了我们特有的护音?琴姑女乃女乃当年的武学修为已是上乘,若真是如此,也太可怕了。”
“这就是他能成为不灭的武林传说的原因。而且——”男子压低了声音,“他掌有天生能克制夜音的武器与绝学,这就是老庄主口中一直说的相生相克之法。”
“那他能克制我们的夜音,他岂不是天下无敌?”
“说了相生相克,这世上自然也有克制他的武学。只是不是我们这些小辈所能知晓的。但是——”
女子睁大了眼睛,等待着兄长的这个神秘的转折。
男子看着女子天真求知的表情,还是将本打算咽回去的转折说了出口:“能克制浪侠的武学,也是出自我庄所有。我们与浪姓中人,似乎天生就有摆月兑不了的相生相克,所以我们与浪姓后人,只要有一方为邪,必定为另一方所克制。”
女子毕竟是女子,眼里露出了向往:“能与武林传说有这样的情爱纠葛,至少也没有白活一遭。据说他俊美异常,如天外之人,也难怪当年眼高于天的琴姑女乃女乃会为他痴迷。那么浪姓后人,必定也是风彩卓绝,我倒真想一睹传奇风采。”
男子拍了拍女子的头道:“少做这些白日梦。你以后离这些情爱之事越远越少,免得冲昏了头做出连累我们系族的事情。”
女子点了点头,但对于这些情爱之事,似乎她也并没有多大放在心上,轻皱了眉头道:“也不知道子轻哥哥怎么样了,从小到大,我们从来都不曾出庄这么久。”
男子眼里止不住的担忧,却安慰着妹妹:“他比我们任何人都能耐,不会有事的。”
男子抱着妹妹不说话,心中自是担心,一个人突然间没有任何声息地失踪了。若然不是自愿离开,天下间有谁能悄无声息地穿过庄园的千弦万珠将一个绝顶高手带走?唯一有可能的,是他自愿走的。他为什么自愿离开?还是有什么东西在威胁他?但这世上又有什么东西能威胁到这样一个大无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