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厅离洗手间的距离只有十几米远,中间隔着三四个单间,就在二楼服务台的斜对面,木槿还没走到那里,就想起酒桌上正在讨论和享受靠不住的萝卜,心里更加迫切地想吐。她觉得这实在算不上什么笑话,编出这种黄段子的人,简直就是下流,害得人吃了萝卜都要恶心。木槿觉得吃下去的菜喝下去的酒,连同今天晚上的满月复心事,这时候都变成一堆刺心扎胃的东西,已经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
本来是想进了厕所关上小门尽情吐个痛快的,但是有时候情况往往就是这样,木槿越是心急,就仿佛越等不得,胃里涌出来的酸水早就冒到了嘴角,她捂着嘴走到洗手池边,刚要先洗一下手,就哗地一声往洗手池大吐起来。
幸亏旁边没有人来往。木槿放水冲走吐出来的秽物,顿时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浑身一阵轻松。她刚要离开,忽然又觉得哪里还有些不对劲,原来还是想吐,冲走的那些东西留下熏人的酒气,刺激得人想吐的更加强烈。或者是本来就没吐够吧。六个人喝了六瓶拉斐红酒,妈妈基本上没喝,其他五个人都是平分秋色,木槿不敢相信自己也喝了一瓶多,这已经远远超过了她平时的酒量。想来真是奇怪,今天晚上喝了这么多酒,除了胃里非常难受,心里怎么就没觉得醉呢?反而头脑却是异常的清醒。
木槿索性连肠兜肚地使劲大吐,她相信吐干净就会彻底舒服了。但是胃里实在也没什么可以再吐,本来今天晚上就没有吃东西的胃口,倒是喝酒的兴致自始至终都很高,吃下去的菜实在不多,喝下去的红酒却真不少,这时候吐出来的就好象殷红的血,自己看着都觉得恐怖。渐渐地,木槿发现再吐下去,吐出来的竟然真的是血了,是那种带着血腥气的血丝,而且,越吐越是鲜浓的血水,好象胃里哪个地方破了。看着自己吐出来的鲜血,木槿顿时心惊肉跳,一颗心直往下沉。
一抬头,突然从墙上的镜子里看见大块的血丝粘在嘴角上,木槿吃了一惊。然后她又发现,她的身后站了邵永浩,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正在紧张地注视着她,木槿这时又吃了一惊。
邵永浩极度惊讶地看着她,好象不相信自己看到的眼前的情景。不是告诉她推迟到明天晚上吗,怎么木槿又出现在这里?还喝成这个样子。邵永浩从来没见过木槿喝到吐血的地步,他一时吓呆了。
木槿嘴角上粘着血,从镜子里看着站在后面的邵永浩,但是她也实在不知道这种场面这个时候,她应该对他说什么好。她再也找不出一句话来。胃里已经被吐空了,脑子里也空得像洗过了一样。
两个人在镜子里默默相对,只有时间在那里静静地流逝着。
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是冤家不聚头吗?木槿苦涩地笑了笑。她连面巾纸都没有来得及找,用手一挥擦去嘴角上的血丝,简单地用水冲了一下,就摇摇晃晃地往服务台走去,她准备先去把今天晚上的帐单结了。
反正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菜是按人数订的高档标准,饭是水饺和葱油面的简单套饭。木槿估计等到了结帐的时候,自己肯定是争不过蔺锋的,如果让蔺锋当着大家的面抢着结了帐,单是拉斐红酒就好几万,到时候不但显得自己没有诚意请客,反而还成了故意宰人,连爸爸面子上都过不去。
那真是情何以堪啊。
无论如何,木槿想抢先在蔺锋之前把帐单结了。邵永浩看着木槿风摆杨柳,摇摇欲坠地往服务台那边走,就跟在她后面也急忙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