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木鳖,木如木鳖子大,形圆而扁,有白毛,味苦。鸟中其毒,则麻木搐急而毙;狗中其毒,则苦痛断肠而毙。人若误服之,四肢拘挛,窒息而死。又称马钱子,盛产于云南,盛用于京都某个神秘的组织,集庙中高位权贵,杀生掠夺,该杀。
韩三笑拄着脑袋,这院子里好像满是旧书的味道,泛黄的令人发睡。宋令箭也不知道从哪个坟墓里掏出来的么一本黄到发烂的小册子,里面还有刀刻般用朱丹笔备注的小字眼,怎么看怎么像阎罗王的生死本,他没看几句就恶心想吐。
他将书册正着看,倒着看,倒是对这些朱丹笔备注的小字非常感兴趣,虽然宋令箭不怎么写字,但他见过她的字,虽然这字与宋令箭的字体有些相似,但一定不出自同一人之手。但这个人对药非常有研究,而且研究的全是偏左旁门鲜于人知的,一些外面顶极的医家都不一定知晓的医理秘闻,居然在这门册子上随处可见。
——宋令箭会将这样一本书册保留得完好,这会是谁给她的?宋令箭的这身医术莫非也是出自那人所教?
韩三笑正想着这些事,巷口突然传来了极重的脚步声,一声声重的,好像就踩在他的心门上。他用力地站起了身,看到宋令箭盛怒地冲了进来,她气极地走进院子,似乎看什么都不顺眼,什么挡在脚前,就踢烂什么。晒得乖乖的箭也被狂乱地掀翻在地,正在扶墙走路的海漂被吓了一跳,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韩三笑跳了好几下才躲开乱射的箭。
有几只像是着了什么怪力,尖锐向天空射去,所幸桂树够高,接住了箭势。若是不然,不知道要落到谁家院子里去。
韩三笑奇怪道:“怎么了?谁家的狗屎踩到你了——哦,不是,是踩到谁家的狗屎了?气成这样?”
宋令箭似乎才发现韩三笑也在,一把夺过他手中的书册,怒道:“滚出去!”
韩三笑咽了口口水,对着躺椅上的海漂行了个礼:“走了,明见。”说罢人已不见了影。
韩三笑担忧地回头看了看,他不知道这女人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有什么事情会让她气死无法自控?现在她整理好了山屋,还有什么方好去的?他闭着眼睛回想了下,感觉到刚才宋令箭身上传来一股冰冷潮湿的气息,但并没有咸味,不是去海边,那是了哪处带水或者潮湿的地方?
更让他担心的是,海漂现在焉有命在?
一进门,韩三笑就看到黑色幼犬正牙裂嘴地进着门口毛发直竖,绿眼发光有杀气!
“干嘛?!要人命啊你!”韩三笑吓一跳。
黑色幼犬一见是韩三笑,没那么愤怒了,只是退远了几步看着他。
韩三笑心不在焉地关了门,躺在自己四方小院里看着四方墙上空的四方天,他摩挲着仍有洞痕的双手,突然感觉有点累。黑色幼犬蹲立在侧,安静地着这个它不愿意承认的主人。
他突然坐起了身子,他想到宋令箭方才可能去过的地方了!——只不过此时她去个那么一个不相干的地方干什么?黑色幼犬随着他突然坐起的身子也全身戒备地站了起来,炯炯地盯着他!
他快步在院子里度了几步,似乎在忖度自己下一步要去做的事情是否安妥,只是这时他突然停住脚步,神情严肃地四处观望了下,他的神色越来越凝重,眉头越皱越紧——
韩三笑骤然退后撑住墙面,两手手掌用力地顶住太阳穴,气喘如牛,眼红如血,脸上青筋盘旋,似是受了极大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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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三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觉得很奇怪,梦里出现的人物情景,居然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一些往事,一个人纵使再思念一样东西,也不可能这样完整地将一件事情重复在梦里。更何况梦都有内心的牵引性,都是你希望发生什么,梦里就是有相对的折射——而出现在梦里的这些事情,是他此生最不愿发生的……
他睁开了眼——或都没有睁开眼,他不记得了,他只觉得他恢复了意识,而后眼前出现了宋令箭轻皱眉头的脸,还有闭着眼睛在小寐的海漂。他盯着宋令箭在烛光中柔和的脸,微微一笑:“你来拉。”
宋令箭向后移了移,看着韩三笑的眼神有点怪异,他从来没有见过她用这种眼神看过他。
“你是有病吧,好端端的躺死在地上,不知道的人这会儿以为你诈尸,早一刀了断了你。”宋令箭恢复了那讽人不利已的表情,转开目光冷冷道。
韩三笑想了想自己在没有意识之前的事情,带着些许的不安,但嘴上还是不示弱:“你才是有病吧,我好好的躺在自家院子里乘凉,你把我搬到床上来干嘛?——我还没说你呢,刚才还那么副德性把人家赶走,现在你倒脸皮不穿箭,跑到我家里蹭烛火。”
宋令箭看了一眼立在床边的黑色幼犬道:“若不是它跑来我家,我才不稀罕你这狗窝!”
“你家才是狗窝,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韩三笑较真道。
宋令箭的脸色突然变了,冷而无情地邪笑起来:“说得好极了,我全家的确都是狗!”
“喂,我开个玩笑,你不会当真吧?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宋令箭拉起海漂就向外走去。韩三笑无力地倒了下去,他觉得并不是之前的那阵铺天盖地的巨响抽空了他的精力,而是方才的那个梦让他心血耗尽。他静静地思头看着蹲坐在边上的黑色幼犬,脸上泛起了一个悲伤的笑。
巷中夜色如墨。宋令箭左手提着灯笼,右手拉拖着海漂自顾自走着。她的眉狠狠地纠着,因为就在来这里之前,她突然感觉到长弓一声尖利无比的悲鸣,还没来得及定下方寸去找那股力量的始源,就被突然扑进门的那与十一郎同样有灵性的幼犬带到了韩三笑的地方,然后就是韩三笑一直空睁着的泛血的双眼,然后是海漂那种奇怪诡异的表情……
她不禁转头看了看这个自醒来未曾开口说过话的男人,还没看清楚他眼中带的眼神,只觉得右手一沉,他高大的个子摇晃了下,一声不吭地向她压来,差点压折她的手——
海漂脸色苍白,皱着紧眉,脸冰得出奇。她拨开他拂在脸上的乱发,打开他的眼睛,竟不再是原先的碧绿,而是沉淀成一种奇怪的珀琥的颜色!
就在她打开他眼睛的刹那,她感觉到自己的腰间有什么东西在尖锐地发烫,她在烫处一模,竟是随着海漂而来的那块透明的珠子。
灯光中透珠不知是折了什么光线,竟五彩斑斓,美丽非凡。海漂的呼吸突然慢慢变得平顺,皱头渐松,似乎陷入了很深的睡眠。而透珠的颜色慢慢消失,热力退去……宋令箭轻碰了碰海漂的脸,已不再冰冷如铁……
宋令箭拿着这颗神秘灵性的透珠,久久地没有回神。她像是在生平所知中搜寻着关于这种奇物的奥妙,却毫无头绪。她没有注意到,躺在地上的海漂慢慢地睁开了双眼,碧绿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