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永浩跟在木槿后面往二楼总服务台那边走着,心里有点惴惴的惶恐和不安,从木槿对他那冷淡决绝的态度,他隐约觉得这事与他有关,可悲的却是他对此一无所知,又不知道怎样开口相问:木槿,你这是怎么了?
木槿从刚才在镜子里看见邵永浩的那一刻起,就没对他说过一句话,除了擦去嘴角血丝时那一下苦笑,脸上再也没有任何表情。虽然邵永浩还跟在后面,她却根本就当他不存在了。邵永浩心里越发急得像火烧似的,要不是想到在公共场所,他真恨不得一把拉住木槿问个清楚。
到了服务台,木槿有气无力地伏在上面,想到后边还跟着一个来跟别人相亲的邵永浩,她心里更是气愤和伤心,糊里糊涂地只想着结帐。整个晚上木槿的心思都在邵永浩那间牡丹厅里,脑子里像放幻灯片似的想象着他们之间如何杯来盏往,谈笑风生地庆贺高升,心怀鬼胎地互相谈婚论嫁。木槿把信用卡递给收银员的时候,精力也不集中,心不在焉地月兑口说道:“牡丹厅结帐。”
邵永浩不禁一楞,木槿为什么要替他结帐?而且,他还没来得及问,本来今天晚上他预订的玫瑰厅已经取消了,木槿他们家人还是来了吗?都还有哪些客人呢,他要不要过去敬个酒?要过去的话当然应该先征求一下木槿的意见,因为有时候,冒昧地过去敬酒也是对别人的一种打搅。
“哦,不好意思我说错了。是玫瑰厅。”木槿纠正道,她对收银员抱歉地笑了笑说,“你看我喝多了酒,嘴都不听使唤了。本来不喝酒的时候脑子里就是一团糨糊。再说啊,你们这些牡丹啊玫瑰啊,花花草草的实在太多了,真是叫人目不暇接。”
收银员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却非常训练有素,她很职业地对木槿笑笑,表示愿意接受客人这意味深长又颇有含沙射影嫌疑的评论。
这时邵永浩上前对收银员说:“玫瑰厅的帐单挂在牡丹厅就可以了。”
对邵永浩这句话木槿只当做没听见,就像当他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样。她保持着把信用卡递给收银员的姿势,加重语气重复道:“玫瑰厅结帐。请稍微快一点。”她出来的时间太久了,木槿觉得自己像个逃学的孩子已经对客人很失礼,刚才又去洗手间吐了半天,这时候觉得很渴了,木槿急于回去喝杯水。
收银员很为难地看看邵永浩又看看木槿,最终接下了木槿递过来的信用卡。毕竟她才是玫瑰厅的客人。打印出单子请木槿签字的时候,收银员小声对木槿说:“请您再核对一下消费的酒水菜单,总共是三万六。”小姑娘递过单子和签字笔,很抱歉地对木槿笑了笑,她觉得这消费也太高了,让她一个收银员小姑娘都过意不去,就好象玫瑰厅一晚上消费这么高也有她的过错。
邵永浩呆呆地看着木槿签了字,准备转身离他而去,他终于鼓起勇气微笑地问道:“都是谁在那里呀,喝这么贵的酒。我和你一起过去也敬个酒吧?”
如果木槿给他脸子看,说些难听的话刺挠他几句,那样他心里还好受些,至少还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直到现在,木槿还没有对他说过一句话。现在木槿要回玫瑰厅,邵永浩觉得机会总算是来了,要跟过去她总该有反应吧?
“不必了,我那边也是相亲,你要是过去,恐怕也会引起对方不必要的误会。这个舅妈刚才都讲过了。”木槿头也不回地说。
刚才那会从舅妈那里听到邵永浩今晚相亲的消息,木槿当时是好象要开刀的时候刚注射了麻药,迷迷糊糊地倒也不觉得怎样疼,刚才去洗手间吐了个一干而净,现在又和邵永浩见了面,木槿回玫瑰厅的时候,心里那痛楚也才真正地刚刚开始。